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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江南】夜半回家(散文)


作者:六月飞霜 童生,721.32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285发表时间:2017-03-04 02:25:11


   引擎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弱,车子的位置也离我越来越远。直至小车尾灯的余光再也照射不到这儿,我才战兢兢从麦田里爬了起来。冷风再次袭来,我轻轻地打了个喷嚏,这才又感觉到了混身上下肌肤的冰凉。伸手又摸了一下额头,心中暗暗奇怪了起来,额头上黏黏的,似是刚刚出过汗了的样子。管它呢,还是赶紧回家算了!
   我再次折上了大路,行至在村口的转角处,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顿时又招来挨户挨家一阵阵连锁反应般的鸡鸣狗叫声。我急忙止住了脚步,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仔细分辨着每一处传来的动静声,分辨着从村庄大路上传来的一切可疑的声响。再次确认村里路上没人后,然后又装模作样的轻微咳嗽两声,顿时,村里面刚才鸡叫犬吠声又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我又暗自庆幸,幸亏平日里从这家到那家进出的多了,就连狗儿也能分辨出是我路过的脚步声。还好!这时候村子里的人都睡觉了,我终于可以安心的回家了!
   我加快了回家的脚步,转了两个弯后,终于走到了自家的门口处。
   “汪……汪……汪……”几声断断续续的狗叫声忽然从紧闭着的实木门后传了出来!我又是一阵慌乱。但心里明白,那是我家喂养的狗狗叫声。
   “黑子,别出声!是我!我回来了!”我一边睁大了眼睛,努力地搜寻着道路两边可能出现的一切可疑目标,一边小声向门内的黑子叫嚷道。
   黑子止住了叫声,紧接着便是黑子在门内爬在内侧栅栏上晃动身子摇动尾巴献殷勤的呜呜呼哧声。
   我运聚目力,一边左顾右盼搜寻着大路上可能出现的目标,一边仔细聆听着路上传过来的一切可疑声音。还好,除了大风掠过房顶的呼啸声,树枝相互碰撞发出的嘎吱声音外,就只剩下道路上落地树叶又或是从树上掉落地上的干枯树枝被风吹动划过地面、又或是邻家土墙上细微尘土落地时哗啦——哗啦的细微声音了。
   我用力推动紧闭的大门,心里却在暗暗祷告,祷告着家里的人别睡得太死了,祷告着家里人关门时别把门插得太紧了,当然,我更希望大门经我轻轻的那么一推就开了。因为我家的宅院是一座老宅院,是前后足有四十多米深的深宅,一家子十多口人都住在里面,而四合院子却盖在后边,离大门处足足还有十几米的距离远,在这天黑风高的夜里,任凭你喊破了喉咙,恐怕他们也难以听见。可我不管这些,在推搡了几下后,除了大门有轻微的晃动外,丝毫没有要欢迎我一个少主人回家的意思。依然铁面将军般翻脸无情的把我给堵在了外边。任凭我在这寒风呼啸的漆黑夜里,瑟瑟发抖的站在那儿。
   推搡了几下门后,我失望了极了!因为我明显感觉不到家人被我叫声惊醒而起床开门的任何声音。冰凉的冷风,仍旧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我的身体,丝毫没有要减弱一点迹象。感觉我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麻木了,它们正在一点、一点的离开我。似乎要把我给冻僵了才好。我又用力的掐了一下大腿根部位的肌肉,一丝隐疼传来,麻麻的,凉凉的,只夹杂那么一点的疼觉。还好,它们还是我的,还是我身上的东西。
   我又用力的拍打着大门,希望拍打大门的声音被家人听到,可大门是木头做的,只能发出一点点轻微的振动与沉闷的声响,远没有冷风掠过空中涡流产生的声音大。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大声喊呗!
   我定了定神,努力的调整了一下呼吸,气沉丹田,对准了那紧闭大门,待得一波寒风掠过将息的瞬间,终于爆发出了歇斯底里近乎求救掺杂着水面波纹余震般的一声呼喊:“刘英——”刘英是谁?当然是我的老婆了。
   我感觉声音很大,只是有点颤抖和嘶哑罢了。忽的又一阵疾风掠过,刚呼喊出口的求救声,就又被掠过的一阵劲风卷向了半空,瞬间消失在了在这漆黑无边的夜里。
   我又大声的呼叫了几声老婆的名字,但丝毫没有听到一丝家人亲切的回应。“怎么办?怎么办?”我不停的哆嗦着,思索着。面临着一个人站在这冰冷漆黑的夜里,虽然就站在自家的门口,却也难以回家的尴尬局面。陡然间,我感觉脑子里灵光一闪,做出了一个更大胆近乎疯狂了的决定:翻墙!不翻墙回家还能干什么?再说我总不能为了死要面子而活活的把自己给冻死在外面吧!(呵呵……不好意思,有点夸张了吧!)
