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这些感觉也许对我们有作用，我这也算分析案情。”费勇不甘的为自己做着辩解，接着说到，“随后，我在技术人员的配合下对3674这个号码做了查证，又到派出所查了办理3674这个号码人的身份，令人遗憾的是号码是用一张挂失的身份证办出来的。这个号码前后也不过使用了不到四十次，便像幽灵一样销声匿迹再也不见踪影。”
　　 闻言，箫长龙沉默片刻，说道：“你说3674像幽灵消失了，不尽然，我看这个幽灵还在，幽灵就在躲我们身边狞笑着。”
　　 “幽灵是虚幻的，我认为我们现在需要实在的证据，来证明幽灵的存在。”
　　 “3674在集中使用了一段时间后突然销声匿迹，这本身就能说明这伙人心虚，这不是在演绎现代版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故事吗！”箫长龙冷笑着，心想纵然你是幽灵，我也要让你在太阳下面现原形。
　　 箫长龙与费勇正对案子沟通着各自的想法，干警蓝亦倩和段古樵敲门进来。箫长龙看着两人，嘴角流出一丝笑意，“嘿嘿，不请自到啊。不用通知我们这个专案组人员就自觉到齐了。”箫长龙说着，做了一个手势，让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见过周笋雨和向元河了？”
　　 蓝亦倩随意捋顺了一把额头的乌发，说道：“这个周笋雨家住西郊华阳路，她重新作的证词与第一次讲的一样，是去年五月十二号上午，她首先坐三路公交车到新街十字，在那里下了车，再转八路公交车到新汇街。她到时罗少宏已经在出租屋等着她，她从罗少宏手里取过鞋，没有停随即原路返回。返回家后为家人做的午饭，证言没有破绽和问题。”
　　 “那个向元河呢？”箫长龙问。。
　　 “他的情况与周笋雨的叙述基本相同。向元河住在河南岸的文苑路，他在十二号那天，先坐二路公交车，也是在新街十字下来倒八路车到新汇街。从证词看，他们虽然都是在十二号当天上午从罗少宏处取的鞋，但由于时间差，他们并没有见面，相互不认识。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看古樵还有什么补充的？”蓝亦倩汇报完，转头看着段古樵。
　　 段古樵摇摇头，两手一摊，“就是这样子，重点亦倩都说到了。请示领导下一步该怎么办？”
　　 箫长龙若有所思的问道：“周笋雨，向元河第二次的证词在鞋的码号，颜色上与第一次一样吗？”
　　 “证词严丝合缝。”段古樵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
　　 此刻，办公室的气氛陡然冷峻起来，案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大家端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箫长龙。
　　 箫长龙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转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包芙蓉王牌香烟，“哈哈，瞧瞧你们，一会神采奕奕，一会又垂头丧气，都给我精神点。来，大伙辛苦了，犒劳一下你们，亦倩忍一忍别提意见。”说着，箫长龙抽出两支烟抛向费勇和段古樵，也顺手给自己嘴里塞了一支。“队长不像话，办公室是公共场所，禁止吸烟的。”蓝亦倩皱起眉头嘟囔着。
　　 “忍忍吧，美女，要不让队长也给你来一支？”
　　 “滚你的！”
　　 办公室瞬间云山雾燎起来，气氛也开始活跃了。箫长龙重新坐下，抽着烟，用手做了一个向自己靠拢的动作，三个人心领神会的把头聚向一起，箫长龙胸有成竹将自己的想法对三人和盘托出，“你们分别去，这样，这样。。。。。。”
　　
　　 刀过竹解
　　
