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再见,顾铭(情感小说)
教室里的灯一一被打开,我翻开笔记本写起了日记,在我写到“或许林欣说的对,我是不是应该放弃这场追逐了半个青春的未竟爱情…”时,身后有人拍了拍我,我转头,顾铭突然朝我温和的笑了起来,递给我一张纸,我愣了两秒,接过纸放在桌上,纸上是一幅画,两个人坐在树下,血色的夕阳下,两人相对而视,脸上是盈盈的笑意。
看完后我还给他,奚落地说,切,不务正业!
他笑了笑,又递还给我,说,送给你。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画吸引了我,还是我想起了袁朗,曾经某个时刻,我也曾幻想着这样的场景,和袁朗一起背靠着背一起看日落,看晚霞。
我接过了画,夹在了书本里。
这天晚上突如其来一场大雨,把我们困在了教学楼,林欣不惜冒着湿身的危险冲了出去,正当我为她的豪情壮举心生崇拜时,她又冲了回来。
“我的天,这还没等我淋湿我就被雨砸死了,好大一颗啊”
林欣抖着身子抱怨道,我嗤笑,说,谁让你那么蠢,看这雨势就知道很大了。
我突然之间有点羡慕顾铭了,他在下了第一节晚自习就请假回去休息了,真有先见之明。
就在我和林欣准备回教室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教学楼门口,借着灯光,我看到顾铭打着伞朝我走来,林欣大喜,指着暴雨中那个孤独的身影说,快看快看,是顾铭。
顾铭没有说太多的话,他走到我跟前,将伞腾出一个空间,示意我走进来,看到我犹疑的表情,他的嘴唇动了动,说,走吧,这场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呢。
我走了进去,伞的空间并不大,最多只能遮住两个人,顾铭的半个身子几乎都露在了外面,我知道,他是怕我淋湿。到了宿舍时顾铭的身子已经湿了一大半,而我,几乎都没有沾到雨。
“早点上去吧,外面有点冷。”
说完他又朝教学楼走去,看着他全身湿淋淋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感动。
隔天,顾铭便感冒了,几个礼拜以来,我头一次主动借给他东西,可是没到一上午,一盒抽纸就用完了,这让我有点内疚。
或许是因为林欣的那些话,这几天我都没有去找过袁朗,在我准备走进操场散心时,袁朗的身影醒目的出现在我眼前,他正坐在石阶上为一个女孩剥着瓜子,笑容如沐春风。我的心突然很凉很凉,这样的笑,他也给过我。
我转身想要离开,一只大手将我拉住,我抬头,是顾铭。
“喜欢他就告诉他啊,整天跟个怨妇似的,走,我帮你去说”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像拽大白兔一样拽着往袁朗那边走,他的力气实在太大,我怎么也挣不开。等到走到袁朗身边,他才松开手,袁朗看到我,眼神依旧淡定如初,我望着他,心里毫无底气,缓缓的低下了头。
没等袁朗开口,顾铭一语而出,“你喜欢人家就和人家说,不喜欢人家就直接拒绝,不要让别人整天心存念想,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袁朗,这样做很有意思么?”
袁朗轻轻一笑,他走下台阶,说,顾铭,我的事情好像不用你来管吧。
袁朗怎么知道他的名字,难道他们认识?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顾铭也轻笑一声,说,“你的那些花花柳柳的事我懒得管,但是她的事我管定了。”
袁朗眉头微微皱起,他走到我身边,忽然牵住我的手,朝顾铭说,是的,我喜欢她,你有意见么?
坐在石阶上吃瓜子的女孩听到这句话,立马转身走掉了。
我看着袁朗,不知道为何,袁朗的话让我感觉到一丝挑衅的意味,似乎我 是他们之间争夺的猎物,谁得到了,谁就是胜者。
不过此时,我的内心还是很开心的,因为袁朗他终于接受了我。
顾铭什么话也没有说,看了看我,最终消失在绿茵茵的操场上。
我开心地跟林欣说起这件重大的事,林欣当时正在吃泡面,她差点被呛到,说,什么什么,他真是这样说的?你没有听错吧?
我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眯着眼看着林欣,原本以为她会说一些恭喜祝贺之类的话。可是她下一句话却给我当头一棒。
“小云朵,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放弃,你认为按照他之前的花花肠子他保证不会再和别的女生有来往吗?”林欣看着我,认真地说。
我有些颓然地看着林欣,没有说话。
我知道她说这些是为了我好,可是当你看到自己坚守了大半个青春的爱情终于要发光发亮了,你会选择放弃吗?
