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有奖金”征文】爱的传递(小说)
“妈!妈!”听到节目主持人说到出事老人的名字,香草腾地站了起来大声喊着母亲。
“草儿,咋了?”母亲围着围裙双手沾着水惊慌地从厨房跑出来,香草给母亲说了这位老人的名字,并把自己的猜想也给母亲说了。
“你真敢想,一个拾破烂的,怎么可能?”母亲数说了香草几句,又走进了厨房。香草已无心事再看电视了,刚从电视上听到的那个名字搅得她心绪不宁。母亲的话有道理,可家乡就只有太合村的当初没有见到本人。香草想找张波分析,她的故事给张波讲过,张波加班还没有回来。香草拿起电话又放下了,从客厅走到阳台,从阳台走到客厅,又拿起了电话。她拨通电话后,响了两声对方就挂了。香草刚想抱怨,张波开门进来了,香草迎上前去,急切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张波。
“明天午饭时咱俩去医院看看。”张波疼爱地在香草的头上摸了摸。
“波回来了,你别听草儿瞎想,快来吃饭。”母亲从厨房把热在锅里的饭菜端到了外面的饭厅里。
“妈,以后我加班回来迟,你就别留饭等我了,你身体不好,早点休息。”张波急忙走上前从母亲手里接过了碗。
“我没事,快吃,一会儿又凉了。”
“先去洗手。”张波伸手就要去拿筷子,香草打了一下他的手柔柔地说。
“那先脏一下你的脸额!”张波用手在香草脸上摸了一把嘻笑道。
香草在张波的手上轻轻地捏了一下,连拥带推地让张波离开了饭桌。
“妈,秦腔戏快开了,你去看,波吃完我收拾。”香草把电视调到了《秦之声频道》,让母亲一人去听戏了。
这时饭厅里的香草和张波,在悄悄地说着新闻里的那个名字……
六
今天是香草和张波第四次来医院了,他俩第一次来医院要探视老人时,还被医生当作老人的儿女训斥了一顿。
“李村长。”香草和张波刚出电梯,看到太合村的李村长站在电梯对面的楼梯口抽烟。他俩是第二次见李村长,李村长五十多岁,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许多,一张皱纹很深的脸。
“你们又来了。”李村长从嘴上拿下燃着的烟,弯腰在水泥地上擦灭了火星,装进了上衣衣兜里。
香草和张波向李村长问了老人的状况,三人一起向病房走去。
“唉,可怜人啊,没儿没女的……”李村长边走着边蹙着眉头叹息着。
老人已经醒过来了,他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已经两天了,陪护老人的是太合村村委会出面给老人雇的一个护工,撞倒老人的人还没找到,老人治疗费用医院垫付了一部分,媒体动员社会爱心捐助了一部分,县扶贫款解决了一部分,香草和张波也各捐了一个月工资。
香草和张波陪老人说着话,香草从老人口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就是自己一直要找的人。香草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时,母亲还是连声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星期六,母亲早早地去菜市买了排骨,炖好汤让香草带去医院。因为出差,香草一周没有见老人了,当她走进病房后,发现老人的精神状态不如以前了,她就去了主治医生办公室,医生的话就像强烈的电流般,击打得香草有些眩晕了。她不知道怎样走出医生的办公室,也不知道怎样走进病房的……
“半身不遂”这四个字,一直回响在香草的耳边,让她慌慌了好几天。
“别担心了,王伯出院后会送到养老院,费用由咱们出。”张波疼惜地抱着香草轻轻吻着她的秀发说。
老人明天就要出院了,李村长说先把老人接回家,由村民轮留给送饭。村民送饭是没有问题的,可老人需要照顾,而且是长期的。一个想法在香草的脑子里闪出,她找母亲说,母亲双手一抖,手里的玻璃杯子“嗵”的一声掉在脚下摔碎了。
“不行,绝对不行!送去养老院,我们出钱!”香草找张波说,张波好像被针刺了一下,腾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大声回绝着,那声音很大,震得空中的灰尘都支离破碎了。
香草和张波争执了一个晚上,互不相让。第二天早上,香草让张波和她一起去医院。
“在我和他之间,你选吧!”张波狠狠地扔下一句话,出门走了。香草看着张波离去的背影,扑倒在床上哭了。她咬着颤抖的下唇和痛苦搏斗了一阵子,从床上爬了起来,叫上母亲去了医院。
走进医院大门,香草突然又踌躇了,她心里问自己,我在做什么?真的要放弃张波吧?她的双腿感到沉重了许多,似乎没有力气向前跨进一步了,她僵滞地站在院子里……
“香儿,给波打个电话。”母亲近乎是祈求,香草的心猛的一震,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无人接听,香草和母亲向住院部大楼走去。
在医院折腾了大半天,才终于把老人给说服了。
香草和母亲在李村长和一个村组长的陪同下把老人接了回来,安排住在了向阳的小房间里。随后,她和村组长按老人给的地址去租房里取老人的东西,退了房子。一个记事本上记着老人每天卖破烂的收入,最后面记着老人每次给她递钱的时间和金额。看着这个破败不堪的出租屋,还有屋子里没有来得及卖的纸箱、矿泉水瓶子,还有本子上这些密密麻麻的数字,香草的身心都在剧烈颤抖着……
张波晚上回家看到香草把老人接了回来,一句话也没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就要走。
“波,别走!”香草两步奔过去从后面紧紧抱着张波,张波的眼泪溢满了眼眶。停了片刻,他把香草的手用力地移开了,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母亲神色慌乱地撵了出去,没有留住张波,双手无措地绞拧着手中的抹布在客厅直跺脚。
香草哭肿了眼睛,她爱张波,她不能没有他,她每天下午下班后都去张波的办公室门口等,结果都没等到。
张波走了,老人来了,家里还是三个人,母亲比先前更辛苦了。香草心疼母亲,母亲也心疼她。母女两都尽力多做事,以减轻对方的负累。给老人换尿布、擦洗身子,母亲都不让香草做。
老人来家里已经两个月了,张波离开也两个月了。每天晚上,香草都会叫着张波的名字从梦中哭醒……
七
“滴滴……”手机的铃声响起,香草低头一看是张波打来的,“香草,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香草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提起脚尖将地上一个石块踢得飞起来。她推着轮椅车紧走了几步,在那个背影上愠怒地打了几下,“走呀,还傻愣着干啥?”
此刻,太阳已撞碎了包围它的云层,用光芒把天空照成了湛蓝,香草和张波推着坐在轮椅车上的王伯,欢快地走进了温暖的阳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