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黄昏的美,你不曾发现(外五首)
◎黄昏的美,你不曾发现
一直担心,母亲的耳朵越来越聋
一天里,我陪她洗衣
择菜、做饭
侍弄刚刚买回来的鸡仔
晚饭前,有一两小时的空闲
我和母亲坐在屋前的台阶上
夕阳安静地照着我们
越来越浓的霞光里
不需要说些什么
◎惊蛰
屋脊上有些站不稳
父亲在院子中喊着
母亲帮我扶着梯子
釉面的红瓦光滑
父亲说过,去年冬天的雪
没有一片能存在屋顶
我小心地移动着身体
努力找出父亲说的那片碎瓦
屋后,那条新修的高速
车辆比往年更多
更多的人走上遥远的路
世间万物
都有自己的使命
◎余辉
沿着秋岗往下走
马堰河细小的腰身藏于草木间
天上无云,落日更显落魄
三月了,春天就要来临
习惯性地跟在父亲身后
像多年前那样
当自己是怯生生的孩子
父亲腰驼得厉害
上身几乎与大地平行
俯身和父亲说话
抬头刚好迎上
一脸金黄色的光辉
◎清明
野旷天低,黄昏时
谁在不停地往人间扔脚步声
该忘记的还未忘记
该祭奠的都已祭奠
我们坐在回家的小路边
野花围着我们开放
我摊开双手
像经历了一次死亡
◎大寒
父亲说,今天是诸神换岗的日子
可以动土、支灶、移坟墓
父亲一早起床
在新盖的房子前后忙碌
十点钟的时候,我爬上
村庄后高高的土坡
大地舒缓苍茫
远远地看
一些安静的光亮,庇佑着
父亲的人间
◎乡村的隐喻
父亲走在村庄间的小路上
扛着一个木质的梯子
阳光很好
齐腰深的茅草枯败
父亲的梯子
刚好高过头顶
一月的乡村荒凉、呆板
冷风吹着父亲
吹着一个若有若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