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心愿】难兄难弟(征文·中篇小说)
胡胜说完这事之后,立刻意味深长地盯住老枪,那意思很分明:只要你答应了这件事情,我就马上给你老婆开调令,让她立刻去当仓库保管员。
为朱小芳的事,老枪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此刻听明胡胜的来意,老枪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这个王八蛋!当年洋人用重金聘请老枪,都被他一口回绝的事,他今天居然以帮自己老婆调动工作当成交易的筹码,来逼迫自己就范?!
老枪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就在前些天,这个混帐东西还满嘴抹蜜,说得情真意切,说得花好月圆口甜心甜,哄得老枪还真以为自己从前错看了他,孰料这一切都是他使的诡计,是成心设好了一个局,一个套子,尽等着他往里面钻呢。
王八蛋!你把我朱国忠当成什么人了?!
老枪终于拍案而起,指着胡胜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22
天晴了。
太阳出来了。
洪水退下去了。
一个火热燥人的夏天,倏然骤降,让人感到季节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完成了转换交替。
吴皓完成了抗洪抢险任务,顾不上喝庆功酒,就匆匆赶往医院去看望江夏。来到病房,望着残缺的江夏,吴皓唏嘘噤声,相对无言。江夏正睡着,王小兵冲吴皓向外呶呶嘴,示意跟他出去一下,他有话要说。吴皓点头会意,望一眼江夏,转身出了病房。
在医院花园里,俩人在一条石凳上坐了下来,王小兵从衣袋里掏出一份材料交给吴皓。吴皓接过一看,是一份公司办打印的文件复印件,忙低头仔细阅读起来。这是一份涉及江夏的事故通报。上面称,预腐器泄漏,公司要求满负荷生产,犯了主观盲目的经验主义错误,对此公司领导应负一定的领导责任。但是,作为当班主操的江夏,在实际生产过程中,盲目自大,不服从指挥,最为严重的是,当事故苗子已经暴露,处于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江夏既没有及时向当班调度反映情况,也没有迅速采取相应的防范措施,以致最终导致了这场本来完全可以避免的事故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读到这里,吴皓惊呆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真的吗?江夏无功有过?这不是颠倒黑白栽赃陷害吗?江夏已经为此付出了一条胳膊,难道……?吴皓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手中的复印件问王小兵:
“你知道这对江夏意味着什么吗?”
王小兵沉重地叹一口气,说:
“正是因为我知道它的严重性,所以才把你叫出来。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告他去!不信这天底下就没有个说理的地方!?”
王小兵摇了摇头。他说这几天,所有能去的和该去的部门他都去过了。得到的答复几乎是一致的。他们说你首先要明确一点,这同时也是一个起码的常识;告状打官司,一定要有真凭实据。明白了这一点,你也就会明白,法律是公正和严肃的,对一个公民是否构成犯罪的判定,是必须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备绳的。至于那份事故处理决定(对错与否另当别论),因为这是你们公司经理办公会议集体形成的决议,那就更不能成为诉讼的依据。
问:那这事就找不到说理的地方啦?
回答是:这件事情最好去找企业归口管理部门。
于是,王小兵又马不停蹄地来到化肥厂的上级主管部门——市化学药品行业管理办公室,接待他的人听了事情原委之后,立刻挥挥手,让王小兵回去等待消息。说这事他们已经接到你们公司送来的事故通报,云云。
王小兵说完这些情况后,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如今实行经理负责制,政府都在给企业放权,你我这样的小拨拉子,还不是像待宰羔羊一样任凭他们宰割?告他?能告得了吗?”
吴皓头一昂,坚定地说:“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不信天底下就没有个说理的地方!”
王小兵冷冷一笑,他攥了攥拳头,然后忿然道:“我看适当采取一点张永强的人生哲学——以恶抗恶,以暴制暴,或许比投告无门要好得多,你说呢?”
吴皓默然,他的脑海里画满了重重的问号和惊叹号。
天灾?人祸?
人祸!天灾!!
是否冥冥之中真有一个什么主宰?
该不该给江夏讨回一个公道?
如果讨不回这个公道,会不会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以致更多的江夏,成为这样的难兄难弟,成为这样的“牺牲品”,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听任张永强去胡来,结果又会怎么样?
面对这如此种种的问题,吴皓一时根本找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