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冬之恋曲”征文】忙年(散文)
那年这幅对联贴满了大半个村庄,接连以后几年周围几个村子很多人家的大门上也出现了,这幅对联竟然流行了好几年,现在有人提起来还称赞说:“四爷爷就是有才!”
六
腊月,村里还有一个人忙,一直忙到二十九才回家,那就是爆米花的麻杆叔。麻杆叔五十多岁,瘦瘦高高的像根剥去麻皮的麻杆,村里人都这么叫他。他是个精明的人,那时候做生意的人很少,他就买了一台爆米花机。到了腊月,生产队不再派活,他就用独轮车推着爆米花机三乡五里的爆米花。小时候爆米花是我们小孩子最好的零食了,除了货郎吆喝声外,最喜欢听他那爆米花放炮的声音,可他却总是调我们的胃口,一进腊月,他先去邻村才回村里,那时已经过了二十六。他把爆米花机子支在村头的空地上,放开喉咙吆喝几嗓子:“爆米花了——”其实不用他喊,我们早已拎着垸子带着玉米早早赶来,等他支起炉子生起火,我们这些馋嘴猫已经排起了几条长龙排号了。爆米花机子就像一个小型炮弹,它总是骄傲地挺着椭圆形的肚子,小小的肚子每次只能装一搪瓷缸的玉米。
麻杆叔把爆米花机子架在V型的炉子上,左手拉着风箱,右手摇着爆米花机子在炉子上预热,看看机子的温度差不多了,他停下来说:“谁先来?”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想打头炮,因为头炮爆米花机子温度达不到,总是哑炮,爆出的玉米花都是玉米粒子。麻杆叔明白我们的心理,笑道:“一个个小兔崽子猴精,算了,第一炮免费!”
他这样一说,我们争先恐后地涌上前,即使哑炮也能爆出一半的爆米花,两炮收一炮的钱,很划算。抢到第一炮的总是力气大的长安,他夺过麻杆叔手里的搪瓷缸,在自己的垸子里装好满满一缸子玉米,麻杆叔接过来,打开爆米花机子顶端乒乓球大小的口,细心地把玉米装进去,把盖子拧紧,然后放到炉子上转动起来。爆谁的谁拉风箱,我们都羡慕地看着拉着风箱的长安。不大会儿,麻杆叔看看手下爆米花机子的压力表,示意长安停下来,我们知道放炮的时候到了。只见麻杆叔一手提起爆米花机子,对准旁边的那个长铁笼子,两只手紧握爆米花机子的两端,右脚踩着爆米花机子的肚子,右手猛地一掀爆米花机的顶端,随之一声巨响,爆米花肚子中的玉米粒经过强大的真空气流冲了出来,在铁笼子里膨化成白色硕大的棉花球,我们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争抢着飞出笼子外的爆米花。
完了第一炮,接下来就快了,腊月天短,等爆完几条长龙,天气也暗了下来,麻杆叔带着一脸黑色的烟尘,用黑黑的双手收拾起爆米花机子,悠然自得地哼着小曲推着独轮车回家数自己的收获了。
……
多年过去了,烙煎饼、做豆腐、爆米花都成了历史,儿时的忙年已成记忆了,腊月,已经见不到那忙碌的身影,也闻不到那飘香的年味了。快乐的忙年,离我越来越遥远了,看着儿子在门外开心地放着鞭炮,回想着自己远去的快乐童年,一股惆怅感不禁涌上心头……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