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吼道:“顶住，给我顶住，机枪、重机枪，狠狠地打，迫击炮，给我放！消灭新四军，消灭游击队。”
　　 魂断滩的水域，枪声激烈，炮声隆隆，硝烟弥漫。
　　 这时，楚丫一声令下:“同志们，跟我来，我们潜水去掀翻鬼子们的船，淹死这群王八蛋！”
　　 “好啊！楚排长，我带了斧头、还有凿子，把鬼子的船底凿穿。”“我带了把篾刀。”“哈哈哈……我花奎有把砍刀，是我上次回家，我爷爷送给我的，叫我多砍死几个鬼子。”……
　　 “好啊！看来大家都有准备，我呢？就带了‘砣砣’，是有备而来的哟。这次，我们游击队拿出看家本领，杀了日本鬼子。出发！”
　　 “扑嗵”一声，个个都跳进了水里，向鬼子的船底潜去。
　　 同志们潜到了鬼子的船底，凿的凿、砍的砍、锤的锤……有的向鬼子的船里丢土雷、手榴弹，有的摸到船舷边直接把鬼子拉下水，对小的船只直接掀翻……再把落水的鬼子用刀捅死、或掐住他们的脖子按住往水里淹。
　　 赵龙率新四军一声怒吼:“冲啊！给我狠狠地打！”瞬间，湖水成了红水，鬼子的尸体浮了一面。
　　 中田，突然地感觉到船身晃得非常厉害，脚没站稳，一个踉跄，撞在船舱上，只听得“咔”一声，竟把舱板撞得凹了进去。当他扶着船舷站起来时，船底“砰”的一声，鬼子们吼起来了:“队长，龙……龙王爷，是龙王爷作怪！”“叭格牙噜！哪来的龙王爷？”船底漏水了，“咕咚咕咚……”田中浑身像筛糠似的，命令道:“快……快堵住它，堵住它！”
　　 那水哪堵得住，船体慢慢地往下沉，鬼子们狂叫，一阵绝望。然而，船体灌满了水，猛地沉了下去，田中吼着:“叭格牙噜！游击队狡猾！大大的狡猾！”他不想很快就死，想看到楚丫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于是，他手脚并用爬上了桅杆，船沉得快，他爬得快，一蹭一蹭，几下就爬到桅杆的桅顶。他看到自己的船全部翻了，弟兄们都死了，只见水面上都是新四军、游击队的人，他心里直发毛。然而，田中镇静了一会，发出一阵狂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楚丫站在一条被掀翻的船底板上，喊道:“田中，你被包围了，走不了了，快投降吧！”
　　 “哟西……哟西……你……你就是游击队……队的楚丫？我田中算是认识你了，哟西……哟西！”
　　 他正要抽刀剖腹自尽那一刻，“砣砣”从楚丫站的船底上扑了过去，田中用刀砍，“砣砣”机灵一闪，扑住田中的脑袋一阵咬，他哇哇地叫，鼻子、眼睛都咬烂了，耳朵也被撕了下来，喉管被咬破，简直成了血“葫芦”，滑落到了水里……
　　 游击队队员个个身上湿淋淋的，朔风吹着，他们倒觉得一点儿也不冷，仿佛钢铁般似的，和新四军一道欢呼着:“我们胜利了！杀死了田中！”正当在这高兴之际，一条小船儿荡了过来，是团部的通迅员:“报告！赵连长，你的信。”
　　 赵龙看完信，向楚丫、王虎通报了战情，兴奋不已，站在船头上挥了挥手，讲道:“同志们，我们这一仗打得真漂亮，消灭鬼子186人，缴获武器130件，靠的是大家的勇敢、有谋。我们游击队的队员们，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打出了高水平，打出了神威，有力地支援了前线抗日作战部队。接下来，我们又有了新的任务，那就是消灭从朱儒山逃窜来的侰藤鬼子。”
