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同花顺(小说)
同花顺队的几个队员和普通人比也属于大个了,但和他们几个一比个头的差距却十分明显,加之运动服的差距和阵容的差距,决定了这场比赛是一场有滑稽感的比赛。
从双方队员上场的那一刻起,观众席上就嘘声、吵嚷声不断。但开场也就五分钟,全场观众突然静了下来。原来同花顺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进五个三分球,场上比分15:0。观众们一下来了精神、瞪起了眼睛。江城医科大学校队马上叫了暂停。教练再三提醒队员们赶快进入状态,可别小瞧这同花顺。
校队队员们也感觉到同花顺来者不善。他们紧紧盯住连进五个三分球的子浩,却没想到那哥四个在内线如鱼得水又连进五个二分球,场上比分25:0。
这种奇迹般的比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同花顺虽然在身高上明显不敌校队,但他们反应敏捷,速度极快,尤其是老四和老五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他们个子虽然有差距,但弹跳好,抢篮板一点不差对方,而且他们反应速度极快,从而使对方的传球失误率要比平时大大增加。同花顺配合极为默契,篮球在哥五个之间传递速度飞快,传球的次数几乎是对方的两三倍,投篮的命中率又非常高,所以出现这样悬殊的比分偶然当中有必然。
观众席上欢呼声、嘘声连成一片。江城医科大学校队,这人可丢大发了,他们马上叫了第二次暂停。
同花顺这边老大嘱咐大家,不要得意忘形,要注意德行表现,既要在技术上绝对压倒对手,又要在品德素质上压倒对手。同时他提醒大家,尽量避免和对手近距离接触,防止受伤。
大家按老大的嘱咐,稍稍放慢节奏,调整一下体能分配。校队得了16分,同花顺又得了15分,第一节结束。总比分40:16。
第二节开始,同花顺又来了精神,打起了表演赛,像猫玩老鼠一样,把对方玩得团团转。校队则下了狠茬子要挽回颜面。怎奈他们的技术水平和身体优势就是发挥不出来。其实要说这技术,校队和同花顺各有长短。校队的几人都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基本功好、动作规范,在战术上也有章法。同花顺也懂一些理论和技术,但毕竟没受过专业训练。可他们随心所欲、不拘一格的打法反而让校队很难适应。他们的战术就是根据现场情况随机应变,彼此之间的交流就是一个手势、一个眼神甚至是一种心灵感应。他们总有出人意料的打法和出人意料的精彩。尤其是子浩投篮命中率极高,他们防住之后,那四个人又如鱼得水。
无论做什么事,团队的能力并不是团队中每个人能力的相加之和。同花顺的能力要远大于五个人的能力之和,而校队则正相反。所以在第二节,同花顺虽然只使了七八分的力气,仍然得了30分。而校队虽然使出了吃奶的劲,但只得了24分。总比分70:40。这一节现场的气氛异常的热烈。全场的观众几乎瞬间都成了同花顺的球迷。来自观众席上的欢呼声让同花顺的哥五个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享受。
校队也感觉到了自身配合的问题,但这不是教练的几句话所能解决的。于是他们开始相互指责和抱怨。他们甚至开始气急败坏,动作也变得越来越粗野。观众席上嘘声阵阵。裁判也不知道为什么裁决的尺度也越来越宽,明显的犯规动作也没了哨音。同花顺没有办法,只得远远的不敢靠前。但即使这样,他们偶尔也能抓住机会打出精彩的进攻来。观众为同花顺加油欢呼的声音并没减弱。这一节校队得了15分而同花顺只得了10分,总分为80:55。