　　 “过程我已经写过三遍了！为什么这样，有完没完？”周笋雨面对着箫长龙再次询问，俏丽的眉毛挑了起来，眉心拧着表现出极不耐烦的表情。
　　 箫长龙冷冷的，不急不躁的回道：“这是案情的需要，望予以理解。”
　　 周笋雨看自己的努力没有可能打消警方的坚持，嘴里不满的嘟囔着，“下次我去打印部多复印几份，你们随要随取就是了，搞得给做广告似的，烦不烦！”周笋雨只好又重复写了一遍。其实周笋雨心里清清楚楚的，自己刚重新写了证词，警方又找她，目的性自然很明确。
　　 周笋雨将重新写好的证词交给箫长龙，“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箫长龙拿着周笋雨写的证词，象征性的扫了一眼，说道：“你坐下，还要耽误你一会时间。谢谢你的配合。”
　　 箫长龙看蓝亦倩在一旁已经做好了笔录准备，便说：“我提问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不得做伪证，假证，国家对证人的法律责任你已经知晓了吗？”
　　 “明白了，你们警方的人在第一次询问时已经告知了。”蓝亦倩心开始发慌，有些忐忑不安。
　　 “好。蓝亦倩，现在开始。你确定你是在去年五月十二号在罗少宏那里买了三双‘阿珠斯巴’鞋吗？”
　　 “我确定。”
　　 “你是当天上午坐三路公交车到新街十字，在那里下来再转八路公交车到新汇街。从罗少宏手里取过鞋，随即原路返回。回到家做的午饭，对吗？”
　　 “我刚才写过这个过程，没有任何异议。你认真看看我写的证词，不清楚了再问。”周笋雨有些不耐烦了。
　　 箫长龙并不理睬周笋雨的情绪变化，继续问了几个关于鞋的码号，颜色等问题。周笋雨也都一一作了回答。
　　 “这个手机号码你认识吗？”箫长龙对周笋雨亮出了尾号3674的手机号码。
　　 周笋雨摇头，“不认识。”
　　 “你确定不认识？”
　　 “哦，忘了。我记性不好，不知道谁的号码。”周笋雨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一年前的买鞋的细节你可以记得非常清晰，最近发生的事，你却选择失忆。你的记性不好是选择性的吧！我觉得你有必要重新学习一下国家关于证人的法律规定了。”箫长龙突然像常山赵子龙般抖的使出一杆银枪来，让周笋雨怔了片刻，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箫长龙，“为什么？”
　　 箫长龙并不回答周笋雨的问题，声调一变，像拉家常般缓缓的说道：“你平时看报纸吗？”“你还看报纸！”周笋雨像看外星人似得不解的瞧着箫长龙，现在人人手里都有手机，谁还看那玩意，也太落伍了。“别说报纸，就是电视平时都很少看。家里的电视，平常就看个电视剧。谁像你们公家人，端着纳税人给的铁饭碗，不愁吃不愁喝的，我们吃一个馒头都要自己辛苦去挣。我们没有那功夫。”
　　 “噢，我给你讲个旧闻吧，当然对你来说可能还是新闻。”
　　 “我还要回家给家人做饭。”周笋雨不满的站立起来，眉头凝着。
　　 “不急，或许在你的配合下，用时不长。”箫长龙站起身来，示意周笋雨坐下，缓缓的说道：“这天，城市一如往常般的艳阳高照，超市里，专卖店里摩肩接踵，大街上车水马龙，一派繁华祥和。突然，一辆公交车刚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时，正聚精会神驾驶公交车正常行驶的司机，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天然气味道。公交司机第一反应是‘不好，天然气泄漏了’，这时，只见这位公交司机师傅临危不乱，采取紧急应急措施，将载着一车人的公交车平稳的停在十字路口道沿边。司机师傅安排车里的顾客有序疏散后，自己也迅速跑离了车体。司机师傅大声呼喊着，让周围的路人远离公交车，在旅客达到安全距离后，司机迅速报了119火警。十分钟左右消防车就拉着警报开到了事故发生现场，警戒线立刻在十字周围拉了起来。几辆消防车同时围着公交车，交替着向车的顶棚喷水。经过几个小时惊心动魄的紧张战斗，终于消除了公交车爆炸的隐患，一场重大事故由此避免了。”
