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爱】老人之爱(小说)
一轮红日正慢慢地从东方升起,红霞徐徐地漫过天空。新的一天一切都是那么清新自然。
他走出了小区大门,站在通向不远处广场的马路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万物苏醒的清晨,晨光洒满的大路上车辆不停地穿梭着。微风轻拂下,神清气爽的上班族从不同的方向迈着匆匆地脚步赶去乘车上班。马路两旁绿树成荫,绿色草坪上鲜花含苞欲放。
生活如此美好,还要认认真真地活着。他活动着双手向广场走去。
广场上已聚集了许多晨练的人们,多数是与何春差不多年龄的已退休的老人。他们有的穿着一身运动服在花坛边舞剑,有的打太极拳,有的三三两两一边拍打着身体一边聊天。
还有十多个以妇女为主的队伍在跳广场舞,富有节奏的欢快曲子在整个广场上震荡。
何春突然感到自己有了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融入这个天地,心里顿时感到舒畅了很多,开阔了很多,他很快融入了晨练的人群中。
他看到有两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一高一矮的男人一边用手随着广场音响节奏拍打着前胸,一边相互在聊天,就走了过去主动与他们打招呼:“这个广场上晨练的人还挺多的啊。”
那两个正聊得起劲的男人看见他笑着走过来给自己打招呼,马上停止了交谈,同时扭过身子愉快地与何春问好:“是啊!我们每天都来。你这是第一次来吗?”
“是啊。”何春笑着说,有点不好意思:“退休后一直在带孙女。这不,现在该上幼儿园了,让她妈接去了,不用我管了。”
高个子男人热情地说:“听你的口音是从北方来的吗?”
“老家在东北,来南方好多年了。”何春感到高个子男人说话很令他舒服,自然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心里话。
“你有老伴吗?”矮个子男人突然冒出这句话。他不但个头矮,还很胖,浑身堆堆囔囔,但气色还很不错,脸上带桃花喜气。
“怎么这样问人家?你这人真是。”高个子白了矮胖子一眼,显然不满他对何春的冒昧。
“没事没事,老哥心直口快吗。”何春马上笑着打马虎,并一边学着他俩拍打着身子,一边继续聊:“我老伴已去世三年了。”
“哦,我就说嘛,我怎么能看不出来。我老伴去世两年了。脑溢血。唉!我一想起来,我就心堵得慌,难受……”矮胖子一听何春和自己一样被老伴抛下成为可怜的单身,一下子像遇到了亲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看来矮个子他原本是个老实巴交的人。
“你又来了!唉,不过想说什么就说吧,总比闷在心里强。”高个子无奈而宽容地望着何春和矮胖子说。
“我后悔啊!老哥,你比我大还是比我小?”矮胖子睁着一双善良而木讷的眼睛盯着何春问。
“我今年六十三了,属猪。”何春客客气气地说,一副老知识分子的雅气。
“哦,那你就是我的老弟了。我六十八岁了。”矮胖子马上说着,又不失时机地靠近何春说:“我后悔啊,老弟。我那天不去钓鱼就好了。那天我偏偏去钓鱼了,老婆心脏病发作了,身边没人给耽误了。唉!”矮胖子痛心疾首的样子令何春一下子也想起了妻子,眼里有了泪光。
“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咱们好好过,好好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事。”高个子男人插话了,宽慰着两个失去老婆的单身男人。
“对对对!老哥说得对,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何春对矮胖子说,也是激励着自己。
“音响里播放着的是老年健身操,很好,每天都来做做吧!”高个子转移着话题对何春说。
“好,那请问是早上几点开始?”何春脚踩着节奏问。
“每天早上六点半就开始了。我们一般都在这个位置。我比他还大一岁。我们是一个小区的,很熟。他失去老伴后受了点刺激,住了半年医院,总算过来了。所以每天我都陪他来锻炼。他姓胡,以前是小学教师。我姓刘,是工程师。”姓刘的大哥坦诚地介绍着。
“谢谢!那我就叫你们俩老哥了,我姓何,我以后会每天都来这里的。”何春忙不迭地答应着,像枯井里突然落入了雨水,旱田上突然响起了惊雷。他渴望朋友,渴望这样的朋友已经很久很久了。
自然,他和他们成了好朋友。
第三章 精神寄托
