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穗的头像捣蒜似的不住地点着。
　　
　　 48、仲秋谷穗家、日
　　 画外音：“谷穗懂得杨书记的‘研究’是怎么回事，尽管对‘研究’深恶痛绝，可不得不接受杨玉发杨书记的研究，不研究就落不下户口，研究不深刻，户口就不落实。答应救济的事情还是个影子，当然了，今年上级部门还没下乡展开救济，杨书记说，名额已经上报了，批下不批下还是另一回事。”（与此同时，画面是谷穗从院子里到屋子里，再从屋子里到院子里，来回走动的影子。）
　　 画外音：“谷穗对这次‘研究’很重视，没有上山砍柴挖野菜，在家里收拾屋子，准备接待杨书记来研究工作。谷穗把全部希望都押在这次‘研究’上。（与此同时，画面是谷穗到处观看的目光。有目光、走动的腿脚等特写）其实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家徒四壁，除了一口铁锅（特写），还有一铺木板床（特写），家里就是这些值钱的家当。就连鸡早晨一敞开鸡窝，忽闪着翅膀百米冲刺似的‘嗖’地就跑出去（特写），一天也不回来踏个脚印，天黑才回家（特写）；那只瘦得皮包骨头的黑狗（特写）也不看门整天夹着尾巴溜达在杨家庄的巷道里（特写），见了谁都摇尾巴（特写）；两头猪像饿死鬼似的天天趴在猪圈里“吱吱”跟叫魂一样（特写）。一家三个人挤在一铺木板床上（三口人睡觉的特写），菊花夜里经常尿床，一进屋就一股子尿骚气（谷穗回屋整理床铺，搧着鼻子的特写）。”
　　 谷穗把床上换了干净的麦秸草，把床席子的洞用苇子编好，把那床补丁摞补丁还仍旧千疮百孔的破棉被拿到院子里晾衣架上。
　　 谷穗收拾得差不多了，就躺在床上歇歇。她发现屋顶上一个洞能看到天。
　　 谷穗搬来梯子，靠到土墙上，转脸望着娘：“娘，快过来，搭把手。”
　　 谷穗娘在院子里照看菊花，连忙离开菊花，走向梯子：“哎，哎。”过去扶住梯子。
　　 谷穗抱了一捆麦秸草，手攀着梯子上墙。她把麦秸草扔到房坡上，往手里吐了一口唾沫两手搓了搓，手脚利落地爬上墙头，踏上屋檐，一脚踩空，连人带土“轰隆”落在地上。
　　 谷穗娘惊得“哎呀”一声就愣在那里，接着就“我的娘啊！”放声大哭。
　　 菊花在一边傻站着“嘻嘻”笑。
　　
　　 49、仲秋谷穗住室、日
　　 跌晕了的谷穗醒过来，已经躺在床上。
　　 谷穗娘站在床头边，眼睛里落着泪：“是邻居帮着娘，把你抬到床上。你感觉啥样？”
　　 谷穗：“浑身怪疼像散了架。这下完了，俺瘫在床上，户口还研究个屁！”谷穗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
　　
　　 50、仲秋谷穗家院子住室内外、夜
　　 圆圆的月亮，挂在院子里的树梢上。满天的星星，在树叶子间，眨着扑朔迷离的眼睛。
　　 杨玉发衣着整齐，洁白的上衣口袋里别着自来水笔，笑呵呵地走进谷穗家：“啊，都在家呀。”
　　 谷穗娘热情地把杨玉发由外间让到里屋。杨玉发看到谷穗躺在床上，心想：“这娘们，比我还急，早早脱光了衣服等着我。嗯，表现不错，看我如何研究你？”
　　 杨玉发含笑地搓着双手，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杨玉发把谷穗娘推出里屋：“你们出去忙，你们出去忙。”
