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给弟弟送手机，当属手足情长。说实话，凭我当时的经济条件，我不是没能力为你弟买部手机，而是考虑该不该给他配手机。记得当我们在一起，我说起你弟想有手机，我不主张小学生用手机时，你说弟娃儿有个手机也好，方便父母联系他，并主动说，不用买，我有部苹果5S没有用，我现在喜欢用的是小米，我说你拿给你妻子用嘛，你说她现在用的也是小米，她也有部苹果5S闲着的，我说既然如此，你给你弟用也行嘛，放着也是浪费。你当时说同事出差把你那部借去了，等他还来后下次带过来。之后你两次回来都没提及此事，而你弟又在眼巴巴地望着，他不好意思问你，总想让爸爸帮他问。结果，你说你那部卖了，剩下她那部有点故障需要修一下。你问你弟是喜欢苹果5S呢还是喜欢小米，如果喜欢小米，哥给你买一部新的。这事我早已意识到了你的为难。也许你没留意到，当你首次说送弟弟手机时，你妻子瞬间的表情给出了一个反对的信号；你征求弟弟的意见打算买部小米送他时，你妻子反对的表情更加明显。正因如此，我想这事一定要你落实，看她怎样表现。此事历时几个月后总算兑了现。在这期间，说不定你们两口子还为之争吵过呢。当你把小米手机交给你弟弟时，你还认真地说了一句，“这就算是给你的春节礼物，到时就不给你压岁钱了哈”。儿子，这事虽已过去，但我心里至今不是个滋味。如果不是为了见个人心，在你迟迟没落实时，我早就给你弟买了。
　　 一九九二年，我第一次获得推销商品混凝土的中介费后给你买了一台电脑，高中时又给你换了一台。二０一一年我为你弟弟买了一台平板电脑时，你姑妈半开玩笑似地说，在你小时候我对你就没那么舍得。你姑妈并不知道，我给你买第一台电脑便花了六千五百元，至少相当于十九年后的三五万元，当时连你外婆都责备我太舍得为你花钱了，而弟弟的平板电脑只花了两千多元。你和你弟弟都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心里有本账，迄今为止，无论是经济上还是精神上，我对你的付出都要比对你弟弟多得多。
　　 今年我生日来临的前几天，你给我说你们是要回来的。我生日那天早上，你来电话说孩子感冒了有点发烧，可能要去医院，所以回不来了。一听孙女病了，我很着急，希望你们赶快带去看医生。一个多小时后，我电话向你询问娃娃的病情，你说你在外面办事，我打电话问你妻子，她说有点低烧，不用去医院。出于担心，过了一会儿我又给她打电话，可她再也不接了。会不会是娃娃病情加重了忙不过来？我们都很着急，可你继母接着打还是没接，你弟弟又打依然没接，我更是着急了，再次给你打电话询问是不是娃娃病情加重了，并说了我们用三部手机至少打通了七八次都没接的情况，你说你还没回家，回去后问一下。次日我问你昨天你妻子不接电话的原因是什么，你说她嫌我啰嗦。“那你继母和弟弟的电话咋个也不接呢？”你没做回答。我质询道：“啰嗦！难道当爷爷的不应该关心孙女吗？”
　　 事后我才反应过来，孩子生病不假，因为前些天都有点感冒，但这不是你们不回家给我过生日的主因而是托词。事实的真相可能是你妻子不愿意回来或者在要不要给我生日礼物上发生了分歧，无奈之下，你只好用娃娃发烧可能要去医院来哄我。我为什么这样推定？一是即使有可能要带孩子上医院，可由她一人带去，你可以回来给我过生日，或者你们中午回不来，下午回来一起吃个晚饭也行啦，这样做既顾及到了小的又顾及到了老的，不失偏颇。总不能有了小的就不要老的吧；二是如果仅仅因为孩子生病，在我们多次打电话想向她询问孩子病情时她不会不接电话，这也许是怕我叫你们赶回家吃饭，也许说明她心虚怕被我察觉，也许还在生什么气。自以为以小孩生病为由考虑得很细，却因心里紧张而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那就是你们在电话里都没能顺便捎上一句“祝爸爸生日快乐”的话。这只能进一步说明你们原本就“心不在焉”。对我的以上推测，你可以否定，但你心里是明白的。