　　 同志们士气高昂，喊着:“好啊！老子们等着狗日的侰藤。”
　　
　　 （六）
　　 农历的腊月二十，下了场大雪，白茫茫一片。
　　 地上、屋子上，雪堆得厚厚的，寒风一吹，卷起雪花漫天飞扬，仿佛层层白纱飘似的；那光秃秃的树，挂满了冰渣，压得那枝桠儿弯弯的，时不时地发出“咯吱咯吱”地响；枯黄的芦苇，就像披上了白衣似的，依然傲然挺立，它有着那独特的老来美！
　　 游击队队员们，冒着严寒的天气，埋伏在泥螺湾的堤坝下，等侯着鬼子的到来。
　　 突然间，那遮天盖地的老鸹在空中盘旋，“哇——哇——哇——”地啼叫，一阵紧似一阵。看来，像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这老鸹，民间认为它们是些丧门“星”。可在游击队队员们的眼里，并不是这样，它们就像是防空警报似的，是有灵性的鸟儿。
　　 你还别说，真有事儿发生了。
　　 那百武村突然间燃起了大火，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遮了半边天。
　　 据说村里的一群小朋友，在村外堆雪人、打雪仗，无意间发现了远处黑压压一片地涌着，他们去告诉了正在林中打猎的张爹爹。
　　 张爹爹的心，“怦”地一跳，赶紧跑到村头一望，凭着他的经历，他果断地判断，这肯定是日本鬼子。
　　 这时，他伸头黑脸的，瞪大两个眼睛，吼着:“小淘气鬼们，别玩了，赶快回家，告诉你们家的大人，日本鬼子来了，赶快把粮食藏起来，出去躲躲！”
　　 之后，他跑到村里挨家挨户地拍门叫喊:“日本鬼子进村了，藏好粮食，赶紧走人！”
　　 很快，乡亲们把粮食藏进了地窖，有的来不及就挑上、扛上、背着，携老扶幼，相互催促，都躲起来了。
　　 瞬间，村里燃起了熊熊大火，烧得“噼噼啪啪”地响，浓烟滚滚，乡亲们眼巴巴地看着房子被烧，纠心的疼，骂道:“这群王八蛋，简直就是畜牲！害人啊！”“日本鬼子，老子抄你娘！捅你祖宗八百代！”
　　 幸运的是全村人，都躲起来了。要不然，那就是血染百武村。
　　 “报告！楚排长。狗日的侰藤，带着一个中队的鬼子，还有伪军，大约300多人，他们绕小道，窜到了百武村。鬼子看到村里没人，就端着刺刀到处乱戳，还进屋翻箱倒柜的，见没什么东西，就点火烧了老百姓的房子。”花奎愤怒地攥紧拳头。
　　 “哼！侰藤，这个王八蛋，我要让你不得好死！花奎，把情报马上告诉赵连长，我们准备战斗！”
　　 “是。”花奎心急如火地在雪地里跑去。
　　 “王队长，叫同志们作好准备，进攻百武村。”
　　 “是！楚排长。”
　　 王队长一声怒吼:“弟兄们，跟我来，杀那狗日的侰藤！”
　　 游击队队员们踏着冰雪，穿过一片竹林，在顺着条水渠，很快到了百武村，隐蔽在一片棉梗田地里。
　　 西北风卷起雪花，打在队员们的脸上，像刀割的疼，也不吭一声。
　　 “砣砣”跟着楚丫寸步不离，十分机警，它也好像时刻准备着上战场似的。
　　 这时，赵连长带着队伍赶来了。他和楚排长、王队长很快布置了作战方案，叫通迅员也回团部请求部队增援。
　　 楚排长带游击队守住百武村南面路口，赵连长将新四军分两路进攻，打一场赶鸭子进笼的战争。