　　 谷穗娘领着菊花就退出屋子。
　　 谷穗的泪“簌簌”掉下，跌落在被子上：“杨书记，我腿跌伤了……”
　　 杨玉发掀开被子看到谷穗的屁股紫青烂肿：“这很难办……”。杨玉发本来满怀深情地过来甩开膀子痛快一把，天不遂愿，“这很难办。”
　　 谷穗想想户口很难办，眼泪又噗噗掉了下来。
　　 杨玉发握住谷穗的手：“回头我叫山桃过来看看。”
　　 画外音：“在杨玉发所有睡过的女人中，就谷穗给他带来空前的高潮，做起那事来谷穗的身子瘫软地像剔了骨的羊，每一次都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快感，让他满足，给了他征服了女人就是征服了世界的胜利欲望。尽管每次谷穗都是不情愿，但也是给予他最舒坦最满意的一个，谷穗身上有一股子幽香，骨子里有那种狐狸精的媚骚。想想身边虽然不缺乏女人，在别的女人身上只能饥一顿饱一顿，还要瞻前顾后的，每次找她们办事还要预先侦查，打探好了没有敌情才活动。王芝麻在他面前宣布‘不做了’，就等于宣布了他要做太监，要不是有村里婆娘们，他杨玉发非大疯不可。身边得有个随手就用的女人代替王芝麻，谷穗就是很好的人选。他要趁机在谷穗身上表现自己，叫她知恩图报，叫她把身上所有的水都倾倒在自己身上，谷穗很有潜力，是棵好苗子，这棵苗子正茁壮成长。他叫谷穗知道他杨玉发杨书记不是提了裤子就不认人的种。谷穗今年多大？算算虚岁才22岁，果香饱满的时候，那个秦家岭的男人有这个艳遇，没有这个福分，这么上等货色，怎么就退货了呢，这是老天爷对他杨玉发杨书记的厚爱呀！”
　　 杨玉发伸手轻轻拭掉谷穗脸上的泪水：“等以后再研究吧。”
　　 画外音：“（谷穗望着杨玉发的画面）谷穗庆幸摔这一跤，她看到这张嘴脸就想吐（杨玉发嘴脸特写），每当听到‘研究’这俩字，就胆战心惊，就浑身哆嗦。不过，这次咬着牙瞪着眼真想叫他研究一次，满足这个畜生的兽欲，把户口落实了就一辈子不研究了。谷穗动动腿（动作画面），全身上下的肉像离了骨，撕心裂肺地痛（谷穗忍受疼痛的画面），不觉暗暗垂泪，天有不测风云哦。”
　　 杨玉发按了按谷穗的胸：“好好养。”他就退出屋子。
　　
　　 51、仲秋谷穗家灶房、夜
　　 画外音：“谷穗娘领着菊花就在灶房（画面），看杨玉发从屋里出来，千丝万缕的情感萦绕心间，酸溜溜地送杨玉发出门（画面）。谷穗没长大的时候，他杨书记的眼光都落在她风韵的身子上（回忆镜头），哪一次不是打发的他杨书记心满意足的，姜还是老的辣，酒还是陈酿香，她谷穗娘怎么就被冷落了呢（被冷落镜头），有一种空虚感涌上心头。然而，看到往日跟自己肌肤相亲的人，想想那些风花雪月的日子（回忆镜头），脸上不由浮起一朵红云（画面），就拿态拿姿地扭捏起来（画面），沉淀已久的媚气扩散了满屋。”
　　 谷穗娘声音里夹带着浮云里的露珠，非常水润：“杨书记啊，这就走啊。”
　　 画外音：“这浮云笼罩住杨书记肥厚的脸（特写），振聋发聩（声音特写），唤醒失去已久的美好回忆，眼睛不觉朦胧起来（眼角画面），放出来的光浑厚流畅，还夹带着惜香怜玉的柔情，就像听到来自遥远的萨克斯曲子伴奏的那首老歌（音乐声），荡气回肠。”
　　 杨玉发搓搓双手，心怀荡漾：“嘿嘿！嘿嘿！”杨玉发抓起谷穗娘就摁在灶台上，扒开她的粗布裤子，就动作起来。
　　 杨玉发喘着粗气一松一紧地：“赶明去大队领救济粮。”
