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旅】夜曲(微电影剧本)
妓女: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伶人: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妓女: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伶人: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妓女:这是真的?
伶人:真的。我在台上是女人,在你的心中便是男人。
(蜡烛吹熄
(翌日夜晚,伶人抽着大烟。独自关好了窗门,没等着雨水扫进来
妓女:今天大帅要来,你可准备好要去?
伶人:是的。压轴的那一场(说话间,继续补妆)
妓女:我来给你补妆(手里瞄着眉笔)
伶人:(安静得对着镜子,单手贴面)
妓女:多美的人儿啊。
伶人:(流下一滴泪痕)
旁音:想当日玉折香摧,都只为时衰力软,累伊冤惨,尽咱罪愆。
(将军坐在第一排,专门选了《长生殿》曲目
将军:(抚着胡须,嗤嗤地大笑,很放肆)
旁白: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2、将军的欢乐
场景1:上海某地西园(戏院),夜,通火辉煌。
补叙
人物登场:
伶人:上海名伶,旦角,30岁。
将军:福建水师提督的儿子,路过上海市。
士兵:将军的雇佣手下,不只是一个人。
妓女:上海一烟花巷女人,20岁。爱抽大烟。
士兵:(排好队列)
将军:好(对着西园台上的伶人唱的的曲调)
士兵:(面色凝重)
将军:给我一沓钞票,呵呵。
士兵:(转动着眼睛)
将军:呵呵,嗯?
士兵:大帅……大帅……
将军:怎么?不怕我枪毙了你。(言讫,拔出手枪)
士兵:不,不。大帅,我跟随你的时候,可没带什么钱,小的拮据,自当兵伊始,家父的棺材钱还是别人给填补的(跪下)
将军:嗯(收回手枪)
(西园的伶人绕圈,坐念,唱昆曲)
将军:(往西园戏台方向扔出一块大洋,发出清脆的声响)
画外音:好……好……大帅仁义!
伶人:(念)幸荷天孙鉴怜,许令断缘重续。今夕之会,诚非偶然也……
将军:这小妮子可生的标志。
士兵:大帅,这是唱戏的旦角,男人一个(轻声)。
将军:要你多嘴!(瞥过去,瞪眼)
士兵:是……是。
将军:(转过头,呵呵笑)
场景2:妓女闺阁,夜。
妓女:你不打算回去吗?
伶人:(卸妆)我打算住在这里。
妓女:我这里可危险。
伶人:为何?
妓女:你可听说?
伶人:(停下描摹的眉笔,眼神矍铄)
妓女:恩公,你说,你爱着我,对吗?
伶人:(未说话)
妓女:(走过来,靠着他的肩臂)
伶人:(手一直哆嗦)
妓女:那贼人,想让你做小。别人都在说,你不曾听说过?
伶人:做小?我是男人。
妓女:可……
伶人:你答应我好吗?别在这里了,我唱戏,我扮女人,为你赚够赎金了。
妓女:我回不去。
伶人:你抽上了大烟。
妓女:(眼泪)
伶人:我也迷恋上那个味道。
妓女:(痛哭流涕,抱住伶人)
伶人:(含泪,睇眄着窗外灯火,西园一片暗香热忱)
(外面下起了雨,热雨,笼罩着恒温的灯光灯彩
将军:多感人的事迹(听得声音,跑进来,不敲门)
士兵:(一排队列,布好枪械)
伶人:你是谁?
将军:怎么,我给你扔了一块大洋,你就不认识这个赏金的主人了(笑着摸了摸胡须)。
伶人:你就是那个水师提督的长子。
士兵:放肆!
将军:(摆手示意)
妓女:(伫立一旁,挪动脚步,靠后)
将军:呦,还有一个标致的小妮子,何不一起做小。
妓女:不,恩公,你快走。
将军:你可走不掉,他也走不掉。
伶人:你想怎样。
将军:乖乖束手就擒。
伶人:放屁(唾沫星子)
士兵:(意欲拔出手枪)
将军:放下!
