【心灵】角色(小说)
好惊愕自己
为啥会有如此的惬意
又叹息自己
是谁给你这缱绻的情趣
无端把心
轻许
一个有思想有报负的女人,有丰富的思维想象,希望碰到懂得自己的知音,希望有灵魂安放的港湾,便不断寻觅着。聊微信,泡QQ成了这类女人的共同点,也只有在网上,哪怕虚拟的东西,也是一种安慰吧。让生理的困乏催眠吧,让神经的疲惫麻痹心灵的痛吧。
一天晚上夜已经很深,早过了午夜,焦丽丽还是没有睡意,她最近总是这个样子,觉很少,很晚才能入睡,心里空空的,好孤独的感觉。没了诗友对诗,她很无聊,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大脑竟是一片空白。艰辛的生活,不成器的丈夫挫败了这个本来很有志气的才华女人,让她有时感到人生好悲哀,许多寒凉诗句就是因为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下而产生的,久而久之,她形成了个人的风格。她的诗,虽然悲凉,但很凄美。因为她对文字驾驭与把握,对心情表达的细腻而准确,以及以物喻人、以景喻情的表达技巧,对人生的透彻理解与对文学的悟性,总能写出唯美的文字。并且她有惜字如金的特点,别人是一句一句的吟诗某长篇,她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短句,绝没有多余的浪费,揣摩每个字的含义,让每个文字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突然,QQ发出“滴滴”的声音,原来有新人加她为友。这么晚了,又是一个寂寞或被冷落的人,没有人聊,焦丽丽便和新人聊了起来。奇怪的是,没有过多一会儿,对方像碰到了知心人一样开始倒起苦水来。
“姐啊,本来我日子混得好好的,我的第一任妻子却背叛了我。”
“那是你们俩没缘分,本不该进一家门的,分开是早晚的事。”
“姐啊,可是我娶了第二个媳妇,有了儿子,本来感情好好的,却出了车祸,你说这是我命里该有此一劫吗?”
“那是意外,别总迷信命运。人定胜天,这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
“我又看病,又不能挣钱,拖累着娘俩,生活实在过不下去了,第二任妻子看着我离不开轮椅了,又离开我啦。姐,你说这世间有爱情吗?”
“应该有吧,电视上演得那爱得死去活来的,爱得惊天动地的,应该是真爱吧。”
“我看未必,没有经历风雨,怎么能看得出来。患难才能见真情。”
这一晚,两个天涯沦落人聊得很多,好像两个落难之人有同病相怜之感。这个被所谓命运推到轮椅上的苦命男人叫谢东,心里有说不完的苦水,总想找人倾诉。如今网上遇见了焦丽丽,这个本性善良的女人,便打开话匣子,一股脑地说个没完。焦丽丽知道心里苦难的人需要说出来才好受一些,她静静地听着,应答着,劝慰着,让谢东的苦水流淌出来,或许好一些。
自此,焦丽丽在诗词乐趣之外,多了个心情聊友,相互倒倒苦水,相互安慰彼此,心相互搀扶着。她的心里多了个弟弟,别看自己不幸福,那只是情感上的。谢东更不幸,生活捉肘见襟,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只是温饱而已,别说营养,更谈不上治病了,只有终身这样残疾下去了,他更需要安慰和帮助。
几乎每天,焦丽丽都要和谢东聊上一会儿,她对谢东的生活情况有了许多了解。一颗善良的心驱动着她,她收拾了收拾六子不穿的旧衣服,洗干净,整理好,亲自送到了谢东家。在一个破落的院子里,一个自制的简易轮椅上,一个本来还是年轻的壮汉子,被永远的限制了自由。不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不能自由与社会接触,失去了社会与人间温暖,过着没有幸福的生活。媳妇改嫁他人了,儿子外出打工,奔生活了,留下谢东一人,孤苦伶仃。
“姐,你是第一个知道我这样子还来看我的人,你真的是好人啊。”一见面。谢东就认出焦丽丽是网上那个安慰他的好人,感动地这个汉子泪流泉涌,双手合拳,不停地施恭敬礼。
“谢东,你说那么客气干吗。从今往后,有姐在,有你吃的,有你穿的,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焦丽丽这个经历世间风风雨雨,沧桑岁月四十多年的女人,却再也忍不住眼框里的泪水旋转,倾泻下来。她敞开胸怀,把谢东抱在怀里,给这个不幸的人心理安慰和温暖。
自从媳妇出走,改嫁他人,十来年,再也没有女人拥抱过他。焦丽丽的怀抱,谢东感觉到不单单是一个女人的怀抱,像天上仙女腾云驾雾而来,是上天给予他生命的恩赐,是生命里的亲人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来帮助他,他有了生命的希望。他既幸福,又感激,像个孩子一样哭着。
以后的日子,焦丽丽多了一份牵挂,不断到谢东的家中看望;谢东多了一个亲人,他知道,有困难,姐会管他的,心里踏实多了。