　　 浮云经过气流的顶托，变成雨点冲击下来，像一股热流蔓延在谷穗娘体内。谷穗娘点点头。
　　 杨玉发（嘴的特写）：“你俩好好伺候我，会有好日子过的。”
　　 谷穗娘又点点头。
　　 杨玉发（嘴的特写）：“户口等谷穗好了再研究。”
　　 谷穗娘的头一直不停地点着。
　　 菊花站在他俩后面，指头伸进嘴里含着，沥拉出来的口水顺着手指往下滴趟，浸泡的小手通红，“嘻嘻”笑个不停。
　　
　　 52、仲秋大队卫生室、日
　　 大瓜躺在病号床上，看着外间正在忙着洗手的山桃：“你快过来，我肚子疼得厉害。”
　　 山桃喜吱吱地：“好好好，这就过去——。”
　　 谷穗娘推门走了进来。
　　 谷穗娘：“桃，昨天谷穗从屋顶上掉下来摔伤了，你快抽空过去看看。”
　　 山桃拿毛巾擦完手，不情愿地背起药箱：“昨晚，俺爹说了。”山桃看也没看谷穗娘，“走，这就去。”
　　 大瓜望着外间，急了：“哎——，俺咋办？”
　　 山桃：“等着。”
　　 山桃走出卫生室。谷穗娘紧随其后出了卫生室门。
　　
　　 53、仲秋谷穗家院外住室、日
　　 山桃洁白的身子进了谷穗家院子。看见菊花，过来摸摸菊花的头，流露出非常亲近孩子的笑容，也不嫌弃菊花脏里吧唧的跟谷穗家的小黑狗似的，微笑着进了屋子。
　　 谷穗趴在床上不敢仰身。山桃掀开被子摸摸这块地方：“疼吗？”摁摁那块地方，“疼吗？”
　　 把个谷穗摁地龇牙咧嘴：“嗯，嗯。”
　　 山桃：“这病急不得，这伤得慢慢养。这是一包止疼药和一包消炎药。”山桃撂下就走了。
　　
　　 54、春山林里、日
　　 山林里的树吐出了绿芽，岩缝里绽放着灿烂的花木。
　　 谷穗这一躺再站起来已是第二年春天，一冬没有体力劳动，皮肤白皙，白皙地有点弱不禁风。她走在山林里的脚有点趔趄。
　　 谷穗穿越在大山深处，伏牛山无论植物和动物都很丰富，野菜很快就挖满草篮。谷穗放下草篮，攀岩而上。谷穗想：“俺要看看朱鹮飞过的地方，山外是什么样子。俺还从来没有走出过这座大山，就连公社也没有去过。”
　　 谷穗爬到山头的顶部远望。四周还是山，一个山头一个山头一望无际。谷穗失望了。
　　 谷穗失望地张开双臂喊道：“盘旋在空中的朱鹮啊，你想飞出这座大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伏牛山太大了，像一把枷锁，人们非得被锁在这大枷锁里熬日头不可。”
　　 空中又飞来一群朱鹮，听见“啪”的一声枪响，一只朱鹮就一头从天空扎向地面。
　　 谷穗看累了，就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大山如此地静，静得可怕。
　　 谷穗来到一个地方：“哎——，俺的草篮呢？俺记得就放在这里。”谷穗观察着周围，一条弯弯流淌的小溪夹在两谷之间，在一块大石头边，谷穗：“俺还躺在这上面玩了好大一会儿。”她看见旁边树上有一个很大的鸟窝，树上落满叽叽喳喳的小鸟。
　　 谷穗四周张望，觉得眼前很陌生：“不是这个地方，这里没有鸟窝，今天走得太远了。”
　　 谷穗坐下歇息一会，看看四周：“那边好像没有那个瀑布。”她又仔细望望，“不是这个地方”。谷穗又走了起来，走了半天，又看到这个小溪水，还有那个瀑布。谷穗又转悠半天，又回到原地，谷穗害怕了。
