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的盯视着我，我不敢和她对视，把脸扭向一边。她伸手把我的脸摆正，强迫地说：“看着我的眼睛，不许逃避，况且什么？”我鼓足勇气，大胆说：“我害怕见到你，我一见你就心跳加速，我爱上你了，我后悔认识你，我不能自拔了。”她倏地缩回手，满脸绯红，目光莹莹，皓齿咬唇。过了一会，她轻叹一声说：“不是你的错，爱是你的权利，说实话，我也非常喜欢哥哥，你有头脑有见识有善心，可我现在无法给你任何承诺，我的心都在给哥哥找媳妇上，我得等哥哥结婚生子以后才能考虑自己的婚事。”我说：“小玉，我要是能给长和找上媳妇，你能答应嫁给我吗？”她问：“哥哥手里有合适的人选吗？”我说：“有一个。”她惊喜的坐在床上，抓住我的手急切地说：“啥情况，快说说。”于是，我就把哑女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细说了一遍。李小玉妹妹瞪着眼睛听完，无限可惜地说：“人家爱的是你呀，这样做不好吧？”我说：“可我并不爱她呀，我不是嫌她聋哑，而是，而是……”
　　 她问：“你怎么吞吞吐吐的，而是啥呀？”我说：“我不是爱着你吗，这一辈子，我是非你不娶啊。”她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坚定地说：“哥哥，只要你能把这件事办成了，我就一定嫁给你。”我激动地说：“小玉，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分三步走，第一步，你先亲我一口，我去把哑女找来去你家相亲，第二步，哑女和你哥结婚后，咱俩就爱爱，第三步，哑女生了小孩，咱俩就登记结婚。”她伸出拳头轻打我裸露的胸脯，含羞带嗔地说：“哥哥真有心机，是个好心的坏人。”我嘿嘿笑着指着嘴唇说：“来，第一步，我们的初吻。”小玉，小玉，我可爱的小玉，真是个讲信用的好女孩。她毫不犹豫的伸出双臂，搂住我的光膀子，目光迷离的把绯红的俏脸凑上来，娇嫩的香唇轻轻盖在我的唇上。我搂住她的纤腰，把她的香舌叼住，贪婪地吸允，她呻吟着推开我，嗔怪说：“哥哥呀，你把人家吃痛了。”我俩都吃吃地笑起来，互相捶了对方一拳。小玉下床去找脏衣服给我洗，我穿上短袖背心去找哑女。
　　 哑女是个可怜的女人，父母早亡，离婚后就一个人住在娘家老宅。我轻轻推开她的院门，有一条白色的小哈巴狗跑上来狂吠，我暗笑：小家伙，你叫唤的再高，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我不顾小家伙叼着裤脚，拖着它进了屋子，一眼看到哑女弯着身子侧躺在床上睡午觉。我下意识地喊道：“哑女，哑女！”猛然想到她根本听不见，这才伸手摇晃她的胳膊。小狗儿不叫了，颠颠的跑出去。哑女醒了，一开始是傻愣愣的看着我，接着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以为我是来和她爱爱的呢，开始抖着手解衣扣、脱上衣，露出洁白的胸脯。我赶紧打了她手一下，给她掩盖好衣服，摆手示意：不是爱爱。她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撅着嘴扣扣子。我看和她一时解释不清楚，就干脆拉起她的手，比划着上我家去。她这才微笑着洗了把脸，向身上喷了些香水，锁好门窗跟着我走。
　　 到了院子里，哑女看到漂亮的小玉正在给我洗衣服，向我投来疑问的目光。我就用两个大拇指一碰，表示小玉是我的女朋友。她明白了，生气的转身就走，我赶紧抓住她，开始一遍一遍地比划，意思是说：她有一个哥哥，长得很帅，很有钱，房子盖得很气派，让你去相亲。她终于明白了，满脸高兴的点头表示同意。小玉不放心的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问：“哑女是不是傻子？”我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不是，绝对不是，她是离婚时受了点刺激，找个好男人结了婚就好了。”