暑去寒来,焦丽丽想到谢东没有暖和棉被,便到集市上买了布料,用上自家还有的棉花瓤子,加紧赶制了新被子,马上送往谢东家。这个晚上,谢东睡在姐为他做的新被子里,和焦丽丽聊天说:
“姐,你做得被子真暖和,我的肠子都动起来了。”
“好啊,天再冷了,姐还为你添置一条压风的被子,让你暖和个够。”
“姐,可别再麻烦你了,又是布料,又是瓤子的,可花不少钱呀,我还有个旧大衣,冷了盖上也就凑合过冬了。”
“你别管了,你受冻,姐心里难受,有姐的,就有你的,姐还有能力帮你。”
“姐,你真好,姐夫应该知足。”
“还是别提他行吗?”提起郑六子,焦丽丽眉头皱起,声音不再温柔。
“哦,可是……”
“没有可是,命运啊。”
4、
时间不知不觉的到了冬季,大地失去了五颜六色的明亮色彩,变得灰褐色而单一,仿佛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归隐了,乡间一片安静、寂廖。庄户人家穿得暖暖的,窝在家里,田野里几乎没了人的踪影。偶有一曲麻雀落在路旁啄食,稍有异样的声音,便“嗡”的一声群起,飞往远处。时有三五一群的狗狗追逐着一只瘦瘦的野兔子,趟起尘土飞扬,瞬间远去,后面留下像喷气式飞机一样的轨迹,慢慢散去。好久才见十几个中老年汉子跑得满脸是汗,满身尘土,累得气喘吁吁,估计他们追上狗儿,野兔子已经到了狗儿腹中,他们是陪着狗儿练觅食。
快到年关了,中午时分,零零星星依稀有炮声在村庄响起,算是乡间的响动。伴随着炊烟袅袅,乡下人每日正餐就上桌了,也就是炒饼、面条、水饺、大锅菜之类的。有亲戚朋友光顾,也学着电视上蒸锅大米,弄上几个荤素菜改善一下,男人们自然趁机喝上几盅,弄个满嘴酒气,红杠杠的脸,女人、孩子们陪着吃吃菜,说说话,热热闹闹。
这天中午,六子又喝了酒,不管有没有来客,他都无一例外地灌上几杯猫尿,麻痹自己。六子心里有苦,却不善言辞,表达不出来,只有酒精的刺激,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焦丽丽不再管他,反正他注定就是这个样子。这样也好,六子酒后大睡,她也落得个相对安生。
午后,一点多,一辆摩托车从村庄飞快地驶出来,因为排气筒破损,消音器没了作用,声音异常响亮,一声巨响,摩托车发出的噪音骤然停止。焦丽丽正在屋子里收拾餐具,知道外面发生了情况,一路疾跑奔向街道上,只见摩托车撞在路旁的树上,已经弯曲成弓背状,一中年人被甩出老远,满身是血,却昏迷不醒。随后从不同方向跑来许多乡亲们,大家围了一个圈子,七嘴八舌。
“我看着像咱们邻村的赵兴旺呀。”
“他怎么回事?还撞树了。”
“你没看到他喝得满脸通红,肯定喝多了呗。”
“是呀,干吗喝那么多酒,没喝过酒吗?”
“不花钱的酒,不喝白不喝。”
“喝醉了,出事故啦,看着撞得不轻。”
一圈人围着扯淡,没有一个上前看看那个汉子伤得怎样,更没人前去施救。焦丽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一颗善良的心冲击着她,她顾不上自己是个女人身份,拨开前面围观的人,查看那个汉子的伤情,提手把脉,脉象特征还算平稳,可是血流不止。焦丽丽掏出汉子的手机,打通一个汉子联系人中的一个电话,让他通知汉子家人。
焦丽丽懂医,看着躺在地上流血的中年汉子,采取了一些简单的抢救,周围围观的人莫名其妙的发问:
“丽丽,你家亲戚吗?”
“不认识。”
“你不怕赖住你,现在讹人的事很多。”
“他伤得不轻,难道我见死不救吗?”
“嗯,我们知道你是好人,可是……”
“不管那么多了,反正我是真心救助他的。”
十来分钟之后,那汉子家人被邻居开车送了过来,他的妻子几乎是跳了出来,几步跑到近前,看到自己的男人满脸是血,头下渗出的血有两个头那么大,立马就急了眼,哭嚎着:“我可怎么过啊。”就想冲过去。
丽丽见状急忙挡住了她,并嘱咐大家看好,别再添乱。并低声对汉子老婆呵斥道:“不想他死就住嘴,哭解决不了问题。他现在需要的是安慰,你这样闹,他还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呢?会害死他的。”
妻子听到这里,哭声嘎然止住,抽噎着说到:“我不哭,我听你的,姐,快去救他。”
焦丽丽帮着他们把汉子抬到车上,反复嘱咐:“路上多喊着他的名字,多安慰,多鼓励,不能让他睡过去。”
汽车飞驰而去,人们纷纷散开,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
她又救了一个人,看到自己能用微薄之力挽救一个人的生命,她很欣慰。
回到家里,焦丽丽又进入了一个角色中,很投入地忙碌起来。
苗条的身影,麻利的动作,飘来飘去。
一个人,不同的角色,矛盾的统一体,她的行动,不光是为了一个家庭的圆满,也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加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