　　 儿子，我们虽然没住在一起，但我们是一家人。你妻子那么在乎得失，那么在乎钱，我们就钱说钱，我也没亏待过你更没亏待过她呀。她第一次来我们家，以“她的名义”给了我和你继母一人一套纯棉内衣。次年春节前，你电话说，她正在选购春节礼物，问我喜欢什么，我不愿你们破费，叫你们别给我买，在你的一再坚持下，我说那就买条西裤吧，结果买了一双“金利来”皮鞋，由于码子不合，几个月后我同你们一道去调换时才知道那是在双流的西部鞋都买的，那里本来就没有衣服卖。我五十九岁和六十岁生日，你们一共给了我七千元。你们婚后，在你姑妈的提示下你给我买了一个吸氧机，后来又买了一个能自动加热冲洗的座便盖，加起来约三千多元，并给你弟买了那部两千来元的手机。我托你妻子帮我网购的转椅和帮我们装的香肠，我是给了钱的。就是说，自你们相恋以来，你们给我和你继母你弟弟的钱和物，超不过一万五千元。她第一次来我家，我没给她买礼物，给了她两千元。次年春节前，我说我出钱，你们俩一人买一件衣服，你们没买，后来我给了你们三千元让你们去买。你们结婚，我给你们送的红包是一人六千元共一万二。她分娩的当天，我给了一万元。我出钱给孙女买的推车是一千七百八十元，还买了一个价值一千多元的黄金吊坠。这些，加起来怎么着也有三万元吧。两者比起来，我没亏待你们呀。
　　 除了经济，在精神上，由于挂念着你们，总要情不自主地打电话或者当面提醒你们这事那事，而你们从未给过我一个问候性的电话。今年九月份，我痛风病复发，痛了一个星期，我是让你知道了的，可你都没回家看我一下，即使忙，打个电话也好嘛。我退休后这两年多，每到双休日和节假日，包括你继母你弟弟，总是提前就盼着念叨着你们回来，有时候我还会站在入户门外的走道上，眼巴巴地盯着二环路上穿流不息的车辆，希望着你开车回来。我们同在成都市区内，且不说年休假，单是双休日一年就有一百零四天，还有十天的法定节日，说来都让人难以相信，二０一三年我回成都只有五个月姑且不谈，二０一四年全年你们回家还不到十次，这是我作了笔录的。
　　 你们没回来我盼你们回来，你们回来后我觉得扫兴。空着手回家，我不在乎，除了你们总是临近中午十二点才到家外，简直就像外宾似的，什么也不做，吃过午饭，要么就要走，要么就是睡大觉。每当这个时候，我是多么希望你能陪我多坐一会儿，多摆几句龙门阵啊！我在家里平时啥事都不做，你们回来了我高兴，还动手摆摆碗筷什么的。有鉴于此，作为一家之长，在饭桌上我向全家人倡议，一家人聚在一块，大家都动动手做点事，更有家庭气氛。你一句顺从的话都没有，反倒问我“你呢？”我说我有病，一动就喘，别的做不了，摆摆碗筷还行。如今你们有了保姆，回来后不但不帮忙做点事，连孩子都懒于带，所以每次都要把保姆带上。要我看来，平时上班没时间，节假日外出可以自已带带孩子，向孩子传递更多的父爱母爱。你姑妈家也有保姆，但你表弟幼小时，你姑妈外出也是自己带孩子而不是叫保姆随行嘛，简直是懒得连父母是干什么的都忘了。我真不知道你们去你岳父家是不是也这样懒？是不是也要带上保姆？
　　 有好几次，你们回来时，我抢着去开门，但不可思议的是，迎面相视，你妻子都不叫我一声，离去时也不叫我一声。我在暗自落泪的时候总在想，就是去茶馆酒店也要打个招呼嘛，更何况我是你的父亲。既然对我是这种态度，又何必回来呢？我真担心是不是你求着她回来的。人际之间，基本的礼节礼貌总得要吧。难道，她在单位对同事对领导也是这样吗？她自己别忘了，她不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她是一名无产阶级的先进分子――中国共产党党员。
　　 唯独有一次出乎我的预料。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上午，我从河边喝茶后回家，刚进小区大门，就听见是你在叫我，抬头一看果然是你。你抱着女儿，两口子都笑嘻嘻地向我走来，你说你们停好车后来接我，我在欣喜之余不无纳闷，难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午饭后，你把我叫到书房单独给我说，要我借五十万元给你炒股，我这才找到了你们今天回来后为何要面如春风般地去接我的答案。我当时只有五十多万的银行存款，由于银行利息太低，其余的作为民间放贷借给了一位朋友。之前，你曾炒过两次股，一次是二０００年读大二时，你让我给了你五千元入市，为了锻炼你的能力，我给了你，结果血本无归。第二次是你工作后又炒过一次，也亏了。这次，我除了提醒你炒股的风验外，第二天便把五十万元从几家银行取出凑在一起转到了你卡上，自己的手中只剩下几万元用于应急。