(气氛紧张)
将军:今天,是也好,不是也好。我就强迫你们了,你们两个,我可都收编了,你们都是我的“女人”。
士兵:大帅。汝家父说过,下九流不得……再说,大太太那里,也交代不得。
将军:混蛋(往他身上甩了一脸)。
妓女:(推搡着,拿起烟管)恩公,你快出去。
将军:还有些脾气,来,把他们都抓起来。
伶人:你们休来(举出剪子,欲拼命)
士兵:大帅小心(举起枪,对着伶人)
伶人:啊。
(伶人鲜血直流,痛苦异常
……
旁白: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3、明天的孩子
人物登场:
伶人:上海名伶,旦角,30岁。
将军:福建水师提督的儿子,路过上海市。
妓女:上海一烟花巷女人,20岁。爱抽大烟。
大姨太:将军大老婆。40岁。
场景1:大帅府,夜。十日后,迎亲之夜。
将军:来,娘子,抽口大烟。
妓女:穿着新娘红妆(烟瘾发作,唇白)
将军:这就对了。
妓女:他怎么样了。
将军:不碍事,我着人看了医生,打到了私处,不碍事的。
妓女:你可曾爱我,亦爱他。
将军:(语塞)
妓女:你把我们当……
将军:什么?
妓女:我不说了(停顿),给我口烟抽。
将军:这便是好。对了,那个兵排长,被我给毙了,那家伙,脑浆子都飞出来。
妓女:(神情涣散,头发披散。继续抽着大烟,侧躺在床笫之上)
将军:(言讫,替她宽衣解带,行鱼水之欢。妓女面无表情,没有吱声)
场景2:日,有雨,阴天,天色灰暗。大帅府。
士兵:(咚咚咚,敲门)
将军:(搂抱着妓女,起床)
(妓女脸上有被抽打的痕迹
(窗门拉开,门打开,发出“吱吱”的声音
士兵:大帅,大姨太和二姨太、三姨太有请。
将军:大早上的有什么可请的。
士兵:现在可是中午时辰,大帅。
将军:哦?
(大帅径直走进了大姨太的房间,三房姨太太正排好麻将桌,缺了一个位置
大姨太:听说大帅娶了四妹和五妹(戏谑地说话)
将军:(坐定)没个正经(言讫,握住她的手,亲吻)
大姨太:哎呀,妹妹们看着呢。
士兵:(走出去,站在门口,拉上门,站岗)
(大姨太打牌的时候,输了几块大洋
大姨太:哎呀,今天手气太差,不玩了(嗔怪)。
将军:怎么,夫人。不就图个高兴吗,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大姨太:未必。
将军:夫人啊。
大姨太:不会给老四,老五吧。
将军:(洗牌,点烟)不会,那两个下九流的,落红都没有,被我抽打了一顿。
大姨太:呦!(嘲讽)那可是……细皮嫩肉的。
将军:莫怪,没有子嗣,还不得留点香火。
大姨太:(忿地扔掉了牌)怎么的,嫌我们几个,不会生是啊!或许是你不会生吧!娶的一个婊子,一个戏子,一个没有落红,一个成了骟驴。
将军:你小声一点,那个戏子的事,我打发人处理了,谁知道呢。
大姨太:哦!谁不知道啊,就你知道。(言讫,摔门而去)
……
场景3:夜,第三日之后,妓女独自寻声去寻找伶人。
人物登场:
伶人:上海名伶,旦角,30岁。
妓女:上海一烟花巷女人,20岁。爱抽大烟。
画外音:六宫未见一时愁,齐立金阶偷眼望……
妓女:(点着灯烛,往偏房的陋室方向走去)恩公。
(这是一间废弃的厨房
妓女:恩公。
(寻声打开偏门,点火烛,看到他蓬头垢面的脸
伶人:是我。
妓女:(流泪,潸然,无声)
伶人:(恸哭)
妓女:(面色苍白)你瘦了。
伶人:(面色苍白)你也是。
妓女:我带了饭菜,还有这个(大烟)
伶人:(吸了一口,饭菜纹丝未动)
妓女:(笑了笑,抹泪)抽了这个,什么都不痛了,什么都会忘记。
(言讫,两人抱头恸哭
画外音:隔日,伶人死在了偏门厨房。妓女给他打了几碗饭,他没吃,私处和脚上破伤风,长了烂喘,疼痛而死。
旁白: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第三幕】
总场景:夜。教师家庭。法院,监狱,美国爱荷华州,20世纪二三十年代。
顺序
幕启
人物登场:
书生:华侨,其他身份不明,年轻人,卷发。
教师:中年男人,秃顶,四十岁左右,书生养父。
同僚:书生的儿时玩伴,和他一同犯罪,和书生同龄,金发男人。
司机:教师家庭专属司机,45岁男人,黑人。
1、我的教室。
场景1:1924年,教师家庭。夜,下雨天。
教师:你可学会今天这一课。
书生:父亲,我不喜欢音乐,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让我选择军校,西点军校最好了。
教师:不,你应该学习音乐,这迷蒙而动听的音符,让人心醉,这是美的感受。
书生:可我不喜读书。
教师:(看了看自己)我觉得你应该改变一下想法。
书生:父亲,你不是一直愿意当一个牧师吗?可为什么选择了教书匠这份工作。
教师:我有我自己的使命。
书生:什么?
