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三寸月光(短篇小说)
赶完那批货,楚红又没事做了,但她和魏冰也熟悉很多了,成了朋友。随后的日子里,魏冰帮她联系一些外加工活领回家做,并亲自给她送货帮她交货。每次来她家的时候,魏冰都会买一些烁烁喜欢的东西送给他。由此,烁烁也和魏冰混熟了,非常喜欢他,魏叔叔魏叔叔的叫得欢。
每个月一万元的生活费,楚红根本就用不完,有时候想到杨卫东的绝情,她会用孩子要这要那的谎言去问杨卫东多要钱,一听是为了儿子,杨卫东也并不吝啬,看到楚红从那次后,从来没有过问他的私事,他很满意,于是在一万元的基础上,有时候会多给几千。所以,楚红不缺钱,做外加工只是打发无聊时间。当魏冰每次给烁烁买东西后,她会想办法买上多出一倍的东西来送给魏冰和他的家人,她懂得知恩图报,不会占任何人一点便宜。
六、
当杨卫东的背叛变成事实后,她不愿意离婚的原因,就是也想报复他,让他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在她的脑海里,曾经无数次地幻想了和其他男人在一起,被杨卫东看到的场景。这样,当回想起那些恨来,她就感觉心里快意了很多。但对她这个比较传统的女人来说,幻想归幻想,她却没有勇气去认识那些除了丈夫以外的其他男人,跟别说去勾引人家了。魏冰,应该是她这些年来,除了杨卫东以外,唯一熟识的异性了。
魏冰的成熟和体贴,魏冰的善解人意和关怀,确实曾经无数次在寂寞的夜里勾起她的想念。她清楚地知道,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不该也不能去破坏朋友之间和谐的气氛,就这样,有他陪着就好。
但是,让楚红没想到自己也会出轨,没想到夜里的幻想变成了事实,没想到自己也变成了人家憎恨的小三。
那是秋天的一个晚上,天上的月亮高高地挂在窗户外。楚红病倒了,头一晚出去跳舞,回家时下了大雨,她没有带伞,淋雨回来的。她以为自己的身体从来都是健康的,所以也没在意。谁知道,第二天就开始咳嗽,头痛浑身无力,她躺倒在床上起不来了。烁烁马上打电话给魏冰,哭着说妈妈快死了,接到电话的魏冰,吓得心突突跳,向韩香撒了一个谎说,有一个朋友要他帮忙,送一个朋友的朋友去市里,然后匆匆赶到楚红的家里,才知道她重感冒了。
他开车把楚红送进医院,拿药挂水陪伴着,然后把她送回家,一直到了半夜。接连几天,他都抽空来陪同楚红,像亲爸爸似的照顾烁烁。
晚上,烁烁当着楚红的面,很认真地对他说:“魏叔叔,你做我的爸爸好不好?”魏冰一愣,饶有兴趣地对烁烁说:“我做你的爸爸,那你的亲爸爸怎么办?”
