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外快是迫在眉梢上的事情。突然有一天，马英发现张平变得是有钱人的生活模式，丈夫给女儿们尽买些自己叫不上名字的水果和包装精美的玩具。马英后来听说这些水果都是热带水果，红艳艳的火龙果，晶莹剔透的荔枝，一咬多汁的蛇果……在这之前，马英没有吃过这些花哨的水果，觉得它们不是普通百姓的胃肠所消受得起的。马英从外形上去观望这些水果，确定它们一定是价格不菲的，应该是有钱人的消费品。张平给家里的冰箱塞进了满满的食物，牛肉、羊肉、甚至海鲜。丈夫为家里打造的行为像个暴发户，马英很满意丈夫为家里用心思地打造，但与其同时有种不安的感觉隐隐地爬上马英的心头，很明显地，张平经常地离开家一去就要十天半月的不归，一归家就是一个土豪的派头。张平的衣着也跟在悄悄地变化着，光鲜挺拔取而代之从前的穷酸皱巴的着装，鞋子擦得亮亮的，头发似乎永远干干净净的。马英想知道丈夫到底在干什么行当：怎么就飙升到一个高档次的阶层里去了呢？她问张平一出去就是那么多天，一回来就变得很有钱，到底去干什么了？挣钱这么快。“你不用问！”张平厉声地说：“你只要有钱花，孩子们你在家带好，我怎么赚钱，你不要穷操心！”“我怎么就不能问？你是我丈夫，我有这个权利！”“哼哼，谁给你的权力，不要把自己想得太过高大，我不要你管。”说着张平像是有意瞥了一下马英的身材。就这男人的秒秒一眼，马英全身热血上涌沸腾：“他在嫌弃我，他一定在外面有情况了！”是的，马英自从生下张笑后，那身材不知怎的像施了魔法一样一个劲地膨胀起来，当姑娘时引以自傲的凹凸有型的身材变得滚圆滚圆的，看上去特健硕有力的样子。女人要的可不是这样的身材。马英懂得张平喜欢娇小玲珑的女人，从张平日常的话语中马英知道丈夫有时无意确是有意的在评价女人说：“女人要是长得像男人一样，那会看着都难受死了，女人嘛，就要长得小小巧巧的，才叫女人。”
　　 “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出去干什么了！我去告诉你妈妈，让你妈妈管管你！”马英清楚张平对婆婆一向是敬重的，平日里张平总是说妈妈这辈子很辛苦，爸爸不会干农活，从小他们兄妹三人都是靠妈妈既要种田又要干家务的操持大。“你敢跑到我家里去说东道西的！我不打断你的腿！”“你打！你打！”马英毫不示弱地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底气，一下子跑到张平面前，双手叉腰说：“你今天不打，你就是狗娘养的……”“我打不死你！”张平抬起亮亮的皮鞋，照着马英的大腿踢去。马英疼得“哎呀”一声跌坐在地上，她想爬起来和张平做殊死的搏斗，怎奈疼痛令她站不起来。张平有一个看起来很孝顺的可笑的原则只要马英不开口骂他妈妈，任凭马英怎么骂他自己，他像个聋子一样充耳不闻。马英只有在气急败坏的情况下抑或是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才敢挑谑张平的底线。在共同的生活中马英渐渐地摸到了门道，平时的小摩擦尽量不去招惹他的底线，随他去逍遥，他倒反过来对孩子和老婆嘘寒问暖的。“一个怪里怪气的搞不透的男人。”马英有时恨恨地想：“施展什么样的技巧能俘获这个男人的一切。”今天这场打斗，马英实在是很气，便破口大骂，这是她对待丈夫唯一的杀手锏。
　　 张艳哭哭啼啼地去把奶奶叫来了。婆婆当着当事者的面既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问问谁是这场战斗的挑起者，坚定地责问：“张平，张平，我怎么就生下你这个不省心的儿子，马英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带着两个孩子，你心疼都来不及，你还打她！”“啪啪，”婆婆扬起了手在张平的后背上甩了两巴掌。张平拉着脸坐在椅子上一声都不为自己辩解。“妈，我只是问问他天天在外面干什么！他觉得我不应该问，就动手打我！”马英向婆婆愤怒地哭诉。“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你们偏要用打架的方式，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看看，我的小张笑吓得都发抖，乖乖，我的孙子，到奶奶这来，奶奶抱抱。张平，我和你爸看你也不顺眼，别以为我们老了就傻，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什么，你看你现在穿得衣服多好，从今天起，没有马英的应许，张平你就在家里呆着，哪里也不能去，我看着你！”婆婆把张笑抱在怀里满脸铁青地对着儿子说。张平依然像个哑巴一样，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马英的气不知怎么了，竟然消掉了一小半……
　　 张平真听他妈妈的话，老老实实地在家送老大上学和老二玩耍。夫妻俩也停止了冷战的僵局，似乎能心平气和地聊聊家常，马英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
