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浮生(组诗)
一、浮生
借一处倒影看流水
递出的目光,碰到低垂的云朵与枝条
满河的风烟压不住潮动
我能想象的,只有长长归路
站在岸边,一股强大的穿透感
被水声覆盖
石头坐在河心,按自己的方式活着
它那么安静
保留着多余的定力
怀抱着落日,碰撞到无声
许久了,我们就这样在迷雾中穿行
多是被记忆侧身挤压
像生长的树木接住波涛
只是人世太轻,一阵秋风掠过
落叶飞不飞,都要被风卸掉
二、尘途
混迹在尘烟中
我有躲避不了的失意
晨昏,雨雪,夜
都有点寒
真实占据偏颇
我瞬间分不清尘世深浅
前方,一直有水声
四周仍同虚构
只有青草丛里的蒲公英
看着我。所指之处不知天涯
我那么轻,那么小
没有多少目的
风一大,折叠的梦就迎着旷野飞
三、时间在河水的倒影里,美如迷失
缓缓地,卸下高处眼神
放入草丛,听着草叶上细腻的风声
心抵进低处
我也反复地
做一些无意义的抵抗
乱世的外力
反复地磨损激情
我不掩饰,也尽量放弃虚空
沿着春天的河流逆流而上
草叶上的露珠,鸟鸣
在河水里的倒影里
美如迷失
我为什么要从简单说起
每一成秋色,都出自种子内部
没有人能错过每一处过程
叶子带一笔灰飞,掩一笔烟灭
把所有看到的空都悄悄引入
一束星光,总会以窗口为原点设置深度
失去的一个个瞬间,都有无法释义的结局
那些无法命名的光与潮水
仍制造着人间更大的孤独
四、贴近地面的浮尘
最动听的声音让溪流用了
最欢快的鸟鸣被风夺走
蚂蚁那么小,几滴雨掉下来
就是洪荒
什么都挡不住,这瞬间的下滑
飘着的尘埃用形容说话
形容寂静的坟场,钟声憧憧的寺院
最终抵达草木
就像一片叶子,把你放低
在人世间,这命中的漂浮
深处起灭的尘烟比空旷更醒目一些
五、在风里独坐
空气逼仄,山水为影像
上弦月,向背开了一扇窗
沉默和投入一样有用
在我的沉默里,就远而深的星光听够丰富与空洞
在我的沉默里,听风的竹,挂满雨灯笼
六、掌灯
落日如巢,人世苍茫
擎着向晚的灯
不敢有激烈想法,不动用锋利的词
风吹拂夜,微澜隐没
留白和阴影都搬到亮处
被时光蒙蔽之眼,倒映在水波上
一起向深处的事物,把风的细语藏起
轻柔的草木,叶片轻轻颤动
露珠镀亮的眼神,如佛
举着大地的光
披着时空风霜
我们一致
星宿有它的幽暗
苍生有自己的风骨
风过处,一切在悄悄发生……
而我会低头找着对应的事物
像微雨如丝,敲打窗棂
寂静靠近了一点
一滴清凉,用弹奏过高山流水的手
治愈我面对虚妄人世的恐惧
七、黑白之间
不得不背负低下的命运
半掩的窗内,弦月挑看明暗
连同此刻的清醒与困惑
我也这样区分冷暖
尘世紧密,看不到裂隙
曦光和雨水合力打开一双眼睛
存在的,失去的
都漂浮在梦境之上
每一个早起的灯,都是我喜爱的光
用力沿着顺时方向
挣扎与反抗,来自灵魂深处
经历划开白的一边,暗的一边
速度,领走了沉迷
水声,领走了小小的静
风落在风里,我按愿望前行
如果仍会向生活讨一个名词
黑白分明,是尘世
留给我最好的一句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