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见闻】医者仁心(征文.小说)
箭在弦上,活跃在三山的新四军游击队想到了陈瘪三的土匪武装。陈瘪三经营鸡笼寨多年,日军追击国军残部,正好要经过他的地盘,如果争取到这支参战力量,解除一三四师燃眉之急就不在话下。
游击队井政委是三山本地人,他冒着生命危险,单枪匹马来到鸡笼寨。正赶上陈瘪三老娘病重,遍吃药石无效,寨主只操心急病求三医,把井政委的民族大义简直当成了耳旁风。井政委突然想起来神医彭承德,此时只要他出诊,让病者起死回生,才能动员陈瘪三专心专意打日本。
“不去!我不能坏了祖先规矩!”彭承德喷云吐雾,悠然自得地抽着他的水烟袋。
井政委傻眼。
说起来彭承德也是自己的再生父母。那年他才七八岁,爹被土匪打死了,孤儿寡母过日子。屋漏偏遇连阴雨,缺吃少穿的他传染上了瘟疫,秋日中,他躺在路边的洋槐树底下,有出的气没有还的气,瘦的已成皮包骨头。娘半跪在儿子身旁痛哭失声,寡妇死儿的阴影笼罩在井家上空,没钱治,没饭吃,只有眼睁睁看着相依为命的儿子慢慢死去。人不该死有救星,彭承德从河口采购药材路过,停下牛车给孩子把脉。一副煎药喝下去,病孩竟然活泛起来,他感到肚子里饥肠辘辘。彭承德递给他一个褡裢,那里面装的全是干粮,饿死人的年成,一口粮食一条命啊,井家母子得救了,而彭承德一分药费也没落下,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救的人姓啥名谁。
唉唉!不能通融的两个“三不”底线!
井政委有水平,他不再强求大夫出诊。他讲起自己被救的故事,讲起中华民族受苦受难的源头所在,讲起统一战线上,仁人志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抗日救国的伟大壮举。
彭承德默默无语背起药箱,跟随井政委进了朱连山。
五.
解放了,共产党坐了华夏江山。
土地改革如火如荼,因为祖先广置田地,彭承德被划成地主成分。田产被收缴,药铺被合并,但钱财乃身外之物,老大夫仍然一如既往,尽心尽力给乡亲们解除病痛。三年“自然灾害”,有天灾也有人祸,年近七旬的老大夫缺粮死了,临死给长子大舒留下遗言:“将来到了鼎沸盛世,一定要把我誊抄的这份《医圣秘籍》捐献出去。我师父交代过,有艺不传,折寿十年,医者父母心,好处方应该与天下苍生的健康共享!”
冬去春又回,花开花又落。多少年悄无声息过去,大舒死了,把药典传给他的长子大东……一代代薪火相传,一辈辈重复着祖先的遗嘱。
彭讲药铺经历了公私合营和集体所有制,现在又开始在子孙手里发扬光大。
去年政府提倡精准扶贫,县乡村对口地方造计划,考虑到彭讲村人人都是半个医生,准备在此地开发潜在的医药资源。国家拨款和地方筹资相结合,一座现代化的制药厂在白凉树下拔地而起。
大东病危,病榻前,他紧紧握着村长的手,把一本泛黄的制药宝典递到村委会手里。
前来拜望的乡亲们都看见,这卷书,正是充满传奇色彩的传世经典——《医圣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