　　 一只火红的狐狸从身边“哧”的一声不见了踪影，吓得谷穗打了一个趔趄。
　　 忽然，谷穗“啊”的一声尖叫，接着就大气不敢出了，抬起的脚也不敢落下了。前面一群丑陋的野猪正拱着地找吃的。
　　 野猪听到响声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见面前一个人，一头撩着白牙的野猪，竖立脖子上的鬃毛“哼哼”着就朝着谷穗来了，接着一群野猪哗啦围了过来。谷穗吓得“啊啊”地拔腿就跑。
　　 “救命啊！”谷穗没命地跑，歇斯底里地呼叫，慌不择路，被树根一下子绊倒。谷穗想：“这下没命了，非叫野猪撕碎了不可”，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啪”地一声枪响，一头野猪倒地，其它野猪吓得“轰”地散开了。一个带着狐皮帽子的猎人端着枪出现在面前，看了看谷穗，像扛猎物似的把她扛在肩上走了。
　　
　　 55、春山林小木屋内外、傍晚
　　 谷穗闭着眼睛在铺有毛茸茸的野兽皮床垫的床上躺着，翻动一下身子。
　　 谷穗想：“这里真温暖，真安全。俺真想就这么躺着，永远不起来。”
　　 “她醒了。”
　　 谷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木屋里，这屋子四周墙壁上挂满兽皮，屋梁上还挂着一块风干腊肉，一整个身子，狗的，也许狼的。一个男人站在面前，一脸憨厚。这个男人长得黑，个子也不高。这个男人的一声喊叫，随后进来一个女人，手里端着一个黑碗，黑碗里还冒着热气。女人的脸，也不好看，那女人的脸黑得就像那黑碗。
　　 女人腼腆地把碗递过来：“喝口汤。”
　　 谷穗坐了起来，接过碗，就把筷子拿在手上，放不下去，拿着碗，下不了筷子，碗边上一层黑油，跟她家那个狗食盆子一样黑。
　　 黑男人对着谷穗的耳朵：“不吃你别后悔，在山里别讲究，吃饱就是。”
　　 谷穗就闭眼吃了一块，这一块下肚，竟然食欲大增，很快就把一碗汤吃完了。
　　 黑男人：“再给她盛一碗。”
　　 黑女人接过碗又盛一碗。谷穗很快就又吃完了。谷穗不好意思地：“真好吃呀。俺没有尝到过这样温暖的滋味，从小跟着娘不是饥，就是冷。娘到生产队里干活，俺一个人在地头上玩石头，玩泥巴，玩累了就躺在地上睡着了，太阳下山了，西北风吹到身上刺骨地冷，娘干完活才背着俺回家。”
　　 黑男人憨厚地看着她笑：“这是野猪肉。你就是山下那个村的吧？”
　　 谷穗：“嗯”。
　　 黑男人：“我叫黑山虎，我送你下山。”
　　 谷穗不舍得下床：“床上的兽皮格外舒暖，不像俺家床拔凉拔凉的。”既然黑山虎说了，谷穗不好意思久留，就磨磨蹭蹭下了床。
　　 谷穗走出木屋，这里是一块山坡，周围一片橡树林，木屋搭建在一块大石头上，夕阳给木屋罩上一层红霞，感觉很温馨，很静谧。黑女人正在收拾草药，看见谷穗出来了，站起身走到一棵树前，树上挂着几只风干了的野兔，她拿下两只走近了谷穗递给她，也不说话，只是朝她笑笑。
　　 黑山虎替谷穗接过野兔。
　　 谷穗感激地看着黑女人，不住地点头。又看看黑山虎的脚（脚的特写）。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还能望见杨家庄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