眼看着败局已定,校队更加气急败坏。第四节刚一开局同花顺的老三便受了伤。同花顺这五个人,老三这人最厚道、最实在,做事喜欢循规蹈矩。大家相互提醒要防着对方使坏,可一玩起来他就忘了。当一个机会出现时,他想都没想三步篮就往上跑。校队在篮下有两个队员,他们知道正常防是防不住他的,于是不约而同地使出坏动作,使坏他们的配合倒是很默契,老三应声倒地。老三的鼻子,当时就出了血,眼睛也肿了起来。大家急忙围了过来。那个李总也不知从哪找了一个临时医生给老三看了看,说应该没什么大事。老三也说没事儿,让哥几个上场接着赛,现在放弃就等同于认输。可同花顺子除了这五个队员没有第六个人,没办法,哥四个上场跟裁判示意比赛继续。老三这一受伤,哥四个有些急了。进攻一波紧似一波比开局那会更加凌厉。别看同花顺只有四个人,打他们五个人不在话下。由于同花顺速度快,对方稍微一迟钝,回防就跟不上。有时子浩一过中线三两步就投篮,逼迫校队的防守队员至少有两人远离篮下紧盯子浩。篮下的哥三走马灯一样来回穿梭,弄得校队晕头转向。场上的气氛达到了高潮,观众全都站了起来,开始高声呐喊!第四节四人对五人竟然打了个22:12。总分102:67全场同花顺大比分胜利。
学校的领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场。校队队员们个个垂头丧气,不知道是谁把手中的玻璃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玻璃碎片飞溅老远。
李总笑呵呵地拿了几条毛巾过来给同花顺的哥几个擦汗,嘴里不住地说,好啊,这场球打得好,领导交代了给你们发大红包,以后我们还要多合作呀!
这时郑莹走了过来,她递给子浩一瓶水却没和他说话,而是直接走向老三。他看了看老三的伤,然后对哥几个说,快收拾收拾,领他到医院看一看。哥几个简单擦一擦汗换了衣服和郑莹一起领着老三赶往医院。医生检查完之后给老三抹了些药,说没什么大事儿,回去养养几天就好了。几个人这才放下心来。
“老三,感觉怎么样?”大家关心地问。
“没事,我伤的是皮肉,他们伤的是内心。我这点伤几天就好了,他们心灵所受的创伤,这辈子很难愈合了!”老三虽然受了伤,心情却没受多大影响。
哥几个一看老三能想得开,也就不计较这事了。
“走,哥几个喝酒去!郑莹,你跟我们一起去吧?”老四倡议道。
“你们几个还是先洗澡去吧,一身臭汗!”郑莹笑着说。
老大说:“等我们洗完澡你早没影了。学生会领导深入基层不容易啊!”
“你以为领导是来体察民情的?人家有别的目的!”老四阴阳怪气地提高了声调。
郑莹和同花顺的这个几个虽然接触的次数并不是很频繁,但彼此也都比较熟悉,说话也都不外道。郑莹也不示弱说到:“有目的咋了,我的目的还挺多呢!”
“有本事你带我们老五单独出去吃饭,别带我们。”老四说道。
“别给我设套,我不上你们当。我心里这气还没消呢,谁请他吃饭!”郑莹假装生气的样子。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请他,请我们呗!”老三说。
“怎么说话呢!你们今天是胜利者,你们请我吃饭才对。”郑莹笑着说道。
“嗯,好好好!子浩啊,这事你安排,你先领郑莹上饭店,我们去洗个澡随后就到。”老大说着带哥四个跑了,留下了子浩和郑莹。
看着他们的背影,郑莹说:“这几个小子真够屁的。”
刚洗完澡,哥四个正想着吃点什么好吃的庆祝一下呢,张总兴致勃勃地来了。他带来了五个鼓鼓的红包,更主要是想请他们五个吃顿饭。老大想了想,打电话给子浩,让他和郑莹也参加了。
同花顺的五个人由校园明星一下成了全城的明星。大家的风光劲就甭提了,尤其是老二,感觉明星梦即将实现,整天美的不行了。据说有人故意把这场有趣的比赛当笑话讲给省纪委的领导听。这场具有讽剌意味的对抗赛的背后是什么呢?纪委的领导有兴趣,同花顺的几个哥们没兴趣。他们喜欢的,只是尽情地玩儿而已。
从这时候起,同花顺便成了张总心中的宝贝。只要是不出差,三天五天的便会找他们吃吃喝喝的。没多久,公司真正的老总又亲自宴请他们。处好关系的目的当然是指望他们带来效益。