　　 “哎呦，你吓死我了。”周笋雨手按着胸脯，说道，“看看呐，天然气好是好，谁能保证不出问题。人类享受着科技带来的成果，终究会也会被高科技害死，比如转基因食品。。。。。。”
　　 “胡说八道。你这是因噎废食，你是说我们应该回到吆着牛上街拉人的社会吗！”蓝亦倩驳斥道。
　　 “好了，谁和你讨论转基因食品！我讲的故事，不，新闻你听明白了吗？”箫长龙问道。
　　 “听明白了，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我讲听。”
　　 “不明白？”
　　 “是，不明白。”周笋雨理直气壮地回答，但是此时，她已明显的底气不足了，甚至不敢正眼看箫长龙。
　　 箫长龙一拍桌子，厉声道：“这就是发生在去年五月十二号，新街十字的事。你看一看。”箫长龙说着，把一张去年的报纸拍在周笋雨面前。“因为发生了天然气泄漏事件，当天上午，新街十字临时戒严到十二点多，你是怎么在那里倒的八路车！八路车为你一个人开了专车。”箫长龙虎视眈眈的瞪着周笋雨，把个周笋雨吓得头上不住的向外冒冷汗，整个人开始哆嗦起来。
　　 费勇及时翻开一份材料，说道：“周笋雨再听一遍，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以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的解释》相关规定，证人签署保证书后作虚假证言，妨碍人民法院审理案件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据情节轻重予以罚款、拘留，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我，我错了，我做了伪证。”在箫长龙强有力的攻势面前，周笋雨彻底溃败了。
　　 原来，周笋雨收了罗少宏一千元钱，便乌有子虚，按照罗少宏的要求向警方做了在他那里购买了三双‘阿珠斯巴’鞋的虚假证言。
　　 顺利解开了这个案子的死结，箫长龙一行乐了，脸上露出了多日里难得的笑容。“走，拿下宋斌，这是个大头。”
　　
　　
　　 水落石出
　　
　　 箫长龙层层剥茧似得突破了周笋雨这一难关，随后顺势解决了向元河的问题。果然，向元河的情况与周笋雨基本一致，也是拿了罗少宏的钱，为罗少宏作伪证。
　　 拿下周笋雨和向元河，令箫长龙信心倍增，与费勇他们做了细致的方案，便又一次与宋斌见了面。
　　 箫长龙几乎一年都没有进过市里的百货大楼，为此，爱人没有少埋怨他。百货大楼坐落在市中心繁华地带，坐北朝南一座六层大楼，百货大楼装饰的非常气派，加之各种豪华商品的衬托，商场内显得富丽堂皇。第一层是食品，二楼是日用百货，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的服装，各种品牌的化妆品，男女挂包、名牌跑鞋、家用电器等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宋斌的鞋柜就坐落在百货大楼二楼。
　　 箫长龙一行身着便装，远远的观望了一会宋斌的卖鞋柜台。早上才开门，整个二楼顾客零零散散的十分的冷清。宋斌的鞋柜前也没有客人，他和一位年轻女人在埋头整理着商品。这时，费勇疾步来到箫长龙身边，说已经与商场经理谈好了，借用他的办公室一会时间谈件事情。
　　 宋斌慢慢吞吞的来到办公室，以影响了他的生意为由，显得很不乐意。箫长龙让宋斌坐下，说：“我们又一次来打扰你，也很不安。但有些事情需要找你进一步核实，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找你。”
　　 “你们做公安的办案怎么成了泥塘里洗萝卜一一拖泥带水！有什么事说吧。”
　　 “我们就开门见山了，你是去年五月十二号去罗少宏那里进了6双鞋吗？”
　　 “怎么，还要回答吗？”
