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某人杯】顾老謠(短篇小说 征文)
有几个泼辣娘儿们问顾老謠:这玩艺儿,吃了真管用?头回问,顾老謠并不吱声。那些娘们故意板下脸说:不答不给!围观的众人跟着起哄:不答不给,不答不给。
也许,上帝让你一方面功能受损,必让你另一方面的功能激增。自从性功能受损后,他变得爱跟女同胞说荤口,抖笑料。那些老娘们问他这问题,原意也是调笑调笑。他不但不臊,还拉人胳膊,嘻笑道:要不咱俩去试试。众人笑得直跺脚,大声嘘叫:试试,试试。有时,凑巧顾老謠的媳妇或是那娘们的本家爷在场,看着也不恼,跟着喊:试试!试试!
笑得众人捂肚蹲地,巴掌拍土……
四
顾老謠和黄膘马有孽缘。
顾老謠一次、再次地救黄膘马,平日里,更象个守护神似地守护它。它却一次、再次成顾老謠的灾星。
黄膘马岁口老了,常患骡马结症。这可是骡马类的凶病。黄膘马的结症更凶,是中结。药打不下来,得把胳膊从肛道伸进去,掏出干结的粪球。有一次,顾老謠伸进了整条胳膊都够不着,只得把腮帮贴着马腚眼去掏。终于,把干粪球掏了出来。没想,黄膘马紧跟着喷出一泡稀屎,涂满顾老謠一脸一身。顾老謠一边用巴掌抹着稀屎,一边眉花眼笑地说:太好了,喷稀屎了,又过一难关。
顾老謠向连里提议,黄膘马老了,别让它拉车了。在外饮水不便,更容易得结症,磨个豆腐吧。顾老謠一天踱进豆腐房好几次,用葫芦瓢喂黄膘马豆汁水。饮完后,又用刷子给它梳鬃刷背。黄膘马也通人性,拿湿鼻子吻吻顾老謠的衣襟,然后舒服地眯上眼,任顾老謠刷鬃梳背。村里人都说:黄膘马命真大,搁在旁连早死八回了。没想,顾老謠最后一次救它时却出了事。
那天晌午,有几只猪把还燃着炭火的柴棍拱进褥草堆,引起火灾。那时的马厩是木笼房,缮草顶,火势蔓延极快。正歇午晌,马大多数归厩拴槽上。有十几匹哩!见火光,全都惊恐地嘶叫着,想冲出来,却无奈被缰绳拴着,挣不脱……有的踡起前腿,直立着往上蹿跳。有的撩着后蹄互相踢踏……有人想冲进去解缰绳,冲到门口又被高温逼回……有人在急摇井轱辘打水。井只一口,又深。打桶水,费时费力。好不容易打上一桶,朝火房泼去,泼着的地方,火势秒弱又复炽……众人无策了,乱哄哄地呼喊着……
这时,顾老謠赶到了。不由分说,从旁人手里夺过一桶水,哗地把自己淋湿,空桶罩头,一低腰冲进了火房。真钻进了,倒没门前那般烤灸。他撇掉空桶,去解马缰。解开一匹,拍下马腚,那马就长嘶着冲出一匹……他是拴马扣、解马扣的高手。很快把十余匹马的缰绳全解开了。马也嘶叫着一匹匹冲了出来。这时,火越烧越旺。大团大团燃烧的草球掉落下来,炭化的草灰飞得满屋都是,浓烟呛鼻,使人窒息……也是性格使然。越紧急的险情,顾老謠越沉静。他见料锅没干,便把外衣脱了,浸透,又抖凉,捂住口鼻准备冲出来……这时,却见黄膘马竟没冲出去,惊恐地嘶叫着,跳闪着落下的火草球。顾老謠奔过去一看。原来,黄膘马的缰绳卡槽角了,怎么都挣不脱。他猛力拽开。黄膘马长嘶着冲了出去。顾老謠也湿衣捂嘴跟着朝大门冲来……不成想,一根烧断的檩条坠落,一下把顾老謠砸趴……众人见顾老謠被砸趴,全急疯了。手里有桶的人,全都空桶罩头冲进火房,七手八脚地把顾老謠抬了出来。火也不救了,救人要紧,赶紧用机车送顾老謠到团部医院……终因高空坠落的檩条砸中了顾老謠的后脑,没能抢救过来……
五
连里在傍马号的山坡上给顾老謠修了个水泥漫顶的大墓。宽大的柞木墓碑上,刻了顾水璋烈士之墓七个大字,用黑漆逐字刷了。
起初,人们在清明和周年忌日去拜谒他。后来,不知从哪家开始,劁猪的日子,把劁出的猪卵蛋提来供上。村里流传一种说法:这样供过,这猪就好养活。一家供了,家家都供。还互相叮嘱:供时,千万别烧纸钱,否则,顾老謠会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