从此,何春的退休单身生活有了新的寄托,晨练是他每天的主要工作,在这个广场上,他迎来了一个个初升的太阳,赶走了内心一个个孤独的魔鬼,一方面他是来锻炼身体的,更重要的是他有了可以沟通、交流的对象,和两位老哥哥交流,聊天,在日复一日中,他慢慢地感到自己从孤独的情感世界里走了出来,也没有以前那样彻心透肺地思念妻子了,他的身体状况和精神情绪明显有了好的起色。
儿女们不论电话问候还是来看望他,他的话题都是晨练中那两位新朋友的话题,孩子们看到父亲有了新的生活内容,过的比较充实,心里也放心多了,又看到结交了几个能谈得来的朋友,都替父亲高兴。
何春又想老伴了,因为他想买一套运动服自己又不会买,让女儿帮忙找网上购买,却怕麻烦女儿,还担心买来不合适怎么办,没办法,他自己去离家不远的夜市上转悠,买了一套蓝色运动服,一双黑色运动鞋。看着镜子里身上穿着自己买来的衣服,何春悲喜交加,悲的是老伴不在身边,什么都要靠自己打理,被妻子宠惯了的他感到很委屈,喜的是自己买的衣服居然这么合身,令自己很满意。
人老了就像小孩一样。
他调了手机闹钟,闹钟很敬业,每天早上六点准时叫醒他,他马上起床,简单洗漱后,穿戴整齐,照照镜子,给自己打打精神,就出发了。一般情况下,去晨练时,他穿的都是运动服和运动鞋。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老男人同样也是一台戏。
正当何春逐渐适应这样生活时,他们三哥们的格局又出现了变化。
有一天早晨,他们三人的队伍里多了一个女人,一个50多岁的中年女人,她的到来,打破了他们三个男人三国鼎立般的坚实关系,刘哥笑着对何春解释说:“这是胡兄新认识的女朋友,是常来这里跳广场舞的。”胡哥呵呵地笑着,满满的喜悦荡漾在脸上。
三个男人一台戏,多了一对鸳鸯,相貌并不起眼的胡哥,走了桃花运,迎来了夕阳第二春。
胡哥到底是怎么认识这个女人的,何春无法考究,但这个爱说爱笑,性格开朗,长相不算漂亮,但也不难看,且风韵犹存的和蔼女人笑盈盈地和胡哥对望时,何春就感觉到自己的心海像悄悄地投了一颗小小的石头,瞬间浮出了驿动的皱波,他是多么从心底里羡慕他们啊!看着女人大大方方和胡哥一边做操,一边谈情说爱的眼神,他感到心里不是滋味。
他突然发现,三个男人中,只有他形只影单,刘哥本来就有老婆,胡哥又有了新的女伴,而自己还是在单挑,相比之下,论年龄,自己比刘哥和胡哥都年轻,论身体、长相、学问,自己比他们都有优势,他若有所思。
这个女人姓什么叫什么他不知道,但胡哥叫她阿玉,言谈举止中看来阿玉不是知识女性,没有多少文化,但个性鲜明,朴素的像一团火,她每天热情地带来自己的放唱机,机子里面录有各种各样的音乐歌曲,有中老年健身操、有太极拳、有广场舞、有红歌等等,自己当教练,像模像样地站在他们三个男人的前面且最中间,耐心地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教他们。
教会了健身操后,再教广场舞,教了几个广场舞后,再教太极拳,每个项目对三个老男人来说,都是那么耳目一新,精彩无比,但学起来也很有压力。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三个男人都有了精神,教的好,学的也认真,在铿锵欢快的广场舞音乐的掩盖下,何春感叹到:自己多么渴望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像胡哥那样,享受爱的温暖,情的甜美,琴瑟和鸣的精神世界,想想自己,一个女性好朋友都没有,以前关系比较好的女同事,退休后忙着带孙女,也一个个失去了联系,他感到心里空落落的,酸溜溜的,冷冰冰的,尽管这样想,他表面上还是装得大大咧咧,无所谓的样子。
无疑,何春和刘哥在一个个美好的清晨里,见证了胡哥和阿玉的情感之旅,
胡哥和阿玉的恋情随着这个广场上天天的约会,渐渐进入了热恋,胡哥每天去阿玉的小区门口接她,双双手拉手来到广场,也不太顾及其他两个人的感受,尽情地相互表达关心,体贴,爱慕,欣喜,享受黄昏恋的真情和美好。
家庭完整的刘哥没有什么想法,但,家庭不完整的何春也越来越感到,和这一对爱恋着的人一起晨练,感到别扭,浑身不自在。
终于,有一天,阿玉没有来。胡哥兴致勃勃地告诉刘哥和何春:“阿玉最近很忙,正在添置东西,布置新房。”
“怎么,你们要结婚了?”何春和刘哥异口同声地问。
“是啊,交往大半年了,该有个结果了。”胡哥谦恭地继续说道“这么大年纪了,也拖不起,把我的房子收拾一下当新房,过两天就去领证,再选个好日子,请亲戚朋友们吃顿饭,就算办了,不能像年轻人那样张~扬了。”胡哥慢慢地说着,满满的幸福感激荡在脸上的每一个皱纹的折子里。
