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爱】金手镯(小说)
虎子凝望着凤儿,深情地答道:“凤儿,我说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会接受你的一切。你对我还不放心吗?”
凤儿笑了,这是她离家以来第一次脸上有了微笑。她睁着又黑又大的眼睛,静谧谧望着虎子,一只手任凭他使劲握着。她觉得,那双宽大有力的手是那么有力,那么炽热,是那样暖和。一股强烈的暖流,通过她的全身。
凤儿出院后,留在了虎子身边。她每天辛勤地给虎子打理着生意。院子里,有了女人的朗朗笑声。院子里晾晒的五颜六色衣物,像一个个彩旗,飘扬在空旷的院子里。
晚上,凤儿和虎子躺在床上,喁喁细语中诉说着心事:凤儿要和郑伟离婚,她相信政府会给她做主的;虎子说过年带着凤儿和明儿去姑姑家,让姑姑看看未来的媳妇。他们憧憬着未来生活,萍水相逢的真情,有种相识恨晚的感觉,那种心有灵犀绽放出来的会心微笑,让凤儿觉得好特别,好温馨。
八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凤儿不知不觉中肚子显露出来。看着自己鼓出来的肚子,凤儿有种恐惧。她知道,是她该面对人生最尴尬的时刻,她必须回到郑家,和郑伟做个了断。哪怕公婆骂自己一顿,她也得忍受,她是偷偷跑出家的,最对不起的便是公婆了。
她这天把店里的杂活干完了,面对着镜子梳洗打扮一番,准备去郑家和郑伟摊牌。却听着虎子在门外喊她:“凤儿,你看谁来了。”随着喊声,虎子从外面走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位一对老夫妻,虽然他俩风尘仆仆的,身上穿着很破旧,模样也变得苍老了,可凤儿一眼就认出来,是婆婆和公公。她百感交集,情不自禁地扑倒婆婆怀里,脸趴在婆婆的肩上,呜咽着喊了声:“娘……”泪水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她伤心地痛哭着,泪水流过她的脸颊,落在婆婆肩上,湿淋淋一片。
婆婆老泪横流,她拍着凤儿的后背:“孩子,你受委屈了,可你怎么不给爹娘说呢?你让爹娘好伤心,好找你啊!”
公公也在一旁抹着泪,伤感地说道:“是啊,凤儿,即使我那个混蛋儿子欺负了你,你还是爹娘的干闺女啊!不要他我们还是一家人的。可谁知你不吭声地走了,让爹娘好难受。”
凤儿止住了哭泣,拉着明儿对着公婆恭恭敬敬鞠了个躬:“爹娘,孩儿对不起你们了!原谅我俩的无知吧!”
公公叹口气:“孩子,你走后,家也散了!我们也没家了!”
凤儿吃惊地问道:“怎么回事?家里的酒馆呢?”
公公面带悲哀,断断续续讲述了凤儿走后家里的突然变故:“郑伟在凤儿离家后,没人管制了,变得更放荡了。经常熬夜在赌场,一赌就是一夜,更可恨的他又染上了酗酒毛病,整日以酒为伴,精神萎靡,情绪低落,很快身子垮了,他得了严重的肝病。可他仍瞒着爹娘,直到有一天,他在赌场上因为要赌债和人发生争执,动刀子砍伤了人,自己也被打伤,送到医院,才检查出他已经是肝癌晚期,没救了。赔偿伤者损失加上给他看病,家里已经是倾家荡产,只好把酒馆转让了,家里能变卖的值钱东西都变卖了!在生命最后时刻,他哀求着要回到家里。爹娘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把他带回家里养病。说是养病,其实就是在耗时间,在家里等死。
那天清晨,他精神格外好,从枕头下拿出金手镯对爹娘说道:‘娘,这是您的金手镯,也是家里的传家宝,你给了凤儿的,说是要她传给孙子。可我混啊!我把它输掉了!还把风儿逼走了。那天,我砍伤人就是为了要回这对金镯子,好让它回到我们家中,交给风儿,留给我的孩子,可凤儿没了踪影。看来,我的愿望无法实现了!娘啊,如果您将来见到凤儿,给她说我对不起她了!我会在阴间保佑她一生幸福的!’说完,他便倒下了。
可怜的儿啊,到最后终于良心发现了!也算是给爹娘留了个念想……”
公公泣不成声地诉说着,老人充血的眼睛里充满悲哀,浑浊的泪水像小溪似的流淌着。
凤儿的心一阵刀剜,一阵发热,尤其是丈夫临终的话勾起了她心底所有的苦水,她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悲伤,放声大哭。
婆婆在哭,明儿在抹泪,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添了几分悲痛和凝重。
虎子劝着大家:“死者已逝,生者节哀吧!大娘大叔,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公公叹了口气:“唉!埋葬了儿子,我们把空荡荡的房子也贱卖了,离开了那个伤心地。我们一路打听,打算找到凤儿,把儿子的话传给她,把镯子交给她,也算了却了儿子的心愿。从此我们回到农村老家,开两亩荒地苦度余生吧!”
虎子坚决地说道:“不行,你们二老这么大年纪哪有力气去开荒种地?不如这样吧,凤儿虽是你们的媳妇,但也是你们的干女儿啊!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愿意当你们的女婿,你们留在我的店里,帮我打理生意,我们组成一大家子,你们看好不好?”虎子用期待的目光望着郑家老两口。
郑母感动地说:“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加上我们老两口不是给你增添负担了吗?那怎么行?”
虎子动情地说道:“大娘大爷,我是个孤儿,也没有亲人,正好有了叫爹喊娘的人,有了一个大家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凤儿轻柔地说道:“爹,娘,你们就答应吧!因为你们马上就要当爷爷奶奶了,我肚里的孩子是咱家的骨肉啊!”
“啊!”老两口一听,立刻兴奋起来,“真的啊!”
凤儿羞涩地点点头。
“太好了!我们郑家有后人了。”公公感激地对着虎子作揖,“孩子,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虎子郑重地说道:“不,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啊!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呢!”
郑母掏出金手镯,给凤儿戴上,动情地道:“凤儿,等孩子长大了,你再传给孩子吧!只要金手镯在,我们家会不散的!”
一家人欢快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又飘出院子,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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