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情人节里说宝黛(随笔)
今天是情人节,这让我想起《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和林黛玉来。如果宝黛生活的那个时代有这个节日,他们会怎么过这个西方人的节日呢?
不可否认,林黛玉肯定是贾宝玉最心仪的情人。读《红楼梦》的过程,有时候就是为他们的爱情流泪、叹息、遗憾的过程。我始终认为,宝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深义重。假若这份爱情最后成全了他们,也就是林黛玉嫁给了贾宝玉,必然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情投意合,应该是人世间第一桩美满婚姻。或许从此后宝玉不必长吁短叹,黛玉也不再流泪叹息。中国人心目中一直有一种大团圆的情结,我也是这么认为,贾宝玉后来通过科举兴家,兴旺门第,黛玉相夫教子,夫唱妇随,琴瑟和鸣。
可曹雪芹却完全打破了植入中国人心中的大团圆情结,玉黛之爱情纵然旷世稀有。但终至宝玉出家、黛玉魂归离恨天而结束,宝黛爱情终究以悲剧而收场。
现在想来,我们都一样,我们都只是滚滚红尘里的一粒尘埃,我们都是世俗的,世俗世界的快乐和幸福,对美满婚姻和幸福生活的追求也是世俗功利的。谁不愿自己的生活好一点呢?
这样的爱情太普通了,这是大多数人的爱情。假如真的宝黛成为夫妻,又该如何呢?还会赢得世间芸芸众生的扼腕叹息吗?回答是肯定的:不会。
大团圆的结局美则美矣,不足以让人刻骨铭心。所以中国传统的经典爱情故事,让人刻骨铭心的白素贞和许仙、牛郎和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爱情故事都是千疮百孔,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当然也不可能是世俗的。
爱情这种东西真的难以说清,就连张爱玲也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所以,在爱情的世界里,男女有别。贾宝玉风流多情,不论林黛玉在他的心头多重,他还是会到处留情。这就和现在人们对男人的认识一样,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们看黛玉就会从一而终。这种男女对于爱情的差别是现实存在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宝玉的眼中黛玉、宝钗、湘云、可卿、袭人、晴雯、金钏……哪一个不是西施?
要我说,如果让宝玉过情人节,一定不会单独和黛玉,而是像“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一样,一定是全部一起过。如果是黛玉,她一定是想和宝玉独处。对于黛玉,爱情对于她是自私的,她想独自拥有宝玉对她的爱。
再说他们的出身,宝玉生在温柔富贵乡,自是从不知人间疾苦,性又贪玩;黛玉是千金小姐,况且多愁多病。这样的两个人怎能知道生活中“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呢?我想他们是受得住富贵而耐不住清贫的。生于末世的一对薄命儿女,没有了大观园的庇护何以为生?一旦繁华落幕,没有生活的依靠,只怕黛玉早就愁苦死了;等不到黛玉泪尽,宝玉自然还会出家当和尚去。
以此,宝黛爱情实没有物质基础可言,只是水中月镜中花。终经不起细心的人们的推敲。散场本是一种逻辑的必然。
现在有许多人只谈恋爱而不结婚,其实也是一种逃避,逃避现实社会的压力。所以有人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人生无垠,世事难料,爱情更是让人捉摸不透。宝黛相逢、后尔离散,这也只能归于天意,而天命终不可违。《红楼梦》贯穿首尾的悲剧色彩、命由天定论,主角当然是宝黛,可造梦的人还是曹雪芹。
宝黛爱情梦的总设计就是:宝玉和黛玉情深而缘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