　　 “是的，必须回答！”
　　 “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你是怎么去的？请详细说一下，尽量把细节说清，我们会据实记录在案。”
　　 “我已经说过几百遍了。”宋斌显得非常的焦躁。看到箫长龙他们直直的盯着自己，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便有些无奈的说道，“整天没有事就热剩饭，搁你烦不烦。”说着，宋斌瞧了一眼箫长龙，箫长龙面无表情的的说道：“继续。”
　　 宋斌很无奈的说道：“那天早上大楼开门以后，我看店里顾客不多，便与罗少宏联系，恰巧他在租房处整理货。我放下电话，就开车去找罗少宏，路上很顺前后大约一个小时。当时我拿了货就离开了，因为操心这里的生意。。。。。。”宋斌几乎是背书般的又一次重复叙述了他的证词。
　　 箫长龙又问了一些诸如电话打了多久，走的路线，鞋的号码、颜色等问题，宋斌也一一作了回答。
　　 突然箫长龙话题一顿，又转了回来，“你那天进鞋开的什么车？”
　　 “就是我自己的面包车。”
　　 “啥牌子？”
　　 “五菱面包啊，怎么了？”宋斌眼球明显的在眼眶里打转。
　　 “正常询问，你如实回答就是了。那天是谁开的车？”
　　 “你们有完没有完！上次已经告诉你们是我开的车，今天可能变人吗。莫名其妙。”
　　 “请你正面回答问题。”
　　 宋斌站起身，说：“是警察同志，是我自己开的，回答完毕。没有什么事了吧，我还要去前面卖货，耽误了生意你们给我发钱呐。”说着，宋斌就向门外走去。
　　 “且慢。”箫长龙喝阻了宋斌。“怎么还有事？”宋斌扭头不解的问道。
　　 “国家关于证人的法律条文你已经学过了，还需要我给你复述一遍吗？”
　　 “有事说事，扯什么淡。”此时的宋斌犹如王八钻火炕---连憋气带窝火，说话也带着火药味。
　　 “好，让我告诉你。”箫长龙倒不生气，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来到宋斌面前，掏出烟递给了过去，宋斌摆摆手，只是两只眼直楞楞的瞪着箫长龙。此刻，看着箫长龙的冷静反应，宋斌心里反倒开始翻腾了。他暗自思忖，这个家伙到底卖的什么鬼花招。
　　 箫长龙缩回伸出去的手，为自己点着烟，扭身给了宋斌一个背影。
　　 “你的五菱面包车牌子是5682，去年五月十二号因治理环境污染，市区道路限号通行。当日禁止除公交车外尾号2和7号的车禁行，不准上路。请问你宋斌的车是怎么穿过五条城区道路拉的货？”
　　 “这……”在箫长龙疾风暴雨似得进攻面前，宋斌瞬间像丝瓜拉秧一一塌了架，方才还强硬的嘴，此刻像中了风似得哆嗦起来。
　　 “案件拿下了？”陈子州看着推门进来，精神抖擞的箫长龙立即迎了上去，让箫长龙在沙发上就坐。
　　 “报告局长，突破了。这是一起典型的幽灵抗辩，罗少宏主动提供的三位证人向我们出具了虚假证词证言，混肴视听，企图使假鞋销售价格难以查证。一切证词都是罗少宏与他们之间经过串供达成的。披着雪花当棉被，早晚都是一身湿，假的真不了，三位证人向罗少宏买鞋的事实不成立，一切都是虚构的。”
　　 “几个关键细节都落实了吗？”陈子州不放心的问道。
　　 “幽灵就是在细节面前显形的，这次我们尤其关注案件侦破细节，形成了一个完整严谨的证据链。罗少宏与三人串供的那个幽灵号码，也是罗少宏的一种避侦手段，3674手机号码是专门为了这批假货串供准备的，据罗少宏交代，这个号码已经做了销毁。”
　　 陈子州看着眼前的这位爱将，听着他对案件侦破过程的叙述，不由得心里感叹着，风雨的磨历将他们一个个血肉之躯，锤炼成不朽的盾牌，他们像展翅的雄鹰翱翔在蓝天，弘扬正义，守护着脚下这片沃土。
　　 “那我们的工作就进入下一个环节了。”箫长龙请示到。
　　 “同意进入下一个程序。”
　　 “那好，就请局长在送达检察院的文件上签字。”箫长龙拿出了案件卷宗。
　　 20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