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春天的女人们(情感小说)
“灯关了吧!”胖嫂说。
室内的灯关了,窗外有昏黄的光柔和的照进来,那是院里的路灯。李长海酒劲上来,可劲地造磨着胖嫂,胖嫂习惯的闭着眼由着他自己完事。正听着李长海吭哧吭哧呢,忽然,一颗什么东西冰凉的掉在自己的嘴里,她用手从嘴里拿出来,感觉是个玻璃球,她睁开眼,趁着窗外的灯光一看,这不是男人的眼珠子吗?再一看身上的李长海,好好的眼睛成了一个黑洞,半边脸白半边脸黑,活像一个厉鬼,胖嫂妈呀一声,一脚踹在李长海肚子上,李长海正在使劲,忽然觉得眼眶里少了什么,刚想伸手摸摸,被胖嫂一脚从床上踹到地上。
胖嫂吓坏了,李长海也吓坏了。两口子闹腾到后半夜才躺下睡着,谁知道,这一夜,胖嫂一声一声的惊叫着从噩梦中醒来,她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独眼厉鬼压在自己的胸口上。李长海没办法,只好和胖嫂分床睡,想恩爱的时候,便跑去胡噌几下,他再也不敢使劲,一使劲眼珠子就会掉下来。胖嫂越来越接受不了他一只黑洞似的瞎眼和半边掺着煤灰的疤瘌脸。她对李长海说,你来一次我就整宿整宿的做噩梦,梦见有鬼索命。以后别干了吧,如果你非要做那事,宁可不要工作,带着孩子回老家。李长海为了七岁的儿子,不再坚持,忍了一个中年汉子想要的恩爱。
七
娘家人对钏儿的死是淡漠的,包括她的男人王矿长。矿工们可不像他们那么缄口不言,工余期间闲得蛋疼,把钏儿的死演绎成各种版本的色情故事在矿院流传。挖煤人根本懒得知道他们挖出来的煤烧了谁家的炕,蒸了谁家的馍,也无法知道那些煤渣垫了谁家的坑,铺了谁家的路。抓革命促生产是上边的口号,与他们无关,挖煤多少都是一个班,每个月就那么点工钱和饭票。没有谁关心他们的文化生活,他们只能自己找乐子,在茶余饭后光棍们找些无聊的话题打发难捱的时光。王矿长知道矿区内外关于钏儿的死是和人搞破鞋的疯传,他也知道没人关心他身体的病和他以后的生活,对于自己前面的三个老婆,人们甚至不愿意多议论一句,因为,她们都是锣鼓喧天地娶进来,悄没声息地滚出去,三个女人与他没故事没传奇。
他和钏儿就不一样。
钏儿和祖寒相好不到三个月,王矿长就知道自己当了王八戴了绿帽,他没有惊动这对他眼里的狗男女,而是在床上对钏儿的性虐待逐步升级,每升级一次,都会给钏儿的身上多加一件金首饰。钏儿晚上在床上的痛不欲生被白天醒来后金灿灿的首饰所替代。有科学印证,当人类逐渐适应肉体带来的痛感后,在后来的生存中,有可能会对这种感觉产生依赖。
王矿长这个老夫对他的少妻不停地变换着性虐待的招数,这玩法成了他生活的重心,成了他们夫妻中必不可少的乐趣。当他对钏儿的身体打击失去新鲜感,便开始在精神上对她实虐。他一遍又一遍地逼问钏儿和祖寒通奸的细节和感受,钏儿不肯吐露一个字,说没有的事,是他多心了。钏儿不愿意把祖寒扯进来,她答应过祖寒,不会出卖他。她要对得起这个男人,是这个男人让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女人,让她体会到一个男人给她身体带来的冲击力,让她的灵魂是如何的欲仙欲死。
祖寒的婚期快要到了,在桃花开到糜烂的时候,他约了钏儿。告诉她说,这是他们最后的享受,过了今天,他们将成陌路,或许,连邻居都不能做了,因为,婚后他将和妻子搬到市内去住,他的丈人爹已经为他们争取了一套房子。
王矿长对钏儿的死做了个合理的评价:她的日子过得太好,我太宠她,她把好的都吃腻了,把好穿的穿得不耐烦了,于是,开始觉得空虚,觉得无聊。钏儿的爹最后总结一句:钏儿她是吃饱了撑的。
祖寒安慰自己,钏儿没男人做那事不行,她和自己一样,是个性亢奋者,这样的患者长期得不到性快感,会压抑而死的,他的死和自己无关,也许,她不堪自己男人的性虐待才不想活的。
八
钏儿是个自恋的家伙,她的五官长得真不怎样,可她的身材是一流的,因为身材的妙曼,让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有魅力的女人。她的生活真如她男人说的,太无所事事太闲太空虚。总之,她是被有钱有权的男人供起来的女神,她的生活里只有一件事可以做,等她的矿长男人下班后把她弄上床,在她大腿内侧左掐右拧,对着她的屁股皮带抽木板打的发泄一番,听她撕心裂肺的叫喊一番。钏儿男人的根儿不会硬,听说小时候被狗咬过,也许是惊吓后产生的心理障碍,也许是被狗吃了一节的原因,总之,爬在她身上吭哧瘪肚的蹭半夜,却连她的门儿都进不去。那时候,钏儿就想,疯狂的想,想让男人温柔的揉搓和破坏性的抽插,那样,她的身体会在疼痛中产生一种痛快淋漓的舒畅,灵魂会在疼痛中舒畅着腾空。