七
大四的时候,学习任务就不那么紧了。他们五人凑钱高薪聘请世界级的教练为他们指导了两个月,这使他们的篮球技术发生了质的变化。更主要的是这个教练长期在国外从事职业篮球工作,他非常看好这五个人,说他们是篮球场上难得的奇才,尤其是他们五人的组合简直就是“无敌”组合。他非常希望并随时欢迎他们五个到国外从事职业篮球。
云天经营公司仍旧频繁地找他们,同花顺的哥几个也乐得参与,吃住行不用管,到哪都是贵宾级待遇,不但过了玩球的瘾,每场赛下来还有大大的红包跟着,还能找机会游山玩水。他们开始天南地北地组织各种比赛。学校指导员对他们的管理也放宽了一码。有那么两次,他们还通过曾请过的那个教练把赛事组织到了国外,哥几个还出了两次国。老二不愧是“帅哥”,有个企业找老二拍了广告;老四能说会道的,凡是接受记者采访的事都是他出面;老大负责与云天经营公司进行沟通、组织和策划;老三没事结合自己学习的医学知识对运动健康和运动极限进行理论层面与实践层面的研究;老五除了上学和同花顺的事,就是和郑莹在一起研究着什么。
暑假是他们打球游玩的好季节。一次他们到一个新的城市,打完球赛又在那里游玩了几天,然后准备各回各家呆上一段时间。这时老四突然急匆匆地找到另外哥四个,声称“大事不好”。大家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他爸要见他,让他回去,说最好把另外哥四个也带上。
“你爸见你有什么大事不好的?”老大问道。
老四哭丧着脸说:“你们是不知道啊,我爸平时生意忙,很少能见到面。我从小到大我爸除非不找我,只要找我指定要揍我。”老四说着自言自语道:“我什么事让我爸知道了呢,最近我没做什么事啊?”
“是不是你处对象的事儿让你老爸知道了。”老三问。
“你知道我处对象了?”
“你那点屁事能瞒住谁啊?”
“是不是你告诉我爸爸了?”
“我认识你爸是谁呀?”
“那谁告诉的呢?不是这事儿,也没别的事啊!”
哥几个看着他好笑。老四平常嘻嘻哈哈的是个乐天派,可一听说老爸召见,立马变成了惊弓之鸟。几个人本想各回各家,没办法老四拽着不让走,非要他们跟着去见他爸,说如果他爸揍他,让他们四个帮着拉着点。哥四个没办法,一趟飞机来到了老四的家乡。他爸手下的一个随从传来消息,让他们第二天晚上到某酒店等着。
“你爸这是要请咱们吃饭吧?”子浩问道。
“你想啥呢?想象力够丰富的了。我真担心你们也跟着我挨顿揍,他一定认为是你们把我带坏的,不然他找你们来干啥?”
“敢打我们?违法了!我直接报警。”子浩说。
“报警?他能弄死你信不?”老四的神情像似真的受到了死亡威胁。
“你爸是黑社会老大呀?”大家都紧张了起来。
“相当于黑社会老大。”
让老四这么一说,大家嘻哈玩耍的心情也没了,只等第二天晚上的到来。
第二天晚上,他们早早来到那个指定的饭店,没想到他爸的两个手下比他们来的还早。这两个人老四认识,一个是王叔,一是张叔,有好几次挨揍的时候都有这两个人在场。所以一见到这两个人,老四就知道离挨揍不远了,心就开始哆嗦。老四叫了声叔,两个人答应着让他坐,互相之间便不再说话。他们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等待着。哥几个觉得有外人在场,像平时那样胡侃乱聊的也不太合适,所以谁都不说话,只是玩手机。老四一会儿撒泡尿,一会儿洗洗手的坐立不安。等了好长时间,老四的王叔接了一个电话,然后他告诉服务员开始上菜。菜上的差不多了,老四他爸带一个随从突然推门进入房间。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但谁也没说话。老四他爸也没说话,而是一个一个的仔细的端详着他们哥几个。看够了他们,他脱下外衣,跟进来的随从接过去给他挂好。他来到餐桌的正位坐下,又看了看他们,然后说都坐下吧!