　　 小玉偷眼看着哑女说：“哑女长得挺好，浑身是劲，配我哥满行啊。”我说：“那当然，以后你家的农田她能全包，看她那健壮的身材，圆圆的美臀，一定能生个大胖小子，瞧好吧。”小玉满意的笑了，赶快洗完衣服晾好，抓着哑女的手，上她的摩托车。哑女明白我已经不爱她了，当然不愿坐我的摩托车，她满脸欢喜的坐在小玉的车后，搂住小玉的纤腰。我也锁好大门，跟在她们身后，向城北村驶去。二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小玉家门口。哑女看到那气派的大门，看到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到满脸英俊威武的李长和，脸上就已经露出笑容来了。摆上酒菜，安排哑女和李长和相亲。长和满脸严肃的正襟危坐，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相亲，所以有点紧张。哑女含羞带笑，目不转睛的上下打量着李长和。我用筷子轻敲一下哑女的胳膊，指着李长和比划着，高声说：“相中没有？”她嘻嘻笑着点头，表示很满意。
　　 小玉和母亲问李长和：“相中没有？”李长和慨然长叹一声，连连点头说：“行，挺好的，这就是我的命啊！”哑女真是个好女人，一看李长和点头同意，也就不拘谨了，像是来到了自己家，开始满茶倒水端菜递烟，很是勤快，看到盘子里有一块鲜嫩的鸡肉，就夹起来送到李长和的嘴里。李长和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动得眼含热泪，细细品尝着哑女的深情。小玉和母亲看着两个一见钟情的年轻人，高兴的笑出了泪花。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忽然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为了长和，为了亲爱的小玉，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吃饱喝足之后，哑女抢着收拾碗筷、抹桌子，然后比划着要家里没洗的衣服，到院子里搓洗，洗完之后又洒扫庭院，俨然是个勤快贤惠的家庭主妇。老人家喜滋滋的看着哑女忙里忙外的健美身影，不住地赞美：“好媳妇，好媳妇，真是个好媳妇啊。”
　　 我偷眼看亲爱的小玉时，她也正投来会心的微笑。结婚的日子就是中秋节那天，我是以媒人和哑女娘家人的双重身份来参加婚礼的，自然是被陪客的那些人一杯又一杯的敬酒，尽管我的酒量很大，还是喝得东倒西歪，说话也有些不利索。多亏亲爱的小玉处处给我解围，才不至于呕吐倒下。月挂中天的时候，闹房的人们才恋恋不舍的走散，哑女深情的架着长和的胳膊进了洞房，我也要坚持告辞回家。老人家说：“小玉，送送你哥吧，今天他高兴的喝了很多酒，别摔着，我忙了一天，累了，要睡觉了。”亲爱的小玉答应着，进屋随便拿了一件风衣，锁好大门，默不作声的跟在我的摩托后面。说实在的，我喝了那么些酒，是真不敢骑车，害怕摔着，就这样推着摩托车出了村子，走进了我们章丘有名的平陵古城。
　　 这座秦汉时期遗留下来的古城已经只剩下一些断断续续的黄土墙，上面那些矮树和刺藤的绿叶，在皎皎圆月的照射下，散发着墨绿的光辉。一丝凉爽的秋风袭来，我感到心旷神怡，又倍感寂寥，我指着城内明亮而渺远的旷野感慨道：“烛光影里，栖凤凰。红罗帐中，戏鸳鸯。娇声婉转，柔情蜜。苦煞我，苦煞我，凄惨惨一人痛断肠。”亲爱的小玉扑哧一声笑了，说：“哥哥终于开口说话了，我还以为变成哑巴了呢。怎么，感到失落了？”我长叹一声说：“我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哪！我这孤零零一人，何时是个尽头啊？”她伸手扶住我的肩膀摩擦着说：“难道我是这平陵古城的倩女幽魂吗？活生生的小美女就在你的身边，你都视而不见？”我说：“虽然是近在咫尺，却又是远隔天涯。”她忽然从后面抱住我的腰，把脸贴在我的脊背上，激动地说：“这回还是远隔天涯吗？”我说：“还是隔着两座秀美的大山哪。”她奇怪地问：“平陵城里就是一片片放到了的玉米秸，哪有两座好看的大山？”我忍不住嘻笑着说：“就在我脊背上呢，还软乎乎的颤动。”她忽地松开手，跳到我的面前，用两手扭住我的腮帮，生气地说：“坏哥哥，我非撕碎你的嘴不可。”我任凭她轻扭浅掐，嘿嘿笑着说：“撕坏了嘴唇，可就没法接吻啦。”她忽然伸双臂圈住我的身子，把脸凑近我，娇嗔说：“哥哥今晚坏了心眼，一心想挑逗小玉是吧？你放心，今晚小玉是哥哥的，我要报答你。”说着，她接过摩托车推到一片还没有被割倒的玉米地里，又麻利的抱了几捆玉米秸，在那片玉米地里铺了个小床，再把她的白色风衣铺在上面，仰身躺下，幽幽地说：“来呀，我的情哥哥。”那一晚，亲爱的小玉上身穿的是一件白色短袖衬衫，下摆扎在红色的短裙里，脚上是一双半高跟的白色皮凉鞋，诱人的双腿在如水的月光下更加迷人性感。
