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
一个激灵,心还在起伏不定中,眼睛已经睁开了。我在梦里杀了自己?眼泪还挂在耳边,真应景的梦。坐定片刻,清醒过来,那梦犹如真实。她快速穿好衣服,揣好菜刀,拿起一根铁棍走出家门。洪良的家她记得死熟,凌晨四点,有的公鸡已经鸣啼,村东头也有几只狗在叫着。戴上风衣的黑帽子,她感觉安全了许多。站在红豆家的位置,这里已经变成了一条宽阔的马路,是几年前镇里扩建马路,把红豆家老宅子全部占用了。马路那么平整,似乎把高高的房屋抹到了地底下,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都是新的,那些地下的“冤魂”毫无露头的可能。
她疾步向镇中学走去,大约二十分钟,到了。校门紧锁,她找了一个矮一些的墙根,三两下就翻过了墙,校内寂静一片。悄悄拐进老师宿舍居住区,洪良住着单独的院子,院子外有一辆别克轿车,也是他的。如此近距离要见到他,砍死他,红霞心中突突紧张起来,她贴在墙上,想着,砍死他后的后事,这个以前也想过,但是此刻更加需要清晰才行。砍死他后,先回去看看奶奶和弟弟,然后,把所有的卡都给弟弟,让他以后好好做人,自己去自首,死后不要埋在这里,要把骨灰撒进大海。对,弟弟后天才回来,今晚行动有些草率。她脑袋里有些乱,告诉自己,这次来算是踩点吧,等后天弟弟回来,大后天晚上行动。突然,一个人从另一个门出来,她屏住呼吸,等那人走了,立马翻墙回去了。
六
因为有了那天晚上的踩点,弟弟未回来的这两天里,更加坚定了她行动的决心。她去镇上买了一套新秋衣秋裤和内衣内裤,全部洗干净,晒干叠好。帮奶奶把所有的衣服也都洗出来,家里被她打扫的一尘不染。奶奶说:“长大了,变勤快了。”虽然是拉着脸说的,也是难得的对红霞的表扬了。
弟弟在中午的时候回来的,红霞看着弟弟高大帅气而成熟的样子,满心欢喜。她做了一桌子菜,还买了啤酒回来。弟弟调皮地说:“姐姐干嘛又理这么短的头发?都没个女孩样了。以后叫你哥哥吧!”红霞爱恋的看着弟弟,饭后,把卡给了弟弟,说:“你长大了,马上就要上社会去闯荡了,所以给你点钱,做本钱,想自己干就自己干,不想自己干,就拿钱去买套房子,在北上广只能付个首付啊,不是很多,你别嫌弃。收好。”弟弟奇怪的看着他问:“这是怎么了,你平常不是总觉我自力更生吗?我自己挣钱,以后我挣的给你花,给我未来的外甥花。”看着弟弟男子汉的气概,红霞突然有些不舍离开这个人世了。但是转念这念头又打消了。
下午,那个汽车上的女孩,洪子兰来了,她和弟弟是初中同学,两个人要好的谈论着学校的趣事。子兰活泼可爱,笑着对她说:“姐姐,你长的挺好看的,要是留长发,那绝对是大美女的。”说的红霞有些不好意思。她又接着说:“我本来可以来的更早些赶个饭点,但是路上遇到一件大事,”红霞说:“我给你去热几个菜吧!”她说不用不用后继续说:“姐姐,人真怕讲究呢,那天咱俩还说洪良校长,结果就在中午那会,他被抓了,很多人都在那看,我也看了看热闹,说他贪污受贿,还包养小三。包养了好几个,其中有一个高中生,你说他作孽不?”红霞苍白着脸听着。“一个小三在马路上撒泼,不让警车走,比她老婆还有情呢,笑不笑话,他老婆没出来,那小三抱着警车轮胎不让车走……”子兰讲的生动,红霞却似没有了听觉。
红霞借故出去,上了山上。一切都太突然,自己多年来奔死而去的心,硬生生被挡了回来,她一口气跑到山顶,从胸口至咽喉到嘴巴,她痛快地、毫无忌惮的哭喊着,扬着手里的黄土,一把一把,手指抓出了鲜血。
山谷的石头被太阳晒的温热。她趴在上面,浑身无力,岩缝里,一朵蓝白的野菊花,还露着笑脸,开的娇嫩。弟弟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说:“姐姐,我们一起去厦门好吗?我能赚钱了,你再去上学好吗?我已经给你打听好了一家你喜欢的学校。还有,那里的大海很美,冬日里,阳光也很温暖……”晚霞映着她红霞般的脸,她问:“我还可以上学吗?是什么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