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迷彩帽(小说)
娜娜一脸的央求,希望小胡指点迷津。
小胡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子,她说:“娜娜姐,大清早的,何出此言?我看你最近越来越憔悴了,遇到什么难处了啊。”
“你是始作俑者。”
“我?怎么扯上我了呢!”小胡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帽子,如果你不叫我去吃饭,那个人就不会把帽子放我包里,也就不会生出那么多烦恼。”娜娜不无抱怨说。
“不就一个帽子,哪来这么多烦恼呢,你别钻牛角尖呀。”小胡轻描淡写地说。
“那我把帽子交你保管得啦,你试下就知了。”娜娜说着,生怕漏掉什么细节似的讲起这个帽子带来的烦恼,起初担心这个帽子被老公看见误会,几天过去,现在这个帽子已变得非常刺眼,一看到就烦,简直要闷出病来了。
小胡同情地望着娜娜,说:“那怎么办呢?”
“只有找到那帽子主人,把帽子还给他。”
“我又不认识他,到哪去找?”
“你朋友认识啊。”
小胡敌不过她的纠缠,就打朋友电话查问。几经周折,终于了解到一些情况,那人姓石,是一家文化公司老总。小胡直接把电话打到石总手机上,打了两次都不接,这个石总看来真牛皮,陌生电话不接。小胡执拗地打,你牛屎去吧,把你的手机打爆,看你接不接。后来,电话响起了一个很低沉的声音,小胡赶紧把电话交给娜娜。娜娜开门见山说:“石总,你么时把帽子取走啊。”
“帽子,什么帽子?”显然,石总已忘记帽子这回事了。
娜娜像对小学生讲课一样解释了半天,石总才记起某天吃饭,的确是把一个帽子塞在一个女子包里,但他真的不知这女子姓甚名谁。他在电话里对自己这种冒昧表示抱歉,并哈哈大笑,不就一个帽子么,你看着烦,当垃圾丢掉就是啊。娜娜却坚持把帽子还给他。石总说,那好吧,晚上六点我请你到鱼嘴巴吃饭,顺便把帽子还给我。
娜娜嘘了一口气。
鱼嘴巴在桂花公园东门斜对面一条小巷子里,是个很有特色的百年老店。娜娜和老唐谈恋爱时没少去。娜娜想着很快就可以把心里的那块巨石搬掉,心里有点兴奋。她不时看时间,将手头重要不重要的事全搁一边,盼着下班。她的心思就像一只不谙世事的小鸟,在桂花公园门口的店铺和街面,扑扑乱飞。
娜娜早早赶到了鱼嘴巴,看看时间,还没到六点。她找个地方坐下,服务员沏上了茶。坐了一会,她觉得这么枯等不好意思,做东的人没到,做客的反倒先来了。她就起身先到桂花公园随便逛一逛。
六点整,应当差不多了。娜娜重新走进鱼嘴巴。她一眼发现老唐竟然端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抽烟,看来像是在等人。见到娜娜,老唐很惊讶,说,娜娜,你怎么来了?
娜娜有点窘迫,她第一眼看到老唐本想退出去,到外面堵上石总换个地方吃饭,免得老唐生起误会,没想老唐先打招呼了。娜娜只好尴尬地说:“我来赴个饭局。”
“什么人请你啊,如果人不多,就拼到一起吃算了啊。”老唐说。
“不了,我们有点事要谈,拼一起人多,不方便。”娜娜硬着头皮找了一张远离老唐的桌子坐下,等石总。
鱼嘴巴,客人陆陆续续进来,纷纷在找座位。有的开始点菜,娜娜看了看老唐那边,老唐还是一个人,客人也没到。娜娜开始有点心焦,这个石总,怎么回事,像个女人一样拖拉。正忖度着,手机来了信息,是石总的,他说很抱歉,单位临时有事要去广州出一趟差,饭局取消,只好再约。一听,娜娜心就凉了。真烦,怎么办呢,刚才老唐说拼一桌,遭自己拒绝了,现在是坐到老唐身边去,还是怎么搞呢。犹豫一会,娜娜起身走到老唐身边,老唐那桌还是空的,大概是人在路上,她对老唐说:“老唐,你们吃,我们做东的临时换地方了。”
娜娜没想到自己会说谎话,编得还蛮顺口。
“好啊,早点回啊。”老唐说。
娜娜是从鱼嘴巴里逃出来的,边走边掉下泪来,她自己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个他妈的破帽子竟把自己逼到这般田地。
不知不觉,娜娜迈进了桂花公园。桂花还没到开放的季节,只闻得到处弥漫的桂花树香。公园里一些老人稀稀落落地在打太极,远处还有一些老妪在跳舞。这时候,娜娜觉得自己无比孤单,落寞。公园里那些大红灯笼在风里摇曳,仿佛是在取笑娜娜不可告人的心思。娜娜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声哭出声来。不哭出来,会憋死的。
娜娜在桂花公园走走停停,不知逗留了多久。第二天上班时只觉头昏脑涨,没精打采。小胡见她样子,问她:“娜娜姐,昨晚和石总约会了啊?”
“没咧。”娜娜如实答。
“没?打死我也不信。”照小胡想,平时一有应酬的局子,一般是两人一路,没掉过伙。没有,你们怎么要回避我呢,吃个饭,犯得着这么躲躲藏藏?小胡觉得娜娜变了,变得不可思议。
娜娜又不是傻子,她当然读到了小胡眼里写满的疑惑。但她怎么解释得清呢。她只好委屈地恳求说:“你不要用第三只眼看我,你难道还不了解我么,一个办公室十来年了。”
小胡言词闪烁:“娜娜姐,如今语境发生变化,没人在乎你约会不约会啦。”
偌大一幢办公楼,在走廊上碰到熟人,娜娜感到好像招呼声里也藏匿着讥笑。有时甚至看到他们在背后指指点点。
娜娜受不了了,她打石总电话,石总还是原来意思,一顶帽子是屁大个事,你别老打电话烦人,丢了算了。娜娜自己也搞不清,帽子主人都没当回事,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较劲呢。
同时,娜娜发现老唐似乎近来也变了,常常不按时回家吃饭,有时甚至很晚才回家,问他还不耐烦,有时甚至干脆不理她。娜娜问急了,老唐就说:“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鼓不打不响,你把话挑明啊,你是什么意思?”娜娜急了。
“那我问你,那次在鱼嘴巴,你是不是在约会?”老唐说。
一直,娜娜以为老唐很海,不是斤斤计较的那种人。现在,老唐竟也问出这种话来,娜娜很伤心。她说:“我没约会,你要相信我。”
“那是怎么回事呢?”老唐咄咄逼人。
“我……我……”娜娜怎么答呢。是解释迷彩帽带来的烦扰还是怎么的呢。
娜娜一跺脚,冲进房里,关上门好一顿号哭。老唐不明就里,慌了手脚,在门外把门擂得鼓一样响。娜娜就是不理,她只感到自己好委屈好伤心。哭了一阵,老唐睡去了。娜娜拉开门走到顶楼上,她说,去死吧。
娜娜把迷彩帽随手一扬,迷彩帽像一只乌鸦,飞进了蒙蒙夜空……
感谢老师对流年的支持,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