“我不要他了,他从来就不回来看我妈妈,也不陪我玩,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爸爸工作忙,要赚钱给烁烁读书买玩具啊,所以,你要理解爸爸的心思哦。”魏冰摸摸他的头,很温和地开导他说。
“可他不回家,也不关心我,有些小朋友欺负我,他也不回来帮我忙;妈妈病了,他也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了。”烁烁撅着嘴说。
楚红在一边,听到儿子的话,悲从心起,她强忍住快要流下的眼泪,吩咐烁烁快去睡觉。
等魏冰送烁烁回房间睡觉,她终于没忍住眼泪,咬住被子角偷偷地抽泣。魏冰送水进来要她吃药,看到这情景,关心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憋屈了很久的心情,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流着眼泪给魏冰讲述了她的婚姻和状况,忍不住扑在他的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七、
魏冰的心里很矛盾。其实,他喜欢楚红很久了。但他一直克制自己的情感,因为都是有家庭的人,他怕稍有不趁会伤害到楚红或自己的家人。他没有经历过爱情,韩香是和他青梅竹马的表姐,大他三岁。父母没经过他的同意,就把这门亲事给定下来了。
对从小到大都听父母话的魏冰来说,父母辛苦供自己上学到中专毕业,很不容易,韩香虽然是表姐,熟悉了解,非常能干,地里家里一把好手,娶回家也能帮父母减轻一些负担,他也就默许了这门亲事。
结婚后,魏冰独自一人在外工作,韩香虽然只有小学毕业,认不得多少字,但真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好女人,孝顺能干出名,家里地里料理得井井有条。魏冰在听到父母对韩香的夸奖下,也开始满意于自己的婚姻。
两个儿子读书了,在乡下也有很多人外出打工了,回老家的人在闲聊之余,总是讲一些外面的花花世界。比如,谁家的儿媳妇打工后,和外面的男人好上了,连小孩也不要就跟人跑了;谁家的男人在外面发财了,养了几个野女人。反正,说得多了,听得多了,韩香的心里打起了鼓,想到自己和魏冰之间的各种差距,开始不自信起来。左思右想后,她对两个老人说,要魏冰给她找工作,她要带孩子来城里上学,看紧他,免得他在外面胡来。老人想到儿子和媳妇常年分居也不好,就答应了她的要求,逼迫魏冰把媳妇和儿子带进了城里,带到自己的身边一起生活。
韩香来了,因为没学历没技术,魏冰好不容易托人给她在私人企业里找了一份普通工作,每天加班加点,工资也不高,但对韩香来说,工资低点没关系,苦点累点也没关系,能够一家人团聚一起,就是幸福。
以前在老家,两人每年小聚几天还没觉得有啥差距,现在天天都见面,魏冰就明显地感觉到,他和韩香之间找不到共同话题。韩香只会在鸡零狗碎的事情里唠唠叨叨,说三道四攀长比短。魏冰偶尔说起时事政治时尚潮流,她没有一次不是给予嗤之以鼻的态度,讥讽魏冰说:“你那是吃饱了没事干,无聊。时事政治关你屁事,瞎操心,你能管得了吗?赶时尚潮流那是有钱人钱多了没地花,一个个把自己打扮得跟妖精似的,好乱搭男女关系。我们是普通老百姓,好好赚钱养家养儿子,早点在城里买套房子,让儿子脱离农村才是你的正事。”
渐渐地,回到家里,两人之间唯一有话说的就是,关于两个儿子的生活学习等,其他就几乎没有一句话可以交流的了。默不作声地吃饭,然后你看你的电视,我睡我的觉,互不相干互不打扰,就像一个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时间久了,魏冰也麻木了,只觉得,他们的婚姻就是因为义务和责任在维持。
八、
遇见楚红也纯属意外。从那次修车简单的交谈后,他觉得,楚红虽然比他小很多,但和他有很多共同话题,对一些问题的认知能引起共鸣。他猛地发现,楚红是一个可以交心的知己。于是,想尽办法想和楚红走近一些,让孤独的心有一个依靠。所以,他才会无条件地帮助她,关心她。他也没有想到,楚红也同样喜欢上了他。
听完楚红的哭诉,魏冰感到愤然,更加为楚红遭遇不幸的婚姻感到心痛。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劝解怀里哭泣的伤心人,只能紧紧地抱着她,用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说:“别怕,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他的话,如同一股暖流,顷刻间注进楚红隐藏孤苦的心里。她止住了哭泣,抬头看向魏冰的脸,泪眼朦胧中,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得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呼吸的热气扑到彼此的脸上,瞬间就传遍全身,他们感到浑身发烫,两瓣嘴唇不由自主地粘合在一起。
两人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在心底的渴望纠缠在一起,窗外的月亮很自觉,害羞地躲进了云层。在一阵粗重的喘息声过后,两人相互依偎着,闭眼感受灵魂和身体带来的震撼和激情。良久,楚红睁开了眼睛,用手抚摸着魏冰的下巴,轻声说:“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魏冰吻吻她的额头,深情地对她说:“你看,连月亮也懂人心,把你照进我的心里来了。”
“是吗?把我照在你心里的什么地方?”
魏冰抓起她的手,放在心脏跳动的地方,说:“就在这里。”
“你的心只有巴掌这么大,已经住进去了几个人了,你老婆,儿子,没有接纳我的位置了。”楚红酸酸地回答。
“我早就在心的角落留了一个谁也不能触及的位置,现在让你住进来了,一个只有我和你的地方。”
“那个位置有多远?”
