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说招女婿在家。”小巧和爸爸争辩说：“爸，他也不愿改姓的”
　　 “你……呐……”说不服女儿，夫妻俩有些结巴起来：“俺家房子紧张呢！”
　　 “让姥姥住到大姨家吧。姨哥买房子出去了，姨姐也结婚走了。他们家宽着呢。”小巧说的有理有据。王主任觉得有理。女儿已将生米做成熟饭，他们别无选择，只是内心有些愧疚。原来五六年前，老人一直生活在大侠家，王主任进了居委会后，为了给自家办理低保才把老人接过来的。这样王主任一家五口都吃了低保。虽是有人不服，可占的不是谁家的利益，有意见你到哪里去提？还好，王主任和二侠也算有良心，伺候老母亲是尽心尽责。老人对他们一直是赞口不绝。
　　 “我和你妈结婚时你姥姥就说好跟俺的。”老江对女儿说。大侠点点头算是做了肯定。老江接着说：“你几个姨还可以的。他们都随你姥姥的意。愿到谁家都行。只是老了不能动了还得到俺家来。”江玲听着点着头。其实，这里的内情她早已知道。只是姥姥突然搬来让她感到有些意外。
　　 “不是二姨家又耍什么花招吧？”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爸妈说。
　　 爸妈都笑了。妈妈说：“就你多心，他们能咋地？”
　　 “哟，小玲回来了。”随着一声问候，姥姥走了进来。江玲快步迎上去抱住姥姥认真的看着：“身体还好吗？快有三个月没见了吧？”
　　 “是的是的。”姥姥点着头，拍着江玲的肩说：“干活别太急。不要太累了。发财不是三天两天的事。”江玲点点头。姥姥还是那个样子。清瘦的脸庞，头发全白了。因为掉了很多的牙齿，嘴唇瘪瘪的。额上的老年斑又多了许多。
　　 “多保重。注意身体。”江玲看着姥姥说：“争取活到一百岁。”
　　 姥姥听着就笑了：“怕是九十也难。不是腿疼就是腰疼，有时还头晕。”
　　 “叫俺妈带你到医院检查检查。”
　　 江玲还没说完，老人就接上了：“看也没用的。老年病，没大碍的。”
　　 几个人正说话呢，江风钱景带着孩子走了过来。姥姥笑了：“看看，都来齐了。大家都快到屋里坐。”
　　 江风钱景逐一打了招呼。江玲伸手去抱钱景怀里的孩子。孩子伸出小手。姥姥在一旁看着就笑了：“这孩子没见过他姑几次，认亲呢。”
　　 “你来干什么？”钱景看着江玲问。
　　 江玲只管逗着怀里的孩子，没看到钱景的脸色，嘴上就说：“听说要拆迁了，我特来看看的。”
　　 钱景听着，连一下子拉得老长：“爸，房子拆迁后你可不能一个人说了算。”
　　 “我说不算谁说的算？”老江看看儿子又看看媳妇。心里明白了，他们原来也是奔拆迁来的。
　　 “拆迁后你有什么打算？”钱景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
　　 妈妈说：“我和你爸总得有一套房子吧？把你的房贷还了，剩下的给你姐。”姥姥听着赞许地点了点头，江玲也感到满意。
　　 钱景说话了：“给俺姐也行，那得给俺再买一套房子剩下再说。”
　　 “再买一套？为啥呢？”老江听着，忙问。
　　 钱景从江玲的怀里抱过儿子说：“你得为你的孙子准备一套，这社会你看不到物价天天飞涨吗？你儿子的工资仅够开支的，孩子长大了，有套房子是必须的。”
　　 众人听着想笑，可没一个笑出来。屋内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这时，江玲的电话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汪园打来的，就放到耳边：“说是先回家做饭，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在俺妈家呢！”江玲说：“你烧点稀饭吧，我买大饼就回来。”挂了电话，江玲也就也了借口：“妈，爸，姥姥，你们和俺弟妹商量吧，我得回家了。”
　　
　　 第六章
　　 经过充分准备，胡来选择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开始建房。上完棒，上板，上完板还要上沙子水泥浇筑。因为工作量太大，胡来让汪园提前在劳务市场找好10个人，争分夺秒地干到凌晨四点，才顺利结束。干了一夜，大家都是又累又饿。胡来头天晚上就预约了早点铺子，一切皆大欢喜有备无患。只是付钱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插曲，夜间干活讲好每人三百，小侠知道老公早有准备，非要先给江玲汪园两个，两人坚持不收。争让了半天，汪园说先发给工人吧，给了钱大家好回去休息。胡来就接着数钱，数来数去，只有两千六百元，还差四百，胡来掏遍了口袋，小侠也掏了半天，全身没有。王主任和老江都是换了脏的衣服出来干活的，自然没带钱。无奈，小侠只得急匆匆地跑回家，拉开抽屉，原来是丈夫粗心落下了几张，于是抓起钱，匆匆地又跑回早点铺。工人们接了钱，兴高采烈地各自散去。
