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人生】兄妹(电影剧本)
这时,摄影棚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他走近明珠,友善的笑道:“嗯,万丈高楼平地起,这就对了。”
策划:“哦,五哥来了!”
大家连连和大腹便便的男人打招呼,目光颇为恭敬。
拍摄开始了,五哥低声问摄影师:“哎,这女孩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摄影师:“嗯,一个新手……试试促销广告,先跑跑龙套。”
五哥看着明珠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盯着她,显然对她产生了兴趣。
并不老练的明珠在镜头前有点青涩,但她不时摆出的姿势颇有清新之感,显出一种独有的魅力。
裙裾飘飘,腿部的线条优美,摄影师忙着摄入镜头。
“咔嚓”声一阵阵,摄影师和助手们忙得不亦乐乎。
36、放映室内。
摄影师和五哥正在看样片,银幕上出现了明珠穿着湖绿色连衣裙的广告片,还出现了一个武林高手摸样的帅哥,正在和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含情脉脉的对视着……
几个看片人在窃窃私语:
看片人甲:“那个女的是谁?”
看片人乙:“她叫明珠,新手。”
看片人甲:“看起来还可以嘛。”
看片人乙(捂嘴小声说)“嗯,听说被五哥盯上了,说不定会有好运气……”
37、放映室门口。
明珠靠着墙,正偷偷地抿嘴笑。她的手机响了,她赶快走远在一个角落接听。
明珠:“……哥,现在既然娘的病好些了,我就不回去了,爹就这脾气,你替我跟爹好好说说啊(停顿)……嗯,知道知道。哦,告诉你哥,我交好运了!我劝你快回来,别在家呆太久,搞不好把工作都丢了……”
38、山村河塘边。
清澈如镜的水面泛着光,河边的浮萍漂在水上,和几种蒿草聚集在一起。浅绿的,碧绿的,深绿的,像一幅静默水彩画。
柱子手执两根长竹竿伸向水中,画面动起来,一缕草被拉到了岸上。
山风吹佛,野草萋萋。
(画外音):河边野草的呜呜声响;打头顶飞过的几只归窝的小鸟儿鸣叫声。
柱子默默地伫立着,望天。
(特写):柱子看看飞鸟,神色焦虑、茫然。
不远处,一头水牛浸泡在水里,一群孩子在给牛洗浴,洗罢牛,孩子们赤着脚,沿着河滩追逐,嬉戏。
39、田埂上。
小石头和一个男孩扭成一团,在沟里哼哧哼哧打架,柱子跳进沟里把他俩分开,拉到田埂上。
柱子背着猪草走着,孩子们高挽着裤腿,光着脚丫,背着小竹楼,走在柱子的后面。
(特写):一双双小赤脚走着。
小石头从后面跑几步跟上柱子。
小石头小心翼翼地问:“柱子哥,我长大了也想出去打工。”
柱子:“你娘和你奶奶咋办?”
小石头:“我娘在家种地,照看我奶奶呀。”
一男孩笑问:“咦,你去城里打工,不娶二妞了?”
扎着羊角辫的二妞从后面挤出脑袋,关切地看着小石头。
小石头:“不娶二妞,我要娶城里娃。”
二妞听了小石头的话,马上撅嘴,很气愤的拉住小石头的衣角。
二妞:“石头哥,你骗人!你说娶我的,你还让我爷爷把家里的猪养肥一点!”
柱子和众孩儿听了哈哈大笑,二妞气得“呜呜”哭了。小石头见二妞哭,不情愿地走到她跟前。
小石头:“我说的玩,你还当真,我怎么娶你呀,我家里很穷,没钱……”
二妞还在哭,柱子蹲下来和小石头一起哄着她,柱子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米放在二妞手上,二妞看着花生米不哭了,她擦把泪吃着花生米,继续跟着大家走。
柱子:“好了,小石头,以后不许骗二妞了。”
小石头:“那你带我去打工吗?”
柱子:“为什么要去打工?”
小石头:“挣钱啊!”
柱子:“挣钱干什么?”
小石头:“盖房子娶媳妇啊!”
柱子:“盖房子娶媳妇干什么啊?”
小石头:“生儿子啊!”
柱子:“生儿子干什么?”
小石头:“盖房子……娶媳妇啊!……柱子哥,求求你,你别问了好不好,你就说带不带我去吧?”
柱子:“这个嘛……我要考虑考虑。”
小石头:“考虑个啥,拉钩!”