　　 游击队在南面路口堆起了一道道、厚厚的、高高的雪坝，来作为掩护体。
　　 “砣砣”看到雪坝很稀奇，在坝下滚来滚去，然而，它学着人的样子，伏在雪坝上东张西望。
　　 楚排长说:“‘砣砣’，你干啥呢？是不是看侰藤？”它转着头过来，像鸡啄米似的，队员们哈哈大笑。
　　 张朝拉着宋义的衣服，调侃道:“‘砣砣’啊，你多像宋义，又高又黑又机灵。”
　　 “张朝，你个小‘匣壳’，小心我弄死你！”
　　 “你来呀！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他们两人在雪地里抱成了一团，滚着，手抓住雪，相互往嘴里塞，喘气像拉风箱似的，惹得大家笑疼了肚子。
　　 “好了好了，逗归逗，玩归玩，该做正事儿了，大家检查检查武器，蓄点力气，等会好打鬼子！”楚排长似笑非笑地说。
　　 “是！楚排长。”队员们精神振奋，士气高昂。各自守在岗位上，只等一声令下。
　　 村里冒着余烟，未烧完的檩子、柱头，横七竖八，锅碗瓢盆都成了碎片，坛坛罐罐东倒西歪，到处都是被烧死的家禽，一片狼藉。融化的冰雪成了墨水似的，忽儿又冻成了厚厚的凌冰。一个好端端的百武村，就这样被日本鬼子给毁了。
　　 新四军进村了，鬼子们还没觉察到。
　　 侰藤，他们在朱儒山打了败仗，成了一群落荒而逃的狗。他们到了这种田地，不知死活，简直就是畜牲。把烧死的猪、鸡，拣来一刀刀地割，再支起一堆堆劈柴，火烧得旺旺的，用枪刺挂着烧、烤，叽哩呱啦:“哟西——哟西——香，好香！”“哼！中国的猪、鸡，大大的有，咪唏咪唏的好！”
　　 他们为了争吃的，三五成群地抢，还大打出手，甚至动用了枪托，打得鼻青脸肿，谁也不饶谁。
　　 侰藤气得暴跳如雷，提着手枪，鼓起眼睛，吼道:“叭格牙噜！中国的猪、鸡，大大的有，够我日本帝国皇军咪唏咪唏的好，不许打架！谁打架我毙了谁。哼！”
　　 这群败将，把侰藤的话当耳边风，连眼睛角都没斜一下，他们照样地抢，照样地打，像饿牢里放出来似的，拼了命吃，吃得两腮帮子几乎要爆炸了，眼睛都翻起了绿花，还嗷嗷地叫:“叭格牙噜！这……这鸡……是我的，我还要吃……吃……”
　　 “吃你妈的个逼，臭婊子养的！”一连三班长乔柱火冒三丈。
　　 赵连长一声令下:“给老子打！”
　　 新四军的一阵猛烈射击，打得鬼子措手不及，死的死，伤的伤，鬼哭狼嚎，拖着枪跑。
　　 “叭格牙噜！给我顶住！向新四军开炮！”侰藤慌张地喊道。
　　 赵连长命令机枪手压住鬼子，手榴弾雨点般地飞过去，侰藤节节败退，拼命地往南逃。
　　 侰藤逃到了南面路口，正是得意之时，说道:“叭格牙噜！就凭你们这几个新四军，几条破枪，想打垮我皇军，没门！哈哈哈……哈哈哈……如果是我，在这路口放一个小队的兵力，架上几挺机枪，放三、五门迫击炮，那叫敌人插翅难飞啊！哈哈哈……哈哈哈……”
　　 侰藤话音刚落，楚丫一声令下:“打！给我狠狠地打！”
　　 赵连长也喊着:“冲啊，活捉侰藤！”
　　 顿时，枪声四起，土雷、爆炸声震撼天空，硝烟弥漫。打得鬼子丢盔卸甲，人仰马翻。
　　 侰藤退到土窑边，拄着指挥刀，脸色发白，呼吸急促，没想到自己说漏了嘴，惹来了游击队？难道是天意要灭我帝国皇军不成？作为军人，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就是我们跑，也躲不掉，大不了把命豁出去，决一死战，和他们拼了。突然，他吼道:“叭格牙噜！给我打新四军、游击队。机枪掩护，迫击炮给我狠狠地打！”