　　 很快，他们就被现实打脸。张平安稳地在家不和外界互动，俩口子发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们口袋里的钱只有越来越少了，却没得填补。马英的小卖铺不够家里的花销，张平一天至少要两包香烟，且是中上等的。张平在家闲置的时间越长，这种捉襟见肘的情况越是凶猛。日子一长，张平开始抽闷烟并且不停地唉声叹气，像魂魄丢在野外一样。马英也不敢给孩子们随意买些东西。娘家的妈妈，马英总爱隔三差五地给她送些好吃的。现在马英悲哀地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现实残酷地摆在面前，张平不出去挣钱，家里的生活就不会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的。
　　 晚上，夫妻俩个像刚刚结婚头几天一样的恩爱。“马英，我得出去找我的那些朋友们，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困死的。”张平这次是用的商量的口气。马英翻翻眼睛，想了想说：“你的那些朋友都是干什么的？”“哦，实话和你说吧，我的那些朋友是开茶楼的，茶楼，你懂吗？”“喝茶的。”马英从字面上去猜想。“哼，说你是农村人你还不信，你真是没有见过世面。”张平夹杂着一丝轻蔑说：“是喝茶的，但里面大有名堂，嗯，大有名堂，所以我能赚到钱。”“你怎么赚钱的？”“就是赌钱，抽水钱！”张平不隐瞒地说。“原来你还是改不掉这个坏习惯的。”“怎么改？只有这个来钱快！明天我还得走，家里现在没有钱了。马英，你能想想办法给我搞点钱，我去做庄家赚点钱，老婆，求求你了……”马英被丈夫的温柔弹药收买。
　　 一晚上俩口子谈妥了，马英被成功洗脑。第二天，马英到对面的李屠夫家，和李屠夫说要借些钱急用。李屠夫和张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道张平虽然混但讲义气，二话不说痛痛快快地借给马英所要的钱。马英在镇上亲自拦下中巴车，亲亲热热地送张平上车。恰巧此时，张平的妈妈发现儿子要上车离开，老太太迈开步子大喊：“张平！你给我下车！哪也不能去！”“妈，妈，你让他走吧，我同意的。”马英拦住婆婆。
　　
　　 八、都是梗
　　 马英和两个孩子在家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张艳已经上小学六年级了。孩子的学习令人操心，孩子上课老师简直拿她没有办法，把她调到任何一个座位上，她都能和前后左右在课堂上是讲小话。开家长会时，老师大部分的话题都在张艳身上，不交作业，带坏同学。家长们纷纷表示不让自己的孩子和张艳坐同桌。搞得马英一场家长会下来，身体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周围的家长和老师，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孩子扰乱了课堂纪律，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就不能斯斯文文的，即使学习不好但也不要干扰别人也行啊。
　　 马英记住老师的话，回家和孩子好好沟通沟通，深刻地教育孩子。马英气红了脸，一回到家看到张艳正在门口带着张笑在跳绳，俩人玩得正开心，在双人跳。马英气恼地想：“这孩子是无可救药了，她明明知道我去开家长会，明明知道自己在学校是个什么样的表现，我回来了，她应该感到害怕才对，可此刻她像没事一样的，个头快要赶上我了，居然还在玩小孩子的跳绳。”“张艳，你给我进屋来！”“干嘛进屋！”张艳不示弱地反问。“你在学校是怎么回事？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马英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劈头盖脸地质问。“我在学校怎么啦！你丢什么脸！”张艳倔强地回答。“啪啪！”马英气急了，扬手给了张艳后背上来了两巴掌。张艳扔下绳子，脸憋得通红，一下子窜到客厅的一个墙角处站住，直直地站住。“你打吧！你打吧！看你敢不敢把我打死！”张艳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的挑谑她妈妈。马英看到孩子这么倔强执拗，五内俱焚的痛。“哎呀，我这是遭得什么报应啊！一个小姑娘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啊！性格这么犟！要我怎么管教啊！你那个死老子只图自己快活又不回来管教你们，把你们扔给我，扔给点钱就万事大吉，他倒逍遥，他到快活……”马英骂着孩子，骂着骂着所有的气恼和委屈一瞬间都快速转移到张平身上。张艳一声不吭立在墙角，张笑乖巧地可怜兮兮地蹲在妈妈身边，一双手不停地在地上划来划去……