教师:育你成人。你自然愿意,这黑夜,会发光,发出夜的光(言讫,打开了窗户,有雨水捎进来)
书生:今天下雨,夜晚无光。
教师:看样子,我今天并不准确。
书生:你从来不准确。
教师:得,算我错。
(教师打开《莫扎特曲谱》,一个人喃喃着
书生:父亲,你会成为莫扎特的,可我不能。
教师:你的小提琴呢?(错愕地看着他的空空如也的手,管弦,指挥棒已经找不到)
书生:我扔了。
教师:天哪。你的顽劣会害了你,你的黑头发黄皮肤的父亲……(未说下去)。
书生:父亲,你怎么了。
教师:我该秉承牧师的意志,也许某一天,我穿上了神父的衣服。可现在,我也踯躅地面对未知的方向,四周铜墙铁壁,处处是獠牙,处处张开刺痛的神经。
书生:你一直文绉绉的,也许,我应该和老黑(司机)去对话,而不应该是你。
教师:呵呵,你可晓得东方世界,那是个如诗如梦的世界。
书生:不就是东方巴黎,我知道。你带我见过一回,怎么了?
教师:哦……没事(心不在焉,说完走向窗户跟前,把门窗关紧)今夜有风,夜,很凉。
书生:这一天,我的暗弱的内心被黑龙吞噬了去。明天的希望,只有雨水,没有光……黑暗在我手里,我看不见光。哦,天哪,我说着一些什么?我的父亲,我的家庭教师。
教师:(一个人走进里屋)
(房间里,只一个人的钢琴声在响
画外音:小子,你应该去寻找你的小提琴。那是你的梦,你的生命,你的守墓人在守望着你的空洞的彷徨的心。
场景2:夜,几分钟之后。单间公寓。
(《费加罗的婚礼》的歌剧,唱词响起,教师用中音回唱,家里飘出音符的视听味道
书生:烦死了,叫司机来接我去!
(【念白】“那一个伯爵的声音,回荡在我的心中……他奔跑,她追逐,他们欢快的语言萦绕在我的耳畔……”
(书生拨通了司机的电话
司机:抱歉,公子,我来晚(鞠躬,穿着破夹克,雨伞已经刮破了一个口子)
书生:带我去他的房子里去(指了指同僚的几十米外的居处,一件破旧平房,有一个保姆看着的地方)。
司机:可是,公子。你今天的学习还没有完成,雇主先生特意关照。
书生:啊!你是一个诗人,你是星空里最闪耀的那一刻被遗忘的星。你应该是这样的曲调,你也会成为音乐家的。
司机:别这样,公子。
书生:那就带我去。不然我得打你,把你像狗一样打死。
(画外音:不用了。
(同僚冒着雨跑了过来,衣服湿了一大片。皮夹克上完全是一幅阑珊的油画。
同僚:嗨,伙计,我捡到了一支勃朗宁手枪。
书生:那太好了
场景3:夜,更深沉。雨停下,复起。单间公寓(其实是一间仓库)
书生:你且停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司机:好的,我等在外面。
同僚:走,这是我新搬进去的单间公寓。里面可新鲜了,全是军械物。
书生:那太棒了,比我老头子只会弹钢琴,拉小提琴强多了。
同僚:走吧。
(走进屋)
(几把各式的手枪壳和子弹盒,让两人一度兴奋。他们说,这是最值得纪念的时刻,应该让他们的将军梦成真。他们喜欢当一个西方的或者在东方功成名就的将军,将来也许是一个可以游曳在整个爱荷华州虎虎生威的人物,而不是什么音乐家,歌剧演员,戏子。
书生:这是什么味道。
同僚:这里住着一匹马。
书生:味道难闻死了。
同僚:当将军的人,必须要骑上马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