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喇叭花开(小说)
锣鼓敲响,礼花鸣放,草花正要把搭在“喇叭开花花店”牌匾上的红布揭开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位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男子手持一根一米多长的铁棒,从停在路边的车里冲了过来,二话不说,照着牌匾就砸了过去,紧随其后的还有三四名长得又高又壮的小伙子。
站在一旁的我出于一种本能的意识,一手推开草花,一手护住了花店的牌匾。铁棍没有打在牌匾上,一声闷响,重重地落在了我的头上。
“子明,子明,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当我一睁眼看见草花时,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死死地盯着她,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那天来砸店的就是陈辉,赌博吸毒欠下了高利贷,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我的消息,来大林找我要钱还债。把你送到医院抢救后,原本想着去报警,但后来给他的母亲打完电话,我改变了主意。一是医生说你的伤不重,二是他的母亲答应我,只要放他儿子一马,保证让我和陈辉之间的事尽快得到彻底解决。离婚手续一办,我便是自由人了。我和婆婆相处的几年里,她对我很好,我知道,她会说到做到的。只不过这次因为我的事让你受了不白之痛,唉……”我的手被草花紧紧地攥着,听她叙说那天发生的事。
住了三天医院,医生便让我出院了。摸摸头上的纱布,心里没有丝毫对陈辉的怪怨,反而对他心存感激。正是因了这件意外,才让草花床前床后地陪了我三天。我们说了很多话,从草花的言语和表情里,我能读出她对我的依恋和深情。
“子明,你安心养伤,花店的事我已全部托付给店员了。下午就去省城,处理我和陈辉的事。”草花像嘱咐家人一样把嘴巴附在我的耳朵上。
草花从省城打来电话是在一周之后,我的伤已经痊愈,开始上班了。电话里的草花很兴奋,告诉我她和陈家的事全部两清。父亲给他留下的那套房子也准备出售,估计很快就会办完所有手续回到大林。
“我喜欢大林,我喜欢大林的喇叭花!”草花在电话里高声说。
“可是,你,你知道吗,草花,大林还有一个痴心的人,十多年了,每天都捧着一本笔记本,看着本子里夹着的喇叭花,忘不了梦中的那个人!”我用有点颤抖声音表白了自己。
没有听到草花的回应,我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静静地等了几分钟后,草花把电话挂了。
秋风吹过,正是收获的季节,我总觉得我也该得到点什么了。一个人闲着溜达,一抬头又进了古玩市场。自从买回假画被崔老爷子奚落后,感觉特丢份,很长时间没有来过了,几个认识的人亲切地和我打着招呼。
“小师傅,给你看样东西,从我祖奶辈上传给我的玉镯子,不是因为家里有重病人,我是断不会想着卖掉它的,天地良心,帮帮忙吧!”一位看上去六十出头的大妈拉住了我的衣袖,说话的语调不像是在卖东西,真的好像有求于我。
我看了一眼妇人,没有说话。
“你看我是骗人的人吗?这个玉镯子前几年有收古董的给我一万元,我都没舍得卖。找个地方,你看看,至于钱多少,你说。”大妈的眼里有几份焦急。
祖母绿的颜色,晶莹剔透,看着真像是玉中精品,一眼看过去,我又有点动心了。
“这,大妈,对这个镯子的成色,我真的吃不准。看得出来,您是真的急用钱,这样吧,要是信任我,先给您一半钱,找专家鉴别一下,如果真如您所说,我明天就把剩余的钱给您,行吗?”
“行,行,先给我一半,救命啊!”没等我说完大妈已经把玉镯子塞到了我的手中。
去银行取钱的路上,我问大妈要了电话和地址,也把我自己的电话留给了她。
“小师傅啊,得病的是我的老头子,家里的积蓄都花完了,最后做一次手术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去吧。”临离开我时,大妈伸过手就像和老朋友道别一样,轻轻地摸了一下玉镯子。
“大妈请放心,一有结果,我就去找您。”
笤帚巷子的崔老爷子看到我又来找他时,一副不屑搭理的表情。我把红布包里的玉镯子放在他跟前时,忽然看到老爷子眼睛一亮。先用手摸,又在镯子上滴水,对着太阳光照了好长时间后,开始闭着眼睛伸出舌头慢慢地舔。
“哈哈,你小子,淘着极品了!色佳、体透、形大、声脆、质重,稀世之宝啊!”崔老爷子猛地把身子转了过来,说起话来声如洪钟。
初秋的笤帚巷子里到处是金黄的落叶,草花家的大门敞开着。草花背朝着大门一只手拿着竹篮,一只手从花架上采摘喇叭花的种子。
我慢慢地走到草花的身后,紧紧地把她揽在了怀里,将玉镯子套在了她的手上。
“子明,你套住了我的手,也套住了我的心,明年春天,你会和我一起来种喇叭花吗?”草花转过头来面对面地对我说。
“陪着你,一辈子都和你种喇叭花!”我的心激动的有一种就要从胸膛里蹦出来的感觉。
两个人的嘴唇紧紧地胶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