　　 大姐家量过了，小妹家也盖好。二侠回到家中，心中有些闷闷不乐，她又看看自己的房子，虽然也是三间两层，可是面积却是小得多，中间是客厅，妈妈没走的时候就住在东间，西边的一间住着残疾儿子，她本来和王主任住着楼上的两间，闺女住在单间里，可自从女儿结婚后，就让他们住了两间，自己不便住在楼上就搬到了儿子的房里，这样照看儿子方便多了，只是因为增添了床铺和衣柜，屋里几乎没有转身的地方。老妈被大姐接走后，夫妻俩就住到了东间。住的是宽松了些，夫妻两个的心里确是有些堵了。
　　 什么时候能拆到我们呢？二侠和王主任聊天的时候，经常这样相互提问。与他们一路之隔就是本城最大的玫瑰花园小区，左邻是沿河风光带，右侧是日夜加班加点再建的世纪花园。说实话，王主任是盼着拆迁，一来改善住房的紧张局面，二来也好让女儿女婿独立出去，自从结婚后，他们的工资从来不交，包吃包住，给他们带孩子还要倒贴奶粉钱。本来二侠打游击卖水果还能挣些钱补贴家用，现在是再也没有什么收入了。指靠的就是国家给的低保。还有点家底就是王主任在居委会上班时的工资。俗话说，坐吃山空，长此下去，家庭生活就有了经济危机。
　　 “你去干点什么吧！”二侠曾劝过丈夫，干什么呢？王主任反问二侠。是的，王主任能干什么呢？扫马路肯定不行，卖水果青菜？肯定更不行。城南有装饰装潢材料市场，王主任决定去那看看。现在买房的多买装潢材料的自然也多，帮人拉一趟瓷砖，再搬到楼上就是一百多块。不过活儿很累人，王主任年近五十，不能干这么重的体力活，算了，算了，算了吧，王主任自己就打了退堂鼓。还是去看人打牌下棋吧，不知不觉王主任又来到了平安小区门口，这里依旧是喧哗热闹的场面。下棋的，打牌的，吹牛聊天的……王主任刚刚站定，秃顶就走了过来：“麻将打不？这桌三缺一。”王主任笑着摇摇头，秃顶失望的瞟了他一眼，转身又去找人凑局。这不是我能干的职业吗？王主任恍如醍醐灌顶，不由得喜上眉梢。
　　 说干就干，王主任的作风一贯是雷厉风行，家里有许多的旧木方，王主任就做好十多个凳子和四张桌子，二侠在一旁看着说，“这也太少了吧，东边大槐树底下将近二十桌，几十个凳子呢！”
　　 “先干起来再说吧。”王主任看了看自己的劳动成果，像是有些担心地说，“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以后要是人多，买现成的也行啊！”二侠点点头，帮着把桌椅板凳搬到三轮车上，王主任拍拍三轮车把，又回头看看妻子，笑了笑，骑上三轮车出了家门。从此，王主任算是自谋职业，做了娱乐界的小老板。每日早出晚归，很是兢兢业业。一个星期下来，足足赚了二三百块。
　　 “这回不用担心了。”王主任对二侠说，“每天二三十块钱的收入，马马虎虎够生活开支的了。”
　　 二侠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只是太少了，板凳要是再多些那就好了。”
　　 这天吃过早饭，王主任跟往常一样收拾妥当刚刚出来。还没到地方，就看到两三个人正从汽车上往下搬桌椅板凳。王主任吃了一惊。自己没干几天就有人抢滩了？他把三轮车停下来，看着忙上忙下的人问，“你们干什么的？”
　　 那人笑笑，递上一根烟说：“你是王主任吧？老板叫我们送过来的。说你的桌椅板凳太少了。支持你呢！”
　　 王主任笑笑说：“就这样的生意还值得抢着干？你们老板是谁？”
　　 那人只是笑笑：“不要知道的太多。给你的，你只管放心使用。”说完，那人不在理会。看着车上的东西搬完，开动汽车扬长而去。
　　 王主任的心不安起来。他猜不到是谁送来的，更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玩友们却不管那么多，纷纷搬着就坐。更有夸赞王主任的说：“这样就对了。想打牌下棋总不能站着吧。”王主任心中惶惑。快到了傍晚，也不见有人来找他。他实在耐不住了，就打电话给了妻子：“侠，你不说再多些桌椅板凳才好吗，现在有人送来了。”
　　 二侠听着，以为丈夫在开玩笑就打趣的说：“那我就说俺家还差钱呢。这样省得你每天劳累了。”
　　 王主任挂断电话。他知道妻不会相信。晚上收摊，他不敢将早晨送来的桌椅板凳落下，整整齐齐的码在三轮车上拉回了家。
　　 “还真有这样的事？”回到家，妻也吃了一惊。她摸摸椅子又摸摸桌子说：“看样子都是用旧木料做的。是谁呢？为什么？”夫妻两个猜疑了很久，最后达成一致意见：管他呢，反正是每天拉来拉去的。只要不给弄丢，谁来找上门时再说吧。