小石头不等柱子答应,向柱子伸出自己的一个指头,柱子握着小石头的小手,心疼的看着他……
40、柱子家的院子,傍晚。
西边天际出现大片乌云,低沉的雷声一阵阵响起。
德顺在劈柴。只见一个树桩上还有一把斧头嵌在上面。
柱子背着猪草进远门,他走向猪圈放下猪草,来到树桩前取下那把斧头。
(特写):两把斧头快速交替劈在树桩上。
(话外音):低沉的雷声,时大时小。
屋檐下有一个大树桩,柱子和父亲走来一起试着挪动,一下,又一下,树桩难以搬动。柱子娘在门口看见了,走下台阶想过来帮忙,突然一声“嗨哟!”爷俩用力终于将树桩搬动了。
柱子娘拿着篮子走向菜地,边走边嘟囔着:“哎,要下雨了……赶快弄点菜……”
柱子:“娘,你病刚好,你放着,我来吧!”
柱子娘:“不用你。”
柱子和父亲把树桩滚动着,推向院子中央,柱子忙着把劈好的柴火搬到屋檐下,德顺走进菜地,招呼柱子娘进屋去。
(特写):一道强烈的闪电。
电闪雷鸣,稀疏有力的雨点开始落下,院子里忙碌着草草收拾,接着,大雨滂沱,昏天黑地,一家三口跑进了屋里。
41、屋里,黄昏。
柱子进屋摁下灯的开关,停电了,黑暗笼罩着屋子。
柱子走出屋门,站在廊檐下看着风雨中的山村,到处一片漆黑,又折回,一屁股坐在黑暗中的桌子边一把木椅上。
柱子娘颤巍巍的点起一盏油灯从卧房出来堂屋,她小心的把油灯放在桌子上,推到柱子跟前。
德顺在靠墙的凳子上坐下,掏出烟袋,擦着了一根火柴,火光照亮了他那紧缩的眉头和蒙着一层翳似的黯淡的眼睛。他下意识的瞥一眼柱子,吧嗒吧嗒抽烟。
手机响了,柱子拿着手机盯着屏幕看。
德顺不紧不慢道:“……镇子上到处都在修路,建高楼,变化好大。”
柱子(边看手机边说):“我看见了。”
德顺:“商店也很多,什么都有卖。”
柱子:“我知道。”
德顺:“你还没有去县里看看……现在叫市了,变化更大,天天都有招工的。”
柱子盯着手机屏幕,没有接话。
德顺(有些生气地):“你跟明珠打电话了吗?”
柱子:“打了。”
德顺:“她什么打算?”
42、京城,摄影棚内。
一个画有减肥茶的广告牌立在一边,那上面是身着黑色紧身弹力衫的明珠,她盈盈地笑着,展示着优美的曲线和身材。她的长发高高耸起盘在头顶,身姿苗条轻盈,清新动人。
策划正指导明珠拍广告,她按策划的旨意摆着各种姿势,摄影师忙着摄入镜头。
43、京城,摄影棚门口。
剧务刘兵招呼着众人来领盒饭,有一个老头在登记。
明珠身着黑色紧身衣从摄影棚走出来,刘兵一见眼前一亮,忙给明珠使一个眼色,明珠披上一件米色的风衣,跟着刘兵走了。
明珠和刘兵沿着通向大门口的道路走着,刘兵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明珠,意味深长地说:“你可能会有好运气了……”
明珠:“是吗?”
44、明珠的卧室,夜。
梳妆镜前灯光下,明珠坐下来脱下丝袜,随手扔在地上。接着,她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面容。
刘兵走到她的身后,看着镜子里的明珠:“随着你的活儿增多,我怎么感觉……你对我越来越冷淡了。”
明珠看着镜子,松散着瀑布似的披肩秀发,不以为然道:“是吗?没有的事。”
刘兵:“我的感觉不会错的。”
刘兵盯着明珠,她回避他的视线。
明珠:“兵哥,最近我心情不好,睡眠也不好,你知道的,我妈病了。”
刘兵:“那就寄点钱回去。要不……我要我爸派人到你家里去看看。”
明珠:“不用。我两年没回家,我哥打电话我都不敢接了,他发短信来说,这次我要是再不回去,我爹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
刘兵:“都是这么说,怎么会呢,血缘关系不是说断就断的。”
明珠:“我想……应该回去一趟。刘兵,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刘兵皱眉,十分不悦:“是啊,这个理由不错。可我……我是傻瓜吗?那我在这个圈里不是白混了?”
刘兵看见明珠依然专心致志的对着镜子摆弄头发,语气变得更加生硬起来:“我的感觉没错,你开始对我冷淡了,你有了新朋友。一个能写剧本……给你带来更大舞台的朋友,我说的没错吧?”
明珠:“刘兵,你别胡思乱想……你说得我都透不过气来了。”
刘兵:“我知道他……那个肥猪五哥。”
明珠闭上眼睛,再不出声。
刘兵继续怒气冲冲地:“我看见你……那天半夜从他的房间出来……”
明珠一怔,睁眼道:“哪天?”
刘兵冷笑了:“看样片那天,你说,你们都干什么了?”
明珠站起来,呆呆地站在那儿,吃惊地望着刘兵:“你跟踪我?五哥找我谈演戏的事,难道我拒绝他,不要这个机会?况且……我需要向你汇报每天的行踪吗?你是我什么人?”