　　 是的，张平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来。平时会让人捎带东西给马英，也会给马英的银行卡上不定期地打钱，只是难得见他的身影在家转转。逢年过节回来会特买大买两个孩子的高档零食，像达芙巧克力，镇上的孩子难得买一次。只要张平回来便带孩子们去超市，他任由孩子买什么，他只管掏钱。有种奇怪的现象悄然滋生：孩子们特盼着她们的爸爸回家。每次张平离开，张笑会拉着张平的手仰着脸一个劲地问：“爸爸，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孩子用“再来”诠释自己的父亲对这个家的担当。马英听了很不是滋味，但她又阻挡不住丈夫出去的路。一种不能解说的怪圈：强行让张平留在家，他们家就会没有钱，就会穷；让张平自由上路，他们家就有钱用，也就不穷了。马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能自己。马英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想着这个想着那个，越想越睡不着，白天也就精神恍恍惚惚的，家务事也懒散了，孩子们也疏于管教。
　　 眼看张艳就要上初中，张笑也上小学二年级了。马英对张艳退而求次说：“我不要求你能学到多少知识，学习有多好，我只要求你上课不要捣乱，不要影响到别人家的孩子，还有你不要学坏了！”“什么叫学坏？”张艳狡黠地问。“不要和街上的小痞子们玩到一块，你能做到这些，我就谢天谢地了。”马英垂头丧气的，觉得生活一点光明都没有，自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对面的李屠夫俩口子一起卖肉，李屠夫现在不杀猪了，每天一大早到市里专门的屠宰场去批肉，然后俩口子一起出摊，说说笑笑的，一儿一女，儿女双全。“多会生啊！”马英打心底里感叹。
　　 马英经常在心里无比羡慕对面的李屠夫一家子。他们家的存在就像一把匕首时不时地刺扎着马英的心脏，一儿一女好像也特乖顺。“好事怎么都发生在别人家呢！自己什么都没有摊到，自己命不好，找个不扎实的丈夫，生了两个女孩。”这都是马英快乐不起来的源头。她习惯性地皱皱眉头，她生活中的梗太多。
　　
　　 九、家里红旗不倒
　　 小梅是张平江湖上一个朋友的老婆，和马英差不多大。一天小梅熟门熟路地来到马英的小卖铺，马英和小梅寒暄着。突然小梅压低嗓门，神神秘秘地说要告诉马英一个关于张平在他们圈子里人尽皆知的秘密。出乎小梅的意料，马英听到秘密并不是小梅所想象当中的震惊和痛苦。
　　 张平在外面有了叫朵的女人。
　　 在小梅来之前，马英总能零星地听到丈夫张平在江湖上逢场作戏或是追逐女性，这把外遇之刀是马英在意料之中的，她已经有了一定规模的免疫力。小梅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朵的长相：漂亮、小巧玲珑，善解人意。马英清楚张平现在要找的女人一定会是个秀气的女人。张平喜欢拥有苗条身材的的女人。朵原本是一家酒店的服务员，经常服务张平吃饭的那个包厢，来来回回的俩人认识熟悉。张平只要赢些钱在外面一定是出手阔绰的，他每次吃饭都会给朵不菲的小费，朵认定张平是个有钱的老板。后来后来张平和朵无缝对接上了，俩人在外面光明正大地租房而居。张平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有朵这个女人，只有马英不敢真正确定丈夫是否真的有女人。
　　 “马英，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小梅愤愤不平地说：“现在在外面的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随便地就和一个和她大得多的男人在一起。马英，你怎么啦？你为什么不哭？难道你是气糊涂了吗？”马英曾怀疑过张平在外面的生活，只是不那么十分确定，因为张平一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回家他也没有生理上的需求，这都不是一个正常的正值旺年男人的所呈现的状态。现在，马英知道了张平身边有了个朵的女人，反倒在心里有了一种奇怪的轻松感，好像自己早已就知道了这件事，好像在获悉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一个男人的外遇情况。马英清楚，张平没有朵这个女人就会有红的女人，他会找别的女人来寻欢作乐的，来饲养他在外面的人生。
　　 “我能怎么办？和他离婚去？和朵去打闹一场吗？”马英皱皱眉心头心想。没有电视剧上演的老婆知道老公有外遇了就会气得昏厥，或是伤心欲绝寻死觅活的。“自己为什么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和背叛感，难道张平在自己的情感上已经被忽略了，抑或是不重要了，他的花花草草和自己无关吗？”马英觉得自己的情感不正常了。“要不要和张艳说说他爸爸的事情？”马英在心里想着要是哪天和张平真的离婚了，得和孩子们解释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