　　 不知不觉，一个星期过去了。王主任早已习惯接受新增的桌椅。因为扩大了阵容，收入也略有增加。王主任心中高兴，精神状态自然也就开朗了许多。
　　 这天，王主任刚刚把桌椅板凳拉出来摆好，就来了一个穿着考究精神矍铄的老人。说他老，其实只是比王主任大几岁，六十左右的样子，王主任朝他笑了笑，指了指小板凳说：“你早啊，先坐会吧。”
　　 “我也姓王，你叫我王哥吧，”那人笑着坐了下来：“我经常来看人打牌，认识我吗？”
　　 “认识，认识。”王主任随声附和。其实只是面熟而已，姓王也只是刚刚听说的。王哥不客气地坐下来，并顺手给了王主任一颗烟，王主任赶忙掏出打火机，并主动给王哥也点上了火。
　　 “一天能收多少钱？够来的么？”王哥吸了一口烟，看看王主任笑眯眯地问。
　　 “什么够不够的，玩乐呗，每天也就是三十二十的。”王主任不知对方底细，实话实说。
　　 “你在这里摆桌打牌，有一个好处。”王哥说：“来这里打牌下棋的都是年龄大些的，其中有很多退休干部，他们都是有钱人！”
　　 “那又怎样？”王主任笑了：“有钱也不任性了，年龄大了，有理智呢！”
　　 听他这话，王哥笑了：“你听我把话说完，我是搞建筑的，知道不？你的这些桌椅板凳都是我送来的。”看着王主任的表情变化，王哥知道他相信了就继续说：“我想和你做个朋友。有求与你呢！”
　　 “我能帮你什么？我只是平民百姓啊！”王主任不解地说。
　　 “你在这里帮我借钱。”看到王主任惊异的表情，王哥笑着解释说：“你放心。我不是让你白忙的。一万元给你五百元的利息。如果你能借到三五百万，光差价就可观了。”
　　 三五百万？王主任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到底是老板，口气不小。可自己问谁能借那么多钱？利息倒是不少。听着就像在岸上看着湖里的大鱼，实在诱人不假却也无可奈何。
　　 “你怎么不去银行贷款呢？”王主任问。王哥笑了：“早贷过了，银行现在正催着要呢，还有半个月就到还款期了。”
　　 奥。王主任明白了。王哥为了让自己替他借钱，提前一个星期就送来了桌椅板凳。明白王哥的心思，王主任的心自然是放下了。
　　 “借钱给你，拿什么保证呢？”他问。王哥像是看透了他的心里，拍着他的肩说：“有人打牌了。这里不要看着也行的。到我的工地详聊吧。”
　　 王主任同意了。向几个玩友简单的交代几句，就跟着王哥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王哥的办公室是在世纪花园的建设指挥部里。办公室里一桌一椅有电脑而已。桌子上还放着厚厚的一叠建筑图纸。王主任坐下来。王哥就递过了一白水。
　　 “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的熟人都可以借。”王哥说：“给他们三分，你就赚二分。一万块钱一个月是二百，一百万呢”？王哥看着王主任笑眯眯的说：“只要三两年，你也是富翁。”
　　 王主任的心动了。靠钱生钱就是高利贷，也叫放高炮。他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自己就站到了暴富的门口。
　　 “利息怎么付？还有……”王主任还没说完，门外就进来两个人。
　　 王哥见了连忙起身问道：“是来拿利息的吧，昨天怎么没来？”
　　 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都笑着说：“昨天俺两家结伴旅游才回来。怎么，怕你啊。”
　　 “不是不是。”王哥笑着说：“我怕别人找你要利息呢！做人要讲信用是不是？”
　　 说话间王哥拉开抽屉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钱递给两人说：“到时不给，让人嘀咕呢。”
　　 两人说笑着，把钱装进口袋里走了出去。
　　 “你看他们。”王哥说，“男的借给我三十万，每月的利息就是一万五。女的是八十万，利息就是四万。不过钱也不是他们的。他们就是从中赚了些差价。”
　　 “行。”王主任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不过他又有些担心了：“我到哪里去借？”
　　 “别小看你自己。你的能量大着呢。”王哥说：“俺姓王的是大门大户的不说，你还干过居委会主任。只有你张口，千儿八百万的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