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露见到徐昊东忙将两只手齐齐伸到他眼前，手指上下波动着，“这颜色好看吗，中午刚做的美甲。”
　　 “好看！”徐昊东即使坐在店里间的一侧，但还是不习惯当着其他店员面俩人谈情说爱，瞄了一眼，应付道。
　　 “敷衍我！你的眼神出卖了你！”钱露假装生气了。
　　 徐昊东赶紧凑近解释：“一会你下班我仔细欣赏，这会你上班呢！”
　　 “我是店长怕什么，不给看了！”钱露嘴上逞强，人已顺势走开了。
　　 钱露在离异群里被一部分男士追捧，在店里被两班的店员不时恭维，明知话语里含有水分，但耳朵还是受用的，倒是徐昊东的冷反应让她不习惯，这不是她期待的回应。
　　 两人从影院出来，钱露一脸意犹未尽，仍在回味男女主角的曲折爱情。“我选的这部电影怎样，不错吧。”
　　 徐昊东表情平平，他淡淡然地笑笑，“呵，这种不疼不痒的情感片一般女人喜欢看。我以前和前妻很少看电影，看电视也是喜欢看些悬疑侦破类，抗日、谍战类的片子。”
　　 钱露听了顿感败了聊天的兴致。她想，这人是不是不解风情呀，如网上所说，会不会愉快地聊天？新做的美甲问他好不好看，不冷不热地回复；高高兴兴一起看场电影吧，又说不喜欢看爱情类的片子；平常大家一起去K歌，一首也不唱，全程就剩鼓掌了；上次郭郭提议大家开两部车，找个近点地方或爬山、或烧烤，或农家乐什么的，他嫌人多闹腾，出门折腾……难道真是个很闷的人，生活没有情趣呀，再了解看看吧。
　　 “小露吃夜宵吗，还是去哪坐坐？”
　　 “不饿，也不早了，有点累，送你回去我想回家睡觉了。”说着说着，两人到了停车的地方，钱露摇控解了锁。
　　 “哦，既然累，那你就回去早点休息，我打车回吧。”
　　 “别磨叽了，上车，又绕不了多少路！”
　　 车内没有过的沉默，徐昊东隐约不对劲，思前想后又找不出哪里有问题。“小露，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钱露从方向盘上撤回一只手，掩饰性地打了个哈欠。
　　 回到家，徐昊东洗漱后躺在床上，拿起床头柜手机发了条QQ消息，“到家了吗？”
　　 “嗯，困了，不聊了！”
　　 “那你睡觉，我看会电视。”
　　 徐昊东拿起摇控器巡了几个台，没啥想看的索性关了。想想好久没进群了，他点开离异群的窗口，由于设置了消息免打扰，一打开百条以上未读信息，而最新记录却没人聊天，发个红包看看有几人潜水的。
　　 红包果然是试验的神器，一个包十份扔下去，一分多钟就抢完了，并诞生了运气王。由于忘了设置口令，所以想知道哪些人抢了红包，他还得点开红包壳看。运气王是之前一起吃饭的其中一女的，接着他往下看到再熟悉不过头像，钱露。咦，她不是说困了，想早点睡觉，怎么还在线？
　　 “你没睡呀，才看到你抢红包了。”他有点欣喜，想着能再聊会。
　　 “准备关机时看到有提示的。你发那么大红包干嘛，神经！”
　　 “大吗？以前我在群里基本发这个数，十个包呀，你也没说过什么。”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以为他们每个人领了红包都很感激你啊，也就心里乐滋滋的，又抢到了外块。”
　　 “发个包好玩呗，再说只是偶尔发，也不经常。”
　　 “好玩，你包个五块、八块的不行啊，一个个只是群友，不沾亲不带故的。你看群里每次除了群主，谁的红包数额大过你的！”
　　 “好的，以后就按照你定的标准发，这下可以好好说话了吧，管家婆！”
　　 “去你的，谁是你管家婆！”
　　 “你呀！都开始心疼我的钱了。”徐昊东配了一个坏笑的QQ表情。
　　 “懒得和你辩，睡觉！”
　　 调侃中，两人的关系和缓多了。
　　 上午九点左右，徐昊东买了些时令水果，路过楼下便利店又进去提了箱酸奶，一手拎一样来到陈雯的住处。
　　 “来啦，你妈家离这个小区不远是吗？”一开门，陈雯眉清目秀的脸上，挂着如早晨阳光般的笑容，令人心情舒适。
　　 “就隔两条街，当初买这房子也是为了相互照应方便。”徐昊东说着将东西放在了茶几上，顺便坐了下来。上次来时急匆匆的没细看，这会坐在沙发上一打量，既熟悉又新鲜：屋里大件家具没变动，倒是新添了几件恰到好处的装饰，和阳台生机勃发的盆栽；餐桌也铺上了淡粉色碎花的桌布，看起来温馨几许；沙发多了两个色彩艳丽和墙画图案呼应的靠垫；屋子拾掇得窗明几净，舒舒坦坦，比自己住那会有生气。
