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第一天去工作
凌晨三点左右,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雷春雨啪、啪、啪敲打在玻璃上,而我的心跳似乎与其同在一频道,突突的,很是不安和烦乱。因为一想起今天女儿完成了多年辛苦的学业,终于要走向社会独立就业生存了,有种双双被解脱的轻松和快慰。可一想到,从未涉世的女儿到底能不能适应新的环境和新的工作,心里又是莫名的紧张和惆怅了起来,如此地纠结和交错,给了我一个漫长而又煎熬的深夜和黎明。
这雨不歇气儿地下了约两小时,缓缓地像是有点累了,或是睡了,渐渐地停了下来。雨后的清晨,窗外飘来一阵阵混着青草味,还杂有各种花香的清新,鸟儿也早在繁枝嫩叶当中,高兴地引着同伴,蹦蹦跳跳地舞蹈着,舞蹈着春天里的喜悦和奔放,歌唱着,歌唱着生命奇迹的灿烂和甜蜜!而此时,我想的却是赶快起来,做早点,为女儿装点物品,别让她误了第一天上班的准点和快乐。忙好了这些后,我就等着他们父女俩出门。我不想去车站送,觉得短短的路程有她爸送就可以了。可一听他爸出门时说,把东西整理好,别落下什么,一去不知端午节放假是否能回来,刚上班不要经常往家里跑,安心工作,给领导一个好印象。虽然他们都说不用我去,可不自主的我还是拎着行李就跟着他们出来了。
我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隐隐的像是看见了蓝天下的飞鹰在远行,不时地又有些回望的眼神在散发出无尽的不舍和留恋。这种感觉不禁让我想起了初次携儿随女背井离乡来江苏的情形。同样的有着对美好未来憧憬的激动,同样有着浓浓的亲情和乡情的失落与凄凉。不同的是,场景不同,当事和主事的人物不同。
那是在十二年前暑假的一天,吃好早饭,婆婆帮女儿梳着小辫子,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宝贝,到了江苏一定要听爸妈、老师的话,不能淘气哦,要好好学习……”说着说着,泪眼婆娑的婆婆,突然哽咽不语,拎着行旅的公公站在出大门的阶梯边不停地催促着,我们得去村口公路上乘车赴火车站,出村的这条乡间道路,一年到头是尘土飞扬弯弯折折的很难行和漫长。八十岁的老太婆步履蹒跚也跟在后面,我分明看出他们的眼里充满了无限的失落与万般的不舍。婆婆急步来到车前交代司机:“乡间小路坑坑洼洼的,颠颇厉害,请慢点开,我孙儿会晕车的。”太婆也在柔声细语地说:“宝贝,到了火车站别乱跑,车上饿了记得吃点东西……”这时,公公叫我上车,我只好缓缓地上了车。车,开了,我透过窗户望着白发鬓鬓的太婆,依然站在路边,车扬起的灰尘将他们笼罩着,朦朦的渐行渐远,远远地他们的身影不见了,远远地我可爱的家乡也看不见了,忍忍的心酸洪水般地在心田里泛滥,溃了堤的泪水,毫无顾忌地在狂泄在横流。
由于一直怀揣着个梦想而终于来到了这陌生的城市——张家港。刚来时,我除包揽所有家务活、伺弄孩儿之外,还做了两份工作。每天天刚蒙蒙亮就得起床做好早餐,刚开始一段时间,每当我走进厨房就会忐忑不安起来,因为活这么一把年纪了还真没在厨房呆过几次。中午一下班就会想起念三年级的儿子在家吃中饭,女儿上初一,中饭是在校就餐,洗衣擦地也得是中午必须完成的事情,因为晚上还需打理些工作方面的事,就这样一边辛苦地谋生,一边又得谨慎小心地陪伴着两个小孩学习。一般情况下,只是晚饭间才会打开电视看半小时新闻,一是解除一下自己一天的紧张和疲劳,同时也可以培养一下小孩关心社会关心国家的爱国情愫。夜深了,孩儿已睡着,我才睡下。
尽管这样晚睡早起披星戴月地忙碌着,可我还不怎么觉得累。因为儿女乖巧好学的表现,常受到老师同学们的赞许,给了我莫大的欣慰。月考期中期末考试,儿女各门功课的成绩都能是优良,总分也在全年级前三名之中,因此作为家长的我,也多次获得了在家长会上发言的机会。在这城市,家长能在会上发言可不是轻易而举的事,同年级就有十几个班级,只有那些小孩品质、学习态度、表现极佳的家长才有幸代表发言。因为就读的学校是本市教学特别严谨的两所学校,为了能够适应这里的教学环境,一下从农村转过来的儿女们学习也特别的卖力,也许他们体会到了能有这样的教学条件确实也非常的不易。
记得女儿在初三时,一次数学模拟考试失利了,晚自习回到家,她就拿出试卷,低着头走向我说:妈妈,这次数学成绩不太理想,有些题目怎么突然一下就懵了,真的对不起妈妈!看她这个样子,很为她的懂事而高兴,我却故作镇定地安慰她:“难受什么,考试没考好而已嘛,为啥没考好呢?”我一把把她卷子拿过来一看,基本都是选择题因粗心大意而做错了,有些很难的大题她都做得不错,针对她这个毛病,平时我都会在日常生活中加强对她的引导和培养,比如多让她做些家务,洗衣折被子,出门时必须和我们说再见,东西一定得要求归位摆放,她说话语速很快,动作也很是利落,可对于读书来说,她就会显得不是很谨慎周到,她做题目喜欢做难题目,而容易的题目又很容易出错,错了又非常沮丧,真为她的优秀而骄傲,又为她这毛糙的性格很为她担忧,不过渐渐地她学习就好起来了,期末考试数学居然考了个全年级第一!
对于我们母子,他爸更多的只是静观,要么偶尔指责一句。我却不以为然,因为除了关注他们的学习,还有在生活中孩儿存在的一些不良习惯,我也不能不管。姐弟俩有着同一缺点,就是家庭作业经常忘了带上,为此我也不知跑了多少趟学校,每次接到老师的电话就得必须亲自送去,否则孩儿就会受到没有完成家庭作业的严格批评。有一次,我终于想出了一招。待着一天儿子又患上了,他把完成的作业丢在桌旁的玻璃上,发现时我并没及时吭声,一直等他吃好早饭背着书包,噔噔走到楼下去了,此时,我才耐不住站到窗口喊着:“筠儿,带好了作业本么,请搜查书包看有没有。”一会儿,他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拿,这时我才会淡淡地对他说一句,下次再也不能忘记这件事咯,你看爬楼多累啊!
岁月流逝很快,曾经在灰尘里远送的太婆都走了好些年了。如今我这双儿女也已成人了,今天是女儿上班的第一天,看着女儿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密密的人海中,感觉到她真正的长大了,久久的我都在凝视着她的远去……禁不住默默在想:也许她这一告别,有了新的工作,有了新的同事,有一天她也会有了她的心上人,有了她自己的孩子,留给我的也许永远是守望和期盼,守望着儿女们胜利的归来,期盼着幸福的时光能不断地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