“三寸距离,这样,就不会伤及心脏,你愿意吗?”
“愿意,我不会做太阳,来烧伤你的心脏,只愿意像今晚的月亮一样,用柔和皎洁的光亮,照在三寸的地方,守护你的心你的温情。”
“为了义务和责任,我无法给予你幸福的家,但我愿意一直守护你,给你爱,给你最贴心的关怀,在心里,你就是我最爱的爱人。”魏冰动情地对她说。
“有了你这些话,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是一个婚姻的失败者,我明白其中的感受。放心吧,我不会去破坏你的家庭生活,更不会让你为难。只要你记得,有一个人,在离你三寸的地方,时时为你守候,我就满足了。”
九、
时间久了,魏冰似乎已经习惯了楚红的陪伴。和楚红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就像一个做贼的人,生怕被人看见,被家里人知道。
经过几年的时间,他们的关系一直这样维持不变,感情也越来越深。渐渐地,魏冰失去了最初的谨慎,在同事朋友聚会的时候,他会带着楚红一起出现,但解释说,他们只是朋友关系,很久没见面,偶然遇到,所以就一起来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偶遇,楚红和他一起出现的次数多了,大家从心里也明白了他们的关系是怎么一回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辞,也没有人去揭穿,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去管他们的闲事。
韩香从进厂后,就工作一直忙,天天加班加点到很晚才回家,很少有休息日子。对于魏冰的这些事,没有人透风声,她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感觉魏冰对她比以前好了很多,时常会买一些比较时尚的新衣服拿回来送给她,家里的一切也不用她操心了,生活的必需品,都是魏冰三天两头,大包小包地从超市里拎回家。
她偶尔会埋怨魏冰说:“我们还没凑够钱买房子交首付,车子的贷款也还没还完,还得供养两个儿子读书,家里还有两个老人体弱多病需要钱,以后别太浪费钱给我买衣服了,我上班穿工作服,哪有时间穿衣打扮?你个大男人,就是不会过日子,不知道节俭,以后可别乱花钱了哈。”
魏冰对她说:“女人的穿着打扮就是男人的脸面,代表一个男人的生活品味。我毕竟是一个外企的高级主管,总不能让自己的老婆穿得土里土气的,让别人笑话我吧?这两年,我跑出租生意出奇的好,已经赚够了首付的房钱了。这些事,你就不用多管了,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一听老公赚够了首付的钱,韩香喜出望外,也就不再唠叨不多想其他了。
其实,只有魏冰心里最清楚,那些衣服和生活必需品,都是楚红三天两头买了硬塞给他的。自从楚红和他有了那层关系后,心里一直有一种负罪感,好像自己和魏冰好了,抢了别人的老公,对不起韩香,所以,她利用物质给予来减轻自己的良心债。魏冰在听了她的一通说辞后,为了不让她心里难过,就接受了她给予的一切,然后回家编一个谎言给韩香。
当他们闲聊之余,魏冰说起了儿子和房子的事,楚红拿出了自己积攒下来的十几万元存款交给魏冰,让他买房,让韩香母子安心。魏冰死活不要,告诉楚红说:“你这样做法不对,玷污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是真心喜欢你,不是为了你的钱才和你在一起的,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楚红说:“你必须拿着,就算这钱是我借你的吧。我不缺钱,也不在乎这些钱。当初你并不知道我有钱,也并不知道我的婚姻不幸,一如既往的对我好,所以,我不怀疑你对我好的原因。因为,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就如你对我的感情。”
魏冰终于买房了,在这个城市有另一个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搬进去的那天晚上,他让韩香去收拾,自己站在阳台,看着皎洁的月亮,掏出手机拨通了楚红的电话:“红,我搬进新房了,好想和我同住的是你。”
“别说傻话了,当心嫂子听见。只要你幸福就行了。别忘了,我会在离你三寸的地方,等你,守候你。”
放下电话,楚红打开窗户,让柔和的月光洒进房间,陪伴她的影子,映在窗户玻璃上,随她的眼睛,一起遥望那个思念的地方……
梦,写的不错,欣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