   转过大门口,我来到自家的墙根处,伸手向墙壁上摸索着,因为我总感觉墙的那一边比这边暖和些,我想进去。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我想回家,真的想回家。想极了!
   墙,是我家的墙,以前原本无墙,是两年前才用水泥与砖块在我的直接参与下混合着水泥垒砌而成。垒的并不高,有两米多高,但总比我高出了许多,以至于我努力地伸直了双手并点起了脚尖仍然比我高出了一大截儿。
   我努力的向上窜跳着,想抓住墙壁最上面的那块板砖,因为,只要我抓住了墙壁上最上面的那块砖,我想凭我一个正是年纪的年轻人,定能顺利的翻过矗立在我面前的这面墙,我才能顺利的进入到院子里,才能顺利的回到家里,才能顺利快速的钻到早被老婆暖的热烘烘的被窝里。想到这儿,浑身上下陡然间又凭添了无数的精力。我试着又向上猛窜跳了几次,仍然够不到。那颗刚刚燃烧起来的雄心,又开始渐渐地往下沉,不,不是慢慢的往下沉,而是一直的往下沉,沉到底了。因为,矗立在面前的墙壁它仍然比我高了那么一点点,仅仅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以至于我有几次都差一点够到了,可还就是差了那么一丁点。就差了那么一点,便是墙里墙外、家里家外、孩子老婆热炕头与冷风黑夜凉大街的天壤之别。
   我有些近乎绝望了的感觉,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墙脚。暮然间我又想到,白天不是看见过邻家的门口不是放有两根木头么?心中一喜,我再一次站起身来,颤抖着、摸索着,向邻家的大门口摸去。终于,在邻家的大门口摸到了平放在门外碗口粗细的两根木头。“嘿!他们还在这儿!”我心中一喜,顿时浑身又产生了无穷力量。抱起放在邻家门口带着毛刺儿的一根木料,任凭它尖锐的刺儿把我的皮肤给划破了也要紧紧的抱着它,因为只有抱紧了它,它才能使我顺利回家的希望。回到了自家的山墙边,我把它斜靠在了墙上,然后,双臂抱紧了,再慢慢的往上爬,终于爬上了墙头。刚爬上墙头,又一阵疾风掠过,差点儿又把我给吹落了下去,还好我反应的快,急忙趴在了那儿,用双臂和发麻了的双腿紧紧地夹紧了,这才避免了被呼啸而过的冷风推落墙头的危险。
   我顺着墙头慢慢的向前爬,墙头粗糙的砖楞硌的我两股生疼,可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能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前挪。
   墙内便是我家喂猪垒砌的猪圈,要在平时,我只需一侧身,身体略微下垂,双足便可以蹬到猪圈的墙上,可今晚不行,一是天太黑,我根本看不清猪圈的墙头在哪里,二是因为冬天来临,我早已经把猪棚给搭好了,上面盖了一层薄薄的石棉瓦,以便生猪在猪窝里保暖过冬之用。如果把脚踩在上面,还不把石棉瓦给踩破了?踩破了石棉瓦不算什么,如果再把我给摔下去摔出个好歹来,家里人又不知道,还不照样把我给冻死在外面了么?所以,我不干。只能一点、一点的向大门口门楼的方向爬,因为那里有盖门楼时留下的茬口,我需要从那里下去。疾风扑来时,我便匍匐墙上,等疾风掠过后,我再慢慢向前爬,终于爬到了门楼的大门口处。我再一次匍匐墙头,左手下垂,摸索着墙壁内侧盖门楼时遗留下的茬口。摸到了,终于摸到了。我心里一阵欣慰。尝试着先把左脚放进了够得着的第一个茬口处,踩实了,然后抬起骑坐墙上的屁股,侧过身子,双手扶紧了墙头,再把骑在墙头的右腿也随着侧翻转了过来,然后再把它放进了稍稍靠下一点的另一个茬口处,再小心翼翼的哆嗦着一个茬口一个茬口的向下下。将到地面时,黑子早已经兴奋的竖起了身子,把它尚留些余温的蹄子趴在了我的臀部,差点把我原本就像筛糠了似的身体,从悬挂着的墙壁上给拨拉下来,并伸出它口中热乎乎带着粘液舌头亲舔在我的身上。下到地面,我无法理会黑子的亲热劲儿,径直向二门走去。黑子仍旧亲热的紧跟在身后,不停地从我哆嗦着的胯下钻过来,再钻过去,用它三角形脑袋与热乎乎的长舌在我已经冰凉发麻了的肌肤上拱着舔着,还不停的摇晃着长在它身后的那一条长长粗粗大大的尾巴。甚至于有几次产点儿把哆嗦着的我给弄翻在了地上。