我们还小,习惯用感觉去衡量一些不受自控的事情。在爱情面前,我们的理智几乎完全待机。
和袁朗的第一次约会是在一家米粉店,袁朗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他看我点的卤蛋很快就吃完了,便又给我加了一份。袁朗总是喜欢在我面前笑,偶尔他也牵我的手,亲我的脸。可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喜欢了他多久,也许有一天,我会亲口告诉他,告诉他我与他之间的那些年少往事。
这些天,袁朗并没有和其他女生有过来往,他一下课就来找我,要么出去吃吃东西,要么到处闲逛。
我把这些得意的说给林欣听,林欣抬头看天,说,希望如此。
自从那天之后,顾铭再也没找我借过东西,路上遇见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言语。再后来,他又坐回了自己最后一排的位置。
我有些莫名的失落,这个曾经帮助我给过我感动的男生忽然之间慢慢疏远,就像你养了很久的花,突然之间全部枯萎。
高二的时候袁朗和我的接触少了许多,大都是我去找他,而有一天我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那是一个夜晚,他吻了一个女孩,在皎洁的月光下,我的忧伤无处可藏。
那一天,我看见了顾铭,在女生走后,他和袁朗打在了一起。那一刻,我突然间读懂了顾铭。
他送我的画,他为我打的伞,他替我表的白,以及现在。这些,到现在我才恍然发觉。其实,他一直都在保护我。
高三的第一个学期,袁朗和我提出分手,我答应了。
林欣知道我需要独处,随我走到操场,直到看到我安静地坐在石阶上,她才离去。
3
月光如水,夜色微凉。我埋在双膝上,眼泪哗哗的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的身边突然坐了一个人,须臾之间他将我拉入怀中,我抬眸,对上顾铭柔情似水的眼眸,他俯下身,吻住我的唇,我睁着眼望着他,很久,我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他似笑非笑的问。
“哪有你这么亲人的,亲人只亲上半唇”
顾铭疑惑地看着我,最后露出一丝阴险的笑。
遇见袁朗,是我青春的劫数,邂逅顾铭,是我人生中最美丽的意外。
顾铭虽然平日里嘻嘻闹闹,不务正业,但对我却是细致入微,尽管我冬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他还是会把自己的围巾套在我的脖子上,怕我受凉。
他知道我喜欢吃米粉,每天一大早他特意跑了两条街去给我买,即便是天寒地冻,他也甘之如饴。
很多人都羡慕我,而我自知,这一切,全因顾铭。
我告诉林欣,我要和顾铭考同一所大学,林欣就瞪我,说,娶了媳妇忘了…有了对象忘了闺蜜。
听到她说第一句我差点要跳起来揍她,她说完后,我就飞着小腿过去抱她,非常谄媚的而且百花齐放的笑,我说,不会的啦,闺蜜第一,对象第二。
看到我这样殷勤,林欣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的一句口渴了,就喝掉了我两个礼拜的珍珠奶茶。
2010圣诞夜,天空飘起了雪,我望着空中细细碎碎的雪花,想到明天白茫茫的一片,心底格外的舒爽,在我转身进门的瞬间,宿舍门口传来顾铭的声音,我探下头,看见顾铭喜笑颜开的朝宿舍喊我的名字,我下了楼。
顾铭带我校园的某一处,那是一棵硕大的松柏树,树下是一排排闪着微光的小蜡烛,围成一个心形。我曾经告诉过顾铭,我希望在圣诞节的晚上有人为我点上一地的蜡烛陪我一起看雪,当时我只是无心一说,他却记下了。
我握着顾铭冰冷的手,鼻子微微一酸,眼泪陡然跌落,顾铭笑笑,将我圈在怀里,轻轻一吻。
在我朴素的思想中,一生之中,若能遇见一个对你百般疼爱,不计较你的过错,不理会你的任性的人,此生已无憾。
然而,一切都超出我的所想,在我酣畅淋漓的享受爱情时,命运却给我致命一击。
2011年春天,我检查出了血癌,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我的世界轰然倒塌。
这个世界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我还没有上大学,还没有享受够爱情,还没有报答家人…我瘫坐在地上,大声哭了出来。
那天以后,我笑的更加的开心,我告诉顾铭,我家母猪一窝生了八个,顾铭笑了,他说,以后我们也生八个。
我笑得车毁人亡,从背后抱住他,说,不,我要生十个。
说完,我的眼里忽然掉了下来,落进他厚厚的外套里。
高考一结束,我便消失了。
我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子,听着低迷而醺然的音乐,穿梭在城市的各种灯红酒绿之中,我以为,这样是最好的遗忘。
我接触过很多人,在他们面前,我从来只笑不语,他们觉得我很高冷,只有一个人告诉我说,你表面虽然冷傲,其实你内心只剩下一腔孤勇。我听了淡淡一笑。
一个寂寥的夜晚,我拨通了林欣的电话,林欣告诉我,自从我离开后,顾铭到处找我。我泪眼婆娑地听着她讲述有关这个男子的事情,我在想,当顾铭走进大学的那一刻,他是恨我还是想我。
我告诉了林欣我的状况,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小云朵,你在哪里,我很想你。”
挂掉电话之后我很快的登上了QQ,自从我离开,我便换了一切的联系方式,QQ也从来没有上过。
我打开QQ,无数个消息轰炸开来,排在第一的是顾铭99+,然后是林欣, 我点开顾铭的,没看几条我的眼里就凝聚了泪水。
“无耻,背信弃义的小人,我恨你,永远!”
“陈芸,我想你了。”
“陈芸,你到底在哪!!!”
“陈芸你混蛋!!!”
……
我望着屏幕上亮闪闪的文字,泫然泪下。
对不起,亲爱的顾铭,原谅我不能陪你一起老。
在我关掉QQ后,林欣的电话突然打来,
“对不起啊小云朵,都怪我心太软了,我把你的地址告诉了顾铭,他可能已经在去你那里的路上了。”
我关掉了手机,迅速离开了酒吧。
2011年秋天,天气晴,我正在赶往车站的路上,临走之前,我带走了那副画,树下的一男一女含情脉脉,彼此心照不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的阳光太刺眼,还是梁静茹的歌太过伤感,坐进微暗大巴后的我眼泪哗的流了出来,窗外于我,一片模糊。
我离开了A市,去了一个你永远找不到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