　　 “你来怎么还带东西，哪有房东和房客这么客气的呀！”
　　 “那也没有房客必须协助房东完成挑选生日礼物的义务啊！”
　　 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活泼而不失礼节。
　　 “孩子没接过来？”
　　 “过会去，怕你来取东西跑空。”
　　 “那个和你合租的女的不在？”
　　 “说是报了个业余什么班，上课去了。你喝茶呀，光顾着说话，茶凉了不好喝。”
　　 徐昊东喝了一大口茶，“厨房水龙头换过还好用吧？”
　　 陈雯忙给他杯子续满，“好用得很，技术专业，还不收服务费和材料费，五颗星好评都嫌少呢！”
　　 “小事，不值当夸。”徐昊东有点腼腆地笑了。
　　 “你说你妈和这个小区隔两条街，是哪个小区呀？”
　　 “雅居园小区。地段比这边好，房子面积没这边大，老小区了。”
　　 “雅居园我知道，我有个亲戚住那，后来房子卖了搬走了。你这边周边环境也不差的，我这两天逛过，学校、超市、医院、菜场都有。”
　　 “当初也是考虑不仅和我妈那靠得近，以后还方便孩子上学啥的，谁知道……不说了。”徐昊天端起杯子，把后续的茶水喝了些，站起身来，说：“走了，你也可以早点接孩子去。”
　　 “我这就给你取项链和钥匙，但我真的没催你走啊，你可以再坐坐，喝喝茶。”
　　 “你们俩女的住，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弄的尽管找我。”
　　 徐昊东进屋，老太太买菜正回来，见他掏了好似红色的首饰盒进了卧室，忙到厨房放下菜跟了进来。
　　 “东子，妈刚看见你掏了红色盒子，金店的首饰盒？”
　　 “嗯。”徐昊东正关着床头的抽屉。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儿子问道：“你一早出去买的啥，看看。是给自己买的还是送人？”
　　 “朋友。”徐昊东咕哝了一句。
　　 “说的什么？”老太太索性一下坐在了床沿上。
　　 徐昊东见势不交待两句过不了关了，“送朋友的，过两天生日。”
　　 “女的吧，处的对象？”老太太眼睛亮了起来。
　　 “嗯。”
　　 “难怪你这段时间休假常出去，回来也迟，上次我和你爸嘀咕是不是有了。”老太太说着拉徐昊东，示意他坐下，“这大高个站着，我仰着头说话脖子酸。说说那个女的啥情况，离婚的？带孩子没，还愿意和你再生孩子吗？你见过她家里人没有？”
　　 “妈，你一下问这么多，要我从哪回答。还没见过她家人，两人正相互了解着。”
　　 “妈就是问问，你的性格我了解不会来事，如果对方还不错，你要积极点。年龄也不小了，处好了早点再生个。你爸这每天出去下棋都不带劲。”
　　 “嗯，知道了。”
　　 “行了，我去做饭，省得嫌我唠叨。”老太太走到门口又补了一句，“啥时候合适了领回来吃顿饭。”
　　 “妈，我帮你择菜吧。”
　　 “省省吧，你从结婚到离婚啥时候做过饭，碗都没洗过，还是我来吧，时间够着呢！”
　　
　　 五
　　 这天钱露生日，刚醒QQ就有消息，屏幕显示徐昊东。打开聊天窗口一看，四个红包，每个红包上面一个字，连起来是生日快乐。她笑着忙点开红包，第一个130元，第二个还是130元，第三个第四个全是130元。钱露一合计五百二十元，她是恼不起来，也乐不上来，没好气地发了条消息过去，“你故意的嘛，大早晨一连串发这么个数字过来。”
　　 “醒啦，怎么了，520，我爱你呀！”徐昊东原本等钱露收到消息后，开开心心地回应他呢，没想到似乎拍到马蹄上了。
　　 “可你发来的130，四次，你不知道13和250两个数字意思差不多，不招人喜欢嘛！”
　　 “啊，我没想这些。当时就想着，早晨你一看手机就收到生日快乐的祝福，而520又表达我想对你说的。”
　　 “那你也不能这样发这组数字呀！”钱露看着他的解释，心想这人可真够耿直的。
　　 “红包上限只能200元一个。好的，下次发三个。别不高兴了，晚上我请吃饭当面谢罪！”
　　 钱露消了气，回了句：“晚上看你态度再说。”
　　 “必须诚恳！晚上想吃什么，淮扬菜、川菜，还是吃火锅，我早点订一下！”
　　 钱露皱皱眉，这人会不会安排，哪有人生日打扮美美的去吃火锅，薰得一头一身的味儿。“我想吃西餐。”