   来至二门口处,伸手向二门推去,刚好又是一阵疾风掠过,二门竟纹丝未动,不由我的心再次往下沉去。“苦也!难道连二门也给带上了吗?”我暗叫了一声。好在此时的我已经进入了院子,胆量大增,此时,即使我开口大喊,喊的声音再大也不会被路上的行人发现了吧!于是,定了定神,我又用力一推,哐啷一声,二门竟咧开了一道缝,呼的一声,冷风从二门门缝的缝隙间窜出,扑打在身上,浑身又是一阵的哆嗦。强忍住哆哆嗦嗦颤抖着的身子,我心中又是一阵大喜。还好!二门的门楦没插,是二门后的门链挂住了,门链稍长,咧开的门缝足够小孩的一只手臂穿过。我弯下腰蹲在门缝处,左手拉动左边的门,把身子靠在了右边的门板上,岔开五指,把右手从门缝隙间颤抖着伸了进去。再顺着门链的方向向门后搭门链的门鼻上摸去。我的手插入了门后一半便再无法再插入进去,因为两门之间的缝隙有些狭窄了。我放开右边门板的推力,由左肩膀靠在左边的门板上,使两门板之间的缝隙再稍大些,左手才又稍微的插入了些,终于够到了右门板上的门鼻,我再用手指轻轻向外一拨,耳听的咣当一声,门链竟被我拨开。心中大喜,再一次扶着门口站起了早已麻木有些不听使唤的双腿,推开门,步态踉跄着走了进去。唉!总算进到家了!
   推开二门,黑子嗖的一声箭一般从我的身边掠过,向家内院跑去了。我口中随即嘟囔了一句:“放着好好的狗窝你不住,你窜向内院干嘛呢?唉!管你呢?你想去内院就到内院里去吧!”我刚跨进二门,又是一阵疾风冲了过来,猛听得身后地动山摇似得的一声巨响,声音很大,震得我双耳隐隐作痛。原来,刚刚打开的二门被掠过的疾风又紧紧合上了。“妈的,这不把门楦给插好了,一晚的大风,还不把二门给拆掉了才怪!”无奈,我再次转过身,想把二门给关好了,忽然间又想到了刚刚窜进院子里来的黑子,我在外面都挨冻了好一阵子了,总不能让黑子也在院子里受冻一夜吧,再说前院还养着两头猪呢,我还指望着黑子在前院给我家看门呢!于是我又小声叫道:“黑子——黑子——”听到了我的叫声,黑子很快又从黑暗中冲到了我的身边,并不停地来回在我身边打转磨蹭着。我回过身,打开了二门,冲着黑子说道:“去!出去,去你的狗窝里去吧!”黑子仍旧是摇着尾巴在我的身边转着不肯出去。又是一股疾风吹来,此时冷风的寒气,似乎进入了骨髓般的凉。我实在忍受不住了,对着黑子吼道:“出去——!”
   听到了我含着怒气的一声大吼,黑子似乎被吓着了,在漆黑的夜里颤抖了一下,然后围着我又转了两圈后耷拉着脑袋,口中发着呜呜的鸣叫声,夹着尾巴缓缓的走了出去。黑子出去后,我赶紧关好了二门,插紧了门楦,转身走到老婆儿子已经熟睡了的房门口,掀开门帘,伸手向紧闭房间门板上推去……
   时间过去了很久了,但如今回想起来仍有些心有余悸的感觉。怎么样?就这样吧!也算是为社团添加一篇回忆性散文章罢了!忙去喽!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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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颇有趣味性和娱乐性的一篇回忆性叙事散文。因得意外被锁门外,所以主人公“我”便历尽“千般劫难”,先是躲意外碰到的轿车怕人说长道短,后又努力借助工具“爬墙”和自己的门斗智斗勇,最后终于回到了家,此时已被冻得几乎毫无知觉。文章的细节描写和心里描述极为突出,仿佛身临其境一般,笔者功底可见一斑。荐赏!【责编:浅黛眉妆】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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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浅黛眉妆        2017-03-04 02:27:11
  放出来的有些晚,还望见谅。下次出门记得随身携带钥匙(偷笑ING)~
  
   多谢飞霜老师对江南的支持!期待佳作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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