钏儿还是个虚荣的女子。高中毕业后,千方百法想让自己离开农村,她恨自己的穷家,嫌弃农村太脏,就连在部队里当了四年兵的初恋也渐渐疏远。她想过城里人的日子,她羡慕城里人的生活,因为,她在城里参加过一次会考,在城里住了一个星期,认识了城里的学生,知道了城里人饮食起居的洋气。
回村那天,她和一个监考的老师搭上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认做表叔。打这以后,凡是逢年过节,总是要拿着父亲卖大米的钱买些礼物到城里表叔家走一趟,住两天玩两天。
八月中秋,钏儿提着新摘的枣子、柿子和一盒月饼看城里的表叔,她遇上了表叔的表哥,那个离过三次婚和自己爹差不多年龄的王矿长。饭桌上,钏儿知道了王矿长的情况,心底一喜,便格外殷勤,问寒问暖,关怀备至,并玩笑般地说:“如果王矿长不嫌弃农村的姑娘,可以让自己的爹娘帮忙为大矿长物色人选保媒。”话里话外都要把农村姑娘四个字带上。酒过三巡,表叔听出来钏儿话里意思,又看二人眉来眼去的,便有意撮合。王矿长虚意推脱:“哎呀,这那里敢当,我年龄太大,身体又有病,怎能配得上钏儿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还是不要耽误钏儿姑娘的好。”钏儿脸儿红红地低头说:“王矿长这是嫌弃自己了。”王矿长急忙说:“钏儿姑娘,我是怕耽误你啊,如果你不嫌弃,明天,我就托人去你家提亲。”心急的钏儿没等到第二天,当晚就让表叔送自己回家的由头,捎带着把王矿长一同领回了家。
九
谢振华和李长海同一个班,因为性格的差异,平时两人并没有太多来往,李长海属于闷葫芦一个,谢振华个性有些娘娘腔。按矿工们的话说,他们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两根鸡巴。自从胖嫂来后,谢振华到李长海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有求于胖嫂。
谢振华弟兄三个,他是老大,老二振国,三弟振阳。振阳比他两个哥哥都要聪明,但也非常淘气,七八岁的时候,带着一帮小孩子上树掏鸟蛋,不小心碰到高压线,烧焦了一只胳膊。高中毕业后,去技校上了电器维修班,毕业后,由父母赞助开了一个电器维修店。振阳是个好脾气男人,由于说话和气,人缘也是好的很,加上收费合理,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老爷爷把奶奶的,家里无论什么东西坏了都拿来给他修,不管属不属于经营范畴,也不管他会不会修。振阳觉得既然拿来了,不会也得会,于是,买书来看,慢慢地鼓捣,刚开始只是修收音机录音机电视剧,渐渐的,什么洗衣机,手表,包括衣服上的拉链,修锁配钥匙,都成了他的生意,几年光景,生意做得越来越稠。
生意稠了,人也忙了,他想着是该添个人手了,添人手,添谁呢,谁愿意来帮他?钱没少赚,就是找不到一个女人给他管钱。这让振阳的娘很着急,逢人便说,我家三儿是个搂钱的耙子,只可惜没有管钱的匣子,帮忙给瞅着点,哪怕是拖油瓶的寡妇也行。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早已成了万元户,在当地不算土豪,好歹也算上是钻石王老五,这么惹人的身价竟然换不回来一个女人,哪怕是拖油瓶的寡妇?这让他多少有些沮丧。每到晚上,一个人守在店里,面对孤独,一边喝着闷酒一边自叹自怜,自己是残了一只手,可是自己的一只手比很多人两只手挣钱还多。家里的条件也不是一般的好,爹娘为人不是一般的好,为什么就没有那个矿区姑娘愿意嫁给他呢?难道就因为别人叫他残三?是的,自从振阳失去一条胳膊后,就没有人再叫他谢振阳,所有认识他的人开口闭口叫他残三,包括他的大嫂二嫂。
胖嫂叫秀霞,一点也不胖,匀称的身材,结实健硕。之所以叫她胖嫂,是因为李长海的体型有些矮矬,加上受伤后经常吃激素药,人便有些发福,有些嘴巴损的人便叫他胖哥,他的老婆便顺理成章的被叫成胖嫂。
振华对胖嫂说:“秀霞嫂子,我弟弟的情况就是这样,请您帮个忙,给乡下的亲戚们说一声,帮忙给老弟物色一个,只要年龄差不多,长相过得去,其他条件都好说,对方要多少彩礼,只要开个数,我们尽量凑齐。”
胖嫂笑着说:“有没有你说得那么可怜啊,虽然你弟弟只剩一只胳膊,但他好歹也是手艺人,再说了你家条件这么好,最主要的是他还是个没见过女人的青头丝儿,怎么可以胡乱找个人就完事了呢。乡下女孩眼皮浅,见不得钱。这样吧,我抽空见一下你三弟,和他聊聊,也好心里有个底,回去求人也好说个子丑寅卯。”