　　 如今，由于借出去的钱没收到利息，我的收支状况按你的说法叫作“钱不够花”了，那你有没有主动想过为我提供一点帮助呢？按说，你对子女的抚养和对父母的赡养是同等的法定义务，不过，我说过我只要能吃饭穿衣就不会要你的赡养费，只要你们小三口过得比我们好我就高兴。但你们重复购买照像机、手机等高档商品，你们有一辆轿车还要按你妻子的要求再买一辆轿车，以及出国旅游的行为多少有点张扬吧，是否可以节约一点，力争早日把借你表弟的钱和银行的贷款还完呢？
　　 常言道，只有父母对子女才是无私的。儿子，你作为我和你妈生命的延续人，怎么着也应该从一点一滴中感受得到。
　　 可你呢，连你妈的生日都不记得。你是知道的，二十年前，我在我们家那个红色的电话本的后几页，记有你的祖辈和父辈们的生日，后来你搬家时搞丢了。你结婚前，每当你去世的母亲生日来临时我总要打电话提醒你给妈妈烧点纸。你们结婚后，我在把你妈死亡后的法医鉴定交给你的同时嘱咐你：“儿子，你已成家，记住妈妈的生日，以后我就不再提醒你了。”可惜，你婚后母亲的第一个生日你就忘了，我查出来后批评了你。事后，你妻子打来电话，要我把我们家父辈们的生日告诉她，她记录下来，以后一定提醒你，并主动说请老爸放心，以后再也不会忘了。遗憾的是，第二年即二０一四年，你妈的生日你又忘了。我真不知道该咋个说你！我只好在电话里恳求道：“儿子，你可以记不住你父亲的生日，但不能记不住你母亲的生日，你是你妈生的呀！”我当时是多么希望你说上一句对不起妈妈的话呀，可你闷不作声，一句话都没有。放下电话，我暗自在书房里流泪。我深感问题在你身上责任在我身上，是我没把你教育好，我对不起你死去的妈妈。你们结婚后，在我的提议和催促下，我们一家五口回了趟故乡，在坟头上给你妈报了个喜。试问，在我提议之前，你们想到过这事吗？你妻子今年过生日的头天，当着你岳母及其后夫的面，我谈到了你连母亲生日都不记得的事，也顺便问了你妻子，“你主动说了要提前提醒，为何没有呢？”你妻子振振有词地说，“我不可能每个月都看一次谁过生日”。对此，我重复了“可以记不住父亲的生日，但不能记不住母亲的生日”这句对你说过的话，你岳母没吱声，你岳母的后夫倒是说了一句，“父母的生日都应该记得。”
　　 每当听到《拉着母亲的手》、《父亲》和《常回家看看》这些脍炙人口的歌曲，我总是泪水涟涟，想起我们家的这些事，我总在问询自已，我怎么会是如此结果呢？如果天下的父母包括你们生儿育女的结果都是这样的话，何必生儿育女呢？
　　 儿子，当你未成年时，你是弱者，我和你妈怕你饿着冷着怕你生病，时时担心着你，事事呵护着你。你妈死后，好歹我把你拉扯大了，并供你读了大学，后来又出学费支持你读了研。而今，你成了强者，我年过花甲，逐步轮为弱者，随着时光的流失，我将越来越弱。照此下去，往后的岁月，爸爸真的不敢多想……爸爸对你倾诉这些，丝毫不是要你拿多少钱多少东西来回报我。我不要你的赡养费，但精神赡养还是需要的嘛，常回家看看或者打个问候电话或者在我给你打电话时顺便问候一句，总该可以吧？你妻子见到公爹，叫一声不算苛求吧？
　　 你妻子分娩那天，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和你继母当即带上早就预备好的一万元现金赶到产院。在服务总台，人家见我是个老头，挡住不让上楼，因为人家觉得无论是准爷爷还是准外公都不可能亲临产院而只会在家静候佳音。经过请求，我才得以上到二楼休息厅，一看，果然不假，等候在哪里的都是清一色的大妈和太婆。作为你的父亲你妻子的公爹你女儿的爷爷，我走路都喘，还能亲临产院呆了几乎一整天，你说我这是图个啥呀！难道我还不值得你妻子叫一声吗？儿子，既然她爱你，就应当尊重你的家人。这是最起码的标准。
　　 我细心想过，你妻子对我如此不礼貌，除了与她的生长环境、教养缺失、自身素质有待提高有着直接关系外，与你作丈夫的自身行为对她的影响不无关系。比如你坚持把我给你买的房子退给我，又比如你从不给我一个问候性的电话，再比如我希望全家人聚在一起都动动手做点事，你却当着你妻子的面问我“你呢”？这些，能说不产生负面效应吗？说不定，你在她跟前还流露过对我的不满呢。她一旦素质不高就会想，你对你爸都那个样，我咋个不可以随心所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