　　 “西餐？”徐昊东想法里就没这个参考选项，他打出一行字：那有啥好，就是华而不实的装情调。发送前突然想起他妈提过他不会来事，忙删了，又重新编辑了内容：“好，你想去哪家？”
　　 “淮海路上香格丽舍西餐厅，你下午来店里，我今天可以提前下班。”
　　 徐昊东想，向来自己没有挎个包或夹包的习惯，生日礼物拿到店里去，若被她同事们看到准要起哄，再说还想晚上给她一个惊喜呢。他赶紧回复，“我下午有事，办完事直接去西餐厅等你。”
　　 “忙什么忙，小丽她们肯定会问，今天你怎么没来接，第一个生日男朋友不重视。”
　　 “你就说我找荆条去了，晚上得向你请罪呀。”
　　 “不跟你说了，我妈催我起床吃早饭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市车流的光束和大厦及商铺的霓虹灯交织一片，流光溢彩，繁华的都市气息弥漫整个上空。
　　 徐昊东提前到了香格丽舍，这种环境令自己很拘束，有点格格不入。他迅速扫了一圈，找了相对偏僻的卡座坐了下来，把装在黑色袋子里的项链放在座椅里侧，给钱露发了条信息告之位子。端起服务生送来的柠檬水，以为白开水，端起就喝了一大口，下咽时才喝出不对。他眼睛一直看着门口，待会钱露来，可以看到招手。
　　 一刻钟后，钱露推门进来了，黑色V领短款步裙，外面一件中长款米色羊绒开衫，走动起来里面的线条若隐若现，V领裙合体的裁剪，将身材包裹得恰到好处，裸露的颈部在餐厅暗黄色灯光下，显出几分妩媚和性感，头发自然蓬松地盘起，露出精致小巧的耳坠。她浏览了一圈堂厅，看到角落的徐昊东正向她挥手，忍着心里不悦，保持优雅的样子走了过去。
　　 “来啦，叫服务生点餐？”
　　 “等会。”钱露的脸色有点冷，“窗边有两个位子空着为啥不坐，窝这旯旮里。”
　　 “坐这不好么，没人听咱俩谈情说爱。再有，坐哪点的餐还是一样吃嘛！”
　　 “不一样，在这吃西餐临窗位子视野好，可以欣赏窗外夜景，还可以观赏餐厅全貌，开阔且有格调！”
　　 “咱俩来这吃饭，主要任务是陪你过好生日，观啥餐厅和窗景？”
　　 “你不懂！”
　　 “你不饿呀，点餐吧。”
　　 徐昊东眼睛正搜索着服务生，钱露已按了桌上的服务铃。他挠了下头掩饰尴尬。
　　 “你今天咋穿得和平时一样随意？”钱露问。
　　 “穿习惯了，挺自在的。我不太爱逛街买衣服，要不改天你陪我去选两件？”
　　 “才不。”
　　 “过几天工资到帐给你钱，帮我看着买两件。是该添两件新衣服了，万一哪天见你父母呢！”
　　 钱露见服务生拿着点餐单过来，没再继续说。
　　 吃到一半，钱露突然掩着嘴笑起来，问道：“荆条呢？”
　　 徐昊东先一愣，然后神秘地笑了笑，指指黑色袋子。
　　 “真带啦？”
　　 “嗯哪，当然！”
　　 “我不信，给我看看！”钱露说着，放下餐叉，伸过手来。
　　 “待会吃过饭散步时看，顺便让你试试。在这看多煞风景呀。”
　　 钱露将信将疑地缩回手臂，“我才不太信，反正过会就知道了。”忽地她心里揣测，他说下午有事，会不会是专门去给自己买礼物的？如此想着合乎情理，她的心情甜蜜起来。
　　 钱露喝了点红酒，出餐厅把车钥匙递给了徐昊东。
　　 “我们去滨江公园走走？”徐昊东系着安全带问道。
　　 “行，去看看荆条，如果不是，现场折一根柳树条也方便哈！”
　　 “你还真舍得打我呀！”徐昊东侧过脸看钱露，扬了扬眉。
　　 “好好开你车哦。就吃个晚饭，鲜花没有，蛋糕也没有，还说陪我过生日。”
　　 “你多大了，还追求小姑娘喜欢的东西。”徐昊东听她软软地发着牢骚，直想笑。
　　 “多大也是女的，是女人就喜欢被爱被宠被重视嘛。”
　　 刚下车，钱露就迫不及待地要看那个黑色袋子。
　　 “等一下，那边有个凉亭，咱过去你坐下慢慢看。”
　　 “不，我好奇，现在就要看！”
　　 徐昊东看她撅嘴可爱的样，忍不住轻轻捏了下她的脸，“好，你生日你是女王，依你！”
　　 钱露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接过黑色袋子，从里面掏出来一看，是个首饰盒！旋即眼睛亮了起来，不免喜形于色，“你下午专门去买的项链？”
　　 徐昊东本想照实说的，转念一想过程太麻烦，干脆直接承认，“嗯。打开看看喜欢吗？”
　　 钱露已经打开了红色的盒盖，“挺会挑选的嘛，喜欢！”说着她忙看吊牌上的重量，“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