　　 我褪下衣裤，裸体躺在月光里，一棵粗壮的大树在草原上耸立着，她惊喜的轻轻摇晃着说：“来吧，情哥哥，变成一只大蜜蜂吧，快来采花粉呀。”我颤抖着手，像剥一棵脆嫩的章丘大葱一样，把她的衣服一件件褪下，醉人的馨香便在月色里弥漫。我惊喜地说：“小玉，我好福气，你原来是个香女。”她捧着我的脸，泪光幽幽地说：“哥哥呀，我这香味儿可是有毒的，你不怕吗？”我已经情不自禁，开始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一边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把我的手摁在那片柔软的草地上，轻轻的摩擦，她说：“哥哥呀，我的草儿是最嫩的，我的花儿是最香的，我的粉蜜儿是最甜的，你就尽情的采吧。”我说：“小玉，亲爱的小玉，我要采一辈子，我要采一辈子啊，我要给你酿天下最好的蜜儿。”她忽然轻叹一声说：“哥哥呀，咱们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你不要停下来，勤快一些，把蜜儿酿的更多更甜呀。”于是，我展开翅膀，在茂密的草丛间自由飞翔，在娇艳的花朵里采食花粉，在潺潺的小溪边翩翩起舞。她痴迷的轻呼着：“哥哥呀，我的情哥哥，你的蜜汁儿好多，你的蜜糖糖好甜，多些多些再多些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们终于精疲力尽。她把被汗水打湿的秀发枕在我的胸膛上，仰望着偏西的圆月，玉手儿轻轻搭在我的草原上，她说：“我真想就这样静静的死去。”我问：“为什么？”她说：“我的凄苦没人知道。”我说：“我是你的亲人，我应该知道。”她凄凉的苦笑一声说：“你早晚会知道。”我摇晃着她的头说：“现在就告诉我吧。”她说：“我不想打破这明月下的美好一晚，就让我们尽情的玩耍吧，我要让哥哥一辈子都怀念这一晚，一辈子都记得我的情谊，当我变成倩女幽魂时，哥哥不要恨我。来吧，情哥哥，趁着天还没亮，我们再来疯狂一次，哪怕天塌地陷，死而无憾。”说着，她柔嫩的香唇，由上而下在我的身上游走，我的整个身心不由自主的掀起了前所未有的狂风暴雨……
　　 我们的第二步计划顺利完成，第三步结婚计划要等哑女生出小孩了。这对我来说是个煎熬的过程，我不能就这样无所事事的苦等下去，为了能给亲爱的小玉建设一个美好富足的家，我必须干出一番事业。于是，我远走他乡跟着几个要好的朋友去全国各地炒店铺，那几年网络店铺还没有大规模的兴起，所以我们这些炒店铺的小团体，都挣了不少钱。忙忙碌碌之中，十个月就过去了。
　　 一天，手机里传来李长和兴高采烈的报喜声：“大哥，快回来喝满月喜酒吧，哑女生了个大胖小子，整整八斤哪。”我一听，喜不自禁地说：“好啊，好啊，再忙也要回去啊。”于是，我把手头的事交给朋友打理，坐上长途火车回到章丘，再打出租车直奔李长和的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自从婚礼那次离开后，我没有再来过这个家，现在重新走进家门，我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哑女真是个好女人，她的勤劳善良，不仅成就了这个美满的家，还将成全我和小玉的婚姻。一家人喜滋滋的迎接我，早已经摆好了酒菜，他们真是把我当成了这个家庭中的一员。我惊喜的抱过沉甸甸的小家伙，亲吻着他的娇嫩的额头，心想：可爱的小家伙，我就要成为你的姑父了。我把准备好的两万元贺礼放在小家伙的襁褓里，没想到被旁边站着的小玉一把夺过，重新塞回我的兜里，急赤白脸说：“使不得，使不得，你挣钱也不容易。”我诧异地说：“小玉，你这是干啥，我给孩子贺礼不是应该的嘛，我既是他的舅舅，也是他的大伯，过两天还是他的亲姑父。”小玉一听就捂住脸啜泣起来，其他人都傻愣愣的看着我，像是根本不认识我的样子。尤其是老人家，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就奇怪地问：“这是咋了？咋还成了姑父啦？你兄妹俩闹得哪一出啊？”我说：“小玉啊，咱俩的事你没和老人家说吗？”小玉转身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起来。我看到她的身体消瘦了很多，裸露的胳膊和小腿失去了以前的光泽，哭泣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涩。哑女把孩子抱走了，默默地回她的房间。老人家唉声叹气的走出房门。