　　 鬼子们打红了眼，好像不要命似的，炮弹分三路轰着，一直没停过，震得地一晃一晃的，机枪“哒哒哒”，枪管都烧成了红色，少说也打了四十分钟吧。
　　 侰藤的耳朵可能是震麻了，他抬起手扯了扯，只听到新四军、游击队稀稀拉拉的枪声、炮声，觉得不对劲，他命令道:“停。叭格牙噜！我们上当了，新四军、游击队狡猾！大大的狡猾！他们演了一场空城计，让我们的子弹，炮弹白白的浪费了，叭格牙噜！”
　　 这个侰藤倒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司机”，他识破了新四军、游击队的诡计，又是气，又是恨。他扯起嗓门，喊:“新四军、游击队，给我出来，我杀了你们！”
　　 “侰藤，你个王八蛋，我游击队在这儿呢！有本事你来呀？”楚排长喊着。
　　 “哟西——哟西——花姑娘的，你……你就是游击队的楚……楚丫？我在朱儒山就听说了。”
　　 “是，你又把我怎么样？侰藤，王八蛋。”
　　 “哟西——哟西——花姑娘，你这个妖魔，打死了我们的田中，我正要找你，没想到这么巧就碰在我手上了。那好，今天我侰藤，给你老帐、新帐一块算！”
　　 “侰藤，王八蛋！好啊！你有本事来呀？我还要打死你呢！”“砰”，楚丫对准侰藤就是一枪。
　　 子弹把他的帽沿穿了个洞，他骇得两腿晃了一下，说道:“花姑娘，你这个妖魔，枪法不错嘛！我就是喜欢这样的花姑娘！”狡猾的侰藤突然举起枪就是两响。
　　 楚丫早有准备，往掩护体一闪，随手给侰藤两枪，把他的手腕打开了花，鲜血直流，“哇哇”地叫，有个小鬼子上来给他包扎了。
　　 “侰藤，你个王八蛋，长记了吧？我姑奶奶不是好惹的，你掂量掂量吧？要不然就投降？”
　　 侰藤暴跳如雷，吼道:“叭格牙噜！楚丫，花姑娘，妖魔，我剐了你，做羊肉串，咪唏咪唏的好！”
　　 “侰藤，王八蛋，姑奶奶杀了你，把你剁成八块，丢进千里沙湖，喂鱼！”
　　 侰藤和楚丫拌嘴，他已经暗示了伪军打先锋，打探有没有捷径的地方逃走，他的机枪、迫击炮高度戒备，等待机会发起突围。
　　 赵连长在后面喊话了:“侰藤，你个狗日的，你们被包围了，赶快投降！”
　　 “叭格牙噜！新四军，凭你们几条破枪，我懒得理你们！”
　　 “哈哈哈……新四军的破枪可厉害呢！你怎么不长记性？你们日本鬼子在朱儒山，败在我新四军的手下，不是都死了吗？就你这狗日的命大，领着一群狗落荒而逃！”
　　 侰藤气得个半死，他也不说话了。这时，有两个伪军来了，低头哈腰地说:“报告！太君。”
　　 “哟西哟西！快讲。”
　　 “太君，只有往西一条路可走，前面有一胡家台。”
　　 侰藤摸了摸脑壳，在雪地里来回走了好几个趟子，他阴笑了一阵，心想:“要是突围出去了，新四军、游击队追，我们就占领胡家台，把胡家台作为防守据点，再发急电请求司令部来飞机增援。”
　　 这时，侰藤命令道:“三岅队长，你的机枪掩护。中井队长，你的迫击炮给我狠狠地打。四木队长，跟着我，带部队突围。伪军狗二，给我拖住新四军、游击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