菜上齐了,酒倒好了,老四他爸说道:“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
老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想问你知道什么了,却没敢说出口。
老四的王叔说话了:“董事长,我看孩子们都饿了,咱们边吃边聊吧。”
“哦,好。大家都动筷吧。”说着他首先拿起筷子,但却并没夹菜吃,而是看着这慢慢转动的圆桌,开始一个一个的评价这些菜了。当评价到一个他最满意的菜时,他夹了一口尝尝,这时大家才开始动筷吃菜。
“我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就没听过我的话。”老四的爸说道。
老四一口菜还没咽下去呢,又紧张了起来。
“不听话的孩子都聪明。”老四的张叔一旁补充道。
“这孩子的学习成绩倒是没让我操心。就是他贪玩的劲儿,我就想把他管过来,但就是没管过来。没办法,只能不管了!”老四他爸一脸的无奈。
老四的王叔说:“孩子成不成人,跟管教关系不大。俗话说,管死不成人、成人不用管。”
“这话有些道理,不过有些绝对了。孩子还是需要引导的,只是我的方法简单了些。来咱们先喝一杯。”说着首先举起杯,大家也都跟着举起了杯,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老四的爸对这哥五个说:“虽然我也喜欢篮球,但过去从来没考虑过要以篮球为事业,感觉那就是不务正业。我现在也想开了,你们干自己喜欢的事,我支持你们。还有一个学期你们就毕业了,所以,我想把和你们合作的那个云天经营公司买下来,交给你们自己经营。然后,再给你们投些钱,增加一些经营项目,比如成立一个篮球技术研发机构、成立一个篮球人才基地等。我也没太想好,你们再考虑考虑。不指望你们挣多少钱,在你们开心的同时,希望你们为我们国家的篮球事业做点贡献。如果可能,把我们国家的足球带起来就更好了。”
哥四个惊呆了。老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啊,我早就想……”他正说着,遇到了爸爸那冷俊的目光,突然吓得话语全无。大家都笑了,老四他爸爸也憋不住笑了。
“你们五个各有所长,相信你们这个组合能够成就一番事业。我让你这两个叔叔跟着你,公司是你的,但你要听他们两个的,明白吗?”
“哦,我知道。”老四赶紧答应。
老四的爸爸还有事儿,这顿饭很快就结束了。出了酒店,大家看到老四的衬衫都湿透了,就问他你是吓的还是热的,怎么出这么多汗?老四说,他是高兴的。
这时张总打来电话,说:“董事长,您好啊,以后啊,我可就是你的部下归你管了!”老四一听装模作样地摆出董事长的派头,和对方哼哼哈哈地说了几句。
晚饭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城市的夜生活已经开始了。大街上车水马龙、灯火通明。哥儿五个在大街上一站,个个那么威风帅气。尤其是他们站成一排的时候,怎么看都是一个绝佳的组合,真就像扑克牌里的同花顺,也许是老天创造的艺术杰作吧。
子浩来了兴致,说:“此时此刻我想吟诗一首啊……”
“好,咱们就吟诗一首。我来第一句。”老三挠挠头,想了想,道:“老爸请客真是好,”
老二接道:“山珍海味档次高;”
老大接道:“只因魔王怕挨揍,”
子浩接道:“一桌酒席没吃饱。”
几个人哈哈大笑。老四说:“我请,重吃!”说着,他们手挽手,向着有霓虹灯招牌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