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遇见】库车的驴子(散文)
库车的驴子离都市越来越远了,这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规律。因为驴子们无法阻止时代的发展,它们也无法融入时代的洪流齐头并进,只能一步一步走地在乡野的土路上,咀嚼着内心的苦涩和平淡的日子,很多耀眼的往事都成了无法追忆的过去。哎!这就是库车驴子们的命运,这就是无法改变的现实。作为一头驴子它们又能怎样呢?既回不到从前,又跟不上时代的脚步,更改变不了现实。这一点库车的驴子心里很清楚,它们也觉得自己越来越不重要了,很多辉煌的历史都留在了昨天,摆在它们面前的是越来越宽无法逾越的沟壑,它们也无法跟上时代的脚步,便被时代和人们抛弃,逐渐成为历史留给未来的一道美味佳肴。库车的驴子总有一种担心,如果它们驴子都下了汤锅,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滋补的阿胶了?
库车的驴子一直站在高高的土岗上,嗅着风中历史的味道,休闲地享受着灿烂的阳光。库车的阳光亮得很耀眼,让驴子们几乎睁不开眼睛,其实,库车的阳光和别处的阳光一样,一束一束金光闪闪阳光,把库车的大地笼罩在一片的金色里,很多梦想就和阳光有关。库车的驴子总喜欢站在高高的土岗上,看着库车世事沧桑的巨变,感受着时间如抽丝般地流逝,它们肩头的责任越来越轻了,突突突的铁驴子拖拉机写下了它们劳作的辛苦,清闲的日子让干惯了的库车驴子,感到心里很不爽,就好像一盘菜里没了盐,生活就变得索然无味得很。库车的驴子喜欢春暖花开的季节,那时,它们总会有很多心底的期盼,可以大口地啃食嫩嫩的青草,吃饱了喝足了,它就会想起和隔壁骒驴的爱情,看到那只和自己没有一点血缘的小驴子,它的胸口就会有一种疼痛的感觉。它不关心花开花落,也不关心春雨的绸缪,更不关心庄稼的长势,因为那些事情都与它们无关。隔壁骒母驴和风中的气息,满腹的激情让它亢奋不已,它总会感觉得到一股股春潮向上涌动。只要还能大口大口吃草料,还能大声地高歌,见到骒驴还有不安的想法,这已经足够了,它会觉得生活还有意义,生命也就灿烂无比了。
库车的驴子还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背上骑着维吾尔老汉或拉着主人一家老小走亲戚,或者往来于城乡之间,驴子是不会有一声怨言的,因为这就是它们的命运,如果有一天,主人要把它卖了,它也就离刀子不远了。很多不现实的想法都搁浅在心里,它总立着耳朵听远处同伴的叫声,一旦有机会,它就会挣脱缰绳去寻找属于它的天地和爱情。
库车的驴子最喜欢空旷的原野,在那里驴子可以肆无忌惮地奔跑,也可以心无顾忌唱歌,放声地呼唤梦中的情人。这还不能令自己畅快淋漓地享受生活,它就会高高地撅起尾巴,张开紧闭的肛门,一串带有草腥味的青草屁就滚了出来,那种感觉非常的舒服,还有一种无比陶醉的快感。
库车的驴子歌声依然高亢激昂,犹若声如洪钟的男高音,穿透力很强,很有感染力,让站在很远的母驴听到都会芳心悸动。为了感动母驴子们的芳心,它时常在歌声里加上咏叹调,为的是区别于其它的不知死活的驴子。听到歌声的骒驴子,有的站在那里细细品味歌声的优美,有的也会唱上一两嗓。不过那歌声有一点点娘娘腔,还有一点沙哑的味道。骒驴的歌声就像干嚎的三流女歌手,嚎了半天,也没有雷鸣的掌声,它们软绵绵的歌声也只会感动自己。
骒驴的叫声和想法很难以琢磨,总是带着很多古怪玄妙的东西,也只有叫驴才能听懂,也只会让很多叫驴心花绽放。不知骒驴的叫声是召唤远方的叫驴还是自己的孩子,反正那叫声不能与那些趾高气扬的叫驴相比较,缺少很多激情昂扬的元素。可是,风中它们发情的气息,会让很多驴子心绪不宁,甚至拔了橛挣断绳索,与它们在原野上幽会。几头或十几头叫驴一起来,一场争斗是必不可少的。那时,它们会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一群叫驴拼死的争斗,谁赢了谁就有了与它交配的权利。适者生存,懦弱强食,这是永不变的大自然规律,无论人的社会还是动物界,都有着某种相识之处,自私与占有的欲望,都揭示着一个可悲、可怜、可憎、可恶、可叹的心态,它们为了一己私利,会忘了别人的伤痛,而展现出狼的本性。
库车的驴子见过的太多了,所以,它们不在乎任何看法,说它们是蠢驴也好笨驴也罢,都无法改变驴子们的命运,也无法阻挡时代的进程。库车的驴子依然坚实地走到了今天,依然把生活驮在背上,依然吃着青草放着青草屁,依然站在原野上高歌不断。对于驴子来说,日子依然灿烂,生活依然充满诱惑力,不管明天它们将面对怎样的命运,它们依然激情饱满地迎接着日升日落,依然咀嚼着生活的甘苦。
库车的驴子还在乡野里奔跑,它们知道深厚龟兹文化和它们无关,现代的经济繁荣也和它们没关系。它们知道,驴子永远都是驴子,无论它们的歌声有多么高亢,也不管它们内心有多少梦想,它们吃的依然是青草,放的依然是青草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