屋里的空气顿时紧张,刘兵猛然咆哮起来:“你……就是个婊子,山沟里来的婊子!”
明珠受了侮辱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手指着他一个劲的:“你……你……”
刘兵看着明珠的样子哈哈大笑,肆无忌惮地笑着。明珠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明珠:“你不就是个剧务……一个打杂的狗杂种!”
刘兵止住笑,猛地跳到梳妆台前一把抓起一个金属镜框,对准明珠砸过去。
镜框砸在明珠的身上,又掉到地上,玻璃摔碎了,明珠双手捂着脑袋,胳膊肘护着脸部,呜呜地哭起来。
刘兵还不罢休,一脚踏在镜框里明珠的照片上,狠狠地踩了一下。他疯狂地摔着屋里的东西,嘴里继续咒骂。
刘兵:“婊子……婊子……这东西都是哪来的?都是靠我挣来的……我为你在剧组花了多少钱,臭不要脸的婊子!”
顷刻间,整个房间如同遭到强盗的洗劫一样,一片狼藉。
45、乡村镇子上,街边小酒馆内。
小酒馆内有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就着两盘凉菜啜着小酒。
一只大黑狗把地上的渣渣儿舔了个精光,往木凳子腿上一趴,脑袋依在爪子上,闭上眼睛。
柱子站在门口寻思着是否进来,一个老汉笑咪咪的迎上来:“我说怎么闻到奶油味……原来是柱子啊,怎么,从大城市回来了?”
那两个人瞅瞅柱子笑了。
大黑狗抬头注视着柱子,摇摇尾巴,又趴下。
柱子:“老板,来一瓶二锅头,一碟花生米,一碟卤牛肉。”
老汉:“二锅头劲儿大,你行吗?”
柱子:“你只管拿来。”
酒和菜送上来了。
老汉拿起酒瓶要给柱子斟酒,柱子接过酒瓶自斟一满杯,一饮而尽。
46、小酒馆门口的大道上。
一个长得黑黑瘦瘦,戴着草帽的汉子挑着两个竹筐,歇脚吆喝着。
斗鸡汉:“斗鸡啊,斗鸡,看一场两块!斗鸡啊,斗鸡,看一场两块……”
柱子慢慢地呷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走到门口,向斗鸡汉招手。
柱子:“斗鸡的,你过来!”
斗鸡汉挑起竹筐走过来,靠近小酒馆,顿时,几个大人和小孩也跟着汉子慢慢围了上来。
柱子:“哎,斗鸡的,你这是什么鸟鸡?”
斗鸡汉:“鸟鸡?我这是野鸡!”
柱子:“现在连狼都是家养的,还有野鸡!”
汉子:“不信你看清楚点。不过说好了,包场二十元,如果有下注的……还可优惠点。”
柱子:“少啰嗦,先让它们斗斗看,十五元……我请大家的客!”
众人开心得连连拍手,汉子把一只雄鸡用绳子拴在一个凳腿上。这只雄鸡身带黑斑,金光闪闪,它背上和腿部的毛都被除去,金环色的爪子上,凸起两只又长又细、弯弯的黑距。
汉子又从框里拿出另一只白雄鸡系在另一个凳腿上,这只鸡全身白毛,火红的鸡冠很大。
汉子撒了一把米,两只鸡快速地啄食,抢食。
柱子:“哎,他们有名字吗?”
斗鸡汉:“有啊,这是‘黒电’和‘白毛’,一会儿他俩就给你们表演。”
酒店里的大黑狗出来了,它“汪汪汪”叫着,尾巴使劲甩动。黑电瞅见了大黑狗,惊慌的咯咯叫;白毛抬起头望着大黑狗,急速而短促的晃动着火红的鸡冠。
(特写):黑狗和雄鸡对峙,十分有趣。
见了狗和鸡的样子,柱子哈哈大笑,他一时兴起站起来,身子摇晃着一脚踢倒了凳子,突然,白鸡跳起来就跑,跑着跑着腿上栓的绳子滑落,白鸡跑得更快了。
斗鸡汉一见急了,跟在白鸡后面追赶。边跑边叫:“白毛!白毛!”
白毛跑着跑着跳起来,连跑带飞进了路边的小树林,不知去向。
看着这一幕,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斗鸡汉垂头丧气的回来,见柱子还在笑,将帽子掼到桌上,走到柱子跟前骂一声“你他娘的……”朝柱子腮帮子打了一拳。
没想到这么及时的审编,且编按到位,主题诠释准确,天水一江这厢有礼了!
我要向你学习,颜夕溪老师!
我看了你才华横溢的章句,很是喜欢:“岁月不曾老,余生愿安好。”好像站在一幅淡雅的山水画前,静雅,清新,还有一丝淡淡的忧郁……呵,一如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