振华说:“李哥和嫂子抽时间去我家吃顿饭吧,我让我娘安排。”胖嫂“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振华前面走,李长海发话了,他说:“秀霞,振华的三弟人长得不错,高挑的小伙,浓眉大眼的,主要是脾气好,就是少了一只胳膊,哪个姑娘嫁给他这是一辈子的福气。”胖嫂怼了他一句:“那也不一定,嫁给王矿长该是多大的福气,钏儿还不是一根绳子勒死了自己。”李长海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老婆,他发现秀霞变了,不再是家长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而是变成一个有主见的大女人。
十
“这小伙子长的比他哥可帅气多了。”胖嫂没有和李长海去谢振华的家,而是问准了振阳电器维修店,来偷相谢振阳。这是胖嫂老家的传统。一般人家说媒,一定不要约好了去见面,要先偷相一次。偷相,是在对方没准备的情况下,找个借口见个面,说说话,看对方瘸不瘸,瞎不瞎,说话结巴不结巴,脸色健康不健康,对陌生人态度好不好,说话着调不着调,说白了,就是要看对方的真面目。如果傻傻的和对方约好去相亲,对方早就有了准备,会故意把一些好的东西摆放在桌面上,把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隐藏到桌子下面。
胖嫂站在门口,不走也不进去,看着振阳在里面忙碌。振阳在摆弄一台录音机,一只手拿着螺丝刀在拧着一枚螺丝,嘴里哼着流行歌曲,胖嫂觉得他的声音也特别好听。
振阳把螺丝拧紧,抬头看见胖嫂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外,专注地看着自己,笑了。“我说这位大姐,您这是干嘛呢,这么看着我,相亲啊?”
“可不是咋的,你咋就知道俺是来相亲的呢?”胖嫂也笑了,跟着打起哈哈。
“好啊,既然是相亲的,来,进来坐着,我给你倒杯茶,一边喝一边看,凑近了看,俺是个男的,可不怕你看。”
“你不怕看,俺也不怕看,俺就进来坐会,让你也看看俺,俺可不想欠你的人情。”胖嫂继续和振阳贫着。
“来,糖茶,喝吧,我这里没有鸡蛋茶,要喝鸡蛋茶得到我家里去。”振阳到了一杯糖开水,递给胖嫂。
“你知道俺是谁?就给俺到糖茶喝?”胖嫂笑了。
“俺不知道你是谁,反正来俺这里的,不管是修东西的,还是路过的,俺都是糖茶伺候。开门做生意,以和为贵,大家喝着嘴边甜了,说话就好听了,俺就是得罪了谁,也不会说出难听的话来让俺听。”振阳笑着说。
“大兄弟,这一只胳膊做事还是不太方便哈。”
“已经习惯了,不妨碍我做事。大姐,你坐,我把手头的事忙完。”振阳说着,又去鼓捣他的录音机。
“你真巧。”胖嫂一边喝着糖水,一边看着振阳忙碌,挺拔的身材利落地扭来转去,一只空袖子随着他的身体甩来甩去,需要两手配合的活,他就用下巴替代左手,真如振阳自己说的,一只手并不妨碍他做事。
“大姐,你是这矿上的家属?”振阳听着夸他,笑了。
“我叫秀霞,大家都叫我胖嫂,刚来矿上上班,李长海的老婆。”胖嫂说。
“哦,李大哥我认识,跟我大哥一个班,是地秤组,在门口出煤那里看地秤的。李大哥是个好人,矿难的时候,不顾自己死活去救人,真是佩服他。”振阳修好了收录机,把后盖扣好拧上螺丝,放在一边。
“我家老李是个老实人,在乡下的时候就肯帮人,见人落难就会不顾生死的去救,有一年,发大水,一连救了五个人出来,自己累得差点被河水冲走。”胖嫂喝干杯子里最后一滴糖水,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我娘总是说,一个人的品行应该是从小看大,三岁看老。这么说来,老人的话是一点不假。”振阳拿起毛巾擦一把自己的脸。
“振阳兄弟,我是来给你说媒的。你大哥振华到我家去了几次,说起你的终身大事,我想帮忙,但是,就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我有个表妹,在老山里面,家里穷,人长的一般,知道我在矿上,就想让我帮忙给物色一个人,她有点向往大城市,想过好点的生活,我想把她说给你。昨儿个我们镇上正好逢集,她到来赶集,我给她打了电话,说了这事,她想让你去她家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