　　 李长和拉着我的手坐下，给我端起一杯酒沉重地说：“大哥，我看明白了，你要娶小玉，我举双手赞成，可是，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小玉蹦过来，一把捂住了李长和的嘴，责怪道：“你乱说啥。”我看着小玉泪痕依旧的脸，感到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发生过，就问：“小玉，有什么事就明说，我能挺得住。”小玉抹去泪水，端起酒杯说：“甚么都不要说了，咱们先喝酒吃饭，一家人凑在一起不容易啊。”我们刚干了一杯酒，房门就被一个长得很帅气的小伙子撞开，那小伙子带着哭腔问：“这就是王大哥吧？”我惊异地说：“是啊，请问你是哪位？”他忽然走近我，噗通一声跪下了，哭着说：“大哥，求求你，成全我和小玉吧，我们相恋已经八年了。”我的脑袋翁的一声响，身子一晃差点晕倒，我强压着激动的情绪问：“小玉啊，是真的吗？为何不早告诉我？”小玉双手捂脸，只是一个劲的哭。李长和说：“是真的，他是本村的，俩人从小就要好。”我本来不抽烟，可我为了控制情绪，拿过一盒烟来，抖着手抽出一支。小伙子赶紧从兜里掏出火机给我点燃，我说：“兄弟，起来吧，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不要随便下跪啊，快起来。”他十分执拗地说：“大哥要是不答应，我就一直跪着。”我问：“兄弟，你清楚我和小玉之间的事吗？”他说：“清楚，你们的三步计划，还有平陵城的事，我都一清二楚。”我问：“是小玉告诉你的吧？”
　　 他说：“是，前几天才告诉我的。”我说：“那你在乎吗？”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在乎，在我心中，无论小玉发生过什么，她永远是天下最美的女孩，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她，若违誓言，不得好死。”我拍了拍他的肩头，无限感慨地说：“好兄弟，你说得对，爱一个人就是要敢于用生命去爱。我以为，爱不是得到，而是付出。咱们俩都深深爱上了小玉，那好吧，咱们就把决定权交给她，只有她才能决定你我的爱情。”他仰脸看着我，敬佩的连连点头。
　　 我走到小玉身边，敲敲桌面说：“小玉，别哭了，再哭就变成丑小鸭了。”小玉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她的眼睛已经红肿，她的嗓子已经沙哑，她无助地说：“大哥，我该怎么办呀？”我说：“小玉，婚姻是人生大事，你的婚事你做主，谁也无权干涉，选择嫁给谁是你的权利，你就敞开心扉大胆喊出来吧，只要是真正的男人，都能挺得住。”她一下扑在我的肩膀上，哭喊着说：“大哥，我的亲大哥，你永远是我的亲大哥呀！”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明白了小玉的选择，我作为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有甚么理由不成全她的爱呢？我拉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到她爱的人面前，动情地说：“兄弟，起来，抓住小玉的手，用你的生命去保护她、爱恋她，大哥祝你们永远幸福快乐。”我把这两个相爱的人拉在一起，让他们紧紧拥抱，不要分开，然后转身快步向外走去，痛苦的泪水从心里往外流啊，我要赶快离开这里，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当我消失在星光漫天的黑夜中时，小玉那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划破夜空传了过来：“哥哥，哥哥呀，妹妹对不起你！”我害怕小玉追上来，所以加快脚步跑起来，很快出了村子跑进了平陵古城。星光垂泪，万籁俱寂，我像一匹受伤的野狼，孤独的奔跑着，凄凉的嚎叫着：“小玉，我爱你，祝你幸福……”
　　
　　
　　 2017年6月11日，于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