“您的孩子同意吗?”何春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同意,我是老来得女,只有一个女儿,和女婿前几年去加拿大定居了,女儿很牵挂我,她希望我找一个伴,有人照顾一下,省的她那么远的牵挂。”胡哥说。
“好啊!恭喜您!多好的女儿。”何春说着,伸出手握了一下胡哥的手,他从心底里替这位认识不到一年的老哥高兴。
峰回路转,胡哥和阿玉的婚事提到了胡哥的议事日程,也提到了三个老伙伴晨练的议事日程,婚事怎么办?成了他们来这里锻炼身体的头等大事,他们一边做着阿玉教的健身操,一边讨论着婚礼上的事宜。
尽管胡哥说要简简单单地举办这次婚礼,但几多个亲朋好友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吃个饭就行了,要有简单的婚礼仪式,不但精致温馨,还要体面喜庆。
有一天,胡哥笑嘻嘻地对何春说:“兄弟,您是咱们这里的文化人,能人,才子,又比较年轻,我和阿玉想请您主持我们的婚礼。”
“我?行吗?”何春感到很意外。
“怎么不行?都是亲朋好友,不想请婚庆公司.所以,自己办,自然主持首选就是您了,并且,非您莫属。”胡哥调侃性地说。
“您就答应吧,老胡和阿玉又不是外人?”刘哥也在一旁鼓励。
“行,我答应。”何春把主持婚礼的事勉强答应了下来。
父亲要为别人的婚礼当主持人,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何春三个孩子的耳朵里,大儿子朝阳笑着打来电话祝贺,说父亲您是金子,总会要发光的;二儿子朝光发来信息:恭喜父亲老有所为,人见人爱!女儿朝华却心细,电话问清楚了婚礼的时间,周末专门赶了过来,帮父亲解决行头问题,协助父亲完成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看着父亲喜形于色的面容,朝华泪花闪闪,心底里为父亲高兴,自从母亲去世的这三年多以来,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父亲如此开心。
“快,爸,快把衣柜打开。”女儿一进门就直径走向两个大衣柜。
“好,打开就打开。”何春笑着跟在女儿后面走向自己的两个大衣柜,女儿的到来,让他心中的愁绪立即烟消云散了,他正在愁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去主持这个婚礼,知父莫如女,女儿就是他的及时雨,赶来为他救火的,他的心里一阵湿润。
“爸,您这些衣服是什么呀,一件比一件老土,而且都是休闲装,看着满满当当的两大柜子衣服,没有一件能拿得出去的,不行!咱俩去商场吧,买一套西服,再配一双好皮鞋,婚礼主持人必须穿正规的西服,锃亮锃亮的皮鞋,头发也要有个发型,头发到时候我带您去理发店做。”女儿行家里手。
“好,听你的,去商场。”本身就不缺钱的何春愉快地说。
朝华带着父亲来到了全市最大最豪华的百货商场,琳琅满目的商品让这几年都没有好好逛过商店的何春眼花缭乱,女儿带他来到了男服装区,找到了专门买西服的地方,一套一套让父亲试穿,半小时后,终于选好了一套黑蓝色毛料西服。
“爸,您看您,真是太帅了!”女儿对着试衣镜里惊诧自喜的父亲夸奖道。
“是吗?谢谢女儿夸奖!”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新装的何春也被自己的新形象镇住了:长长的试衣镜里,头发花白的自己腰身笔挺地站着,像青松一样展示着长青不老的品格,一股久违的自信从心底里升起。
何春抢着付了款,他有高收入,不需要女儿的钱,女儿陪自己买衣服已经够辛苦了,再不能让她出钱。
父女俩又来到了买鞋区,挑试了一双黑色真皮皮鞋。
有女儿真好!何春发自内心地感慨,感觉自己很幸福。
第四章 夕阳风光
胡哥的婚礼那天,正值周末双休日,女儿早早来到娘家,带上父亲去发廊整理头发,做了一个发型,染黑了一下头发,回家后再穿上新买的西服、皮鞋,顿时,何春都不敢相信镜子里的自己了,像女儿说的那样,至少年轻了10岁。
主持人的角色,何春做得非常出色,整个过程得到了几乎所有来宾的赞赏和鼓掌,从外形到内涵,无不处处流露出自己的智慧和才华,圆满完成了“主持人”的任务,让胡哥和阿玉很满意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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