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一位被毛泽东主席称为“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共产主义战士”的河南省许昌县桂村乡水道杨村副支书杨水才，依靠“小车不倒只管推”的精神，为了改变家乡贫困落后的面貌，忍着疼痛，带领家乡人民兴修水利，植树造林，兴办学校，成为全国先进典型、农村基层党员干部的优秀代表。
　　 一位普普通通的中原省林山县支行基层一线的客户经理张毛拉，每天骑着一辆电动摩托车，迎着旭日出发、顶着烈日进村、就着灯光作业、戴着月光回家，日日奔波在林山县大禹、万庄、苏桥三个镇的一百二十个行政村，六年间电车换了五次电瓶六次轮胎，累计给农户送去“小额贷款”九千八百万元，帮助农民致富奔小康，被当地农民亲切地誉为“财神爷老张！”张毛拉被中原省商业银行命名为服务“三农”双十佳先进个人。
　　 张毛拉经常说一句话：我是从农村出来的，农民想致富，我要帮；同时，我又是银行的一名员工，把国家的钱管好，这是我天大的责任，一手托两家，哪一家都轻不得。这，就是张毛拉心中永远的追求和信仰。
　　 张毛拉踏进“三农”客户经理队伍的第一天起，就如一个刚刚走进校园的小学生，谦虚而又紧张地跟着老师吴世轩学习信贷基本制度、“三农”业务知识和《农户小额贷款管理办法》等专业知识，怯生而又耐心地随着老师汪海亮学习操作信贷基本业务。那个时期，张毛拉在单位上班时“啃”书本，下班回到家里背条文制度，还把重要制度框框摘抄下来，悬挂在卧室床头柜的台灯上，睡觉前反复翻看背诵。就这样，张毛拉依靠几个老师的手把手、面对面地培训教育，加上自己的不懈努力，曾经的“门外汉”逐渐变得对信贷业务熟悉起来。起初，张毛拉跟着老师一起下乡做业务，“比猫画虎”。三个月以后，张毛拉开始独立操作信贷业务，成为林山县支行“三农”客户经理小组中的一名称职成员。
　　 张毛拉结合自己的“三农”信贷业务实践，总结出一套贷款调查“一问二看三算四避的四步工作法”：一是问，侧重问贷款申请人的人品。发放贷款以前，张毛拉总是会先以第三人的身份，暗访贷款申请户所在村的村委会干部和部分村民，听干部群众对贷款申请户的客观评价，衡量其人品、信誉和家庭实力，做到人品不好、有吃喝嫖赌、欠债不还、好吃懒做、有家经常不归等情况的，一律不予发放小额农户贷款。大禹乡薛村薛某平时喜欢打麻将赌博，想申请贷款，申请书写明为种植果树。张毛拉进村后先后询问五个本村农民关于薛某的情况，这五个农民都是遮遮掩掩，表示不了解、不熟悉这个薛某。张毛拉于是断定薛某的人品值得怀疑。张毛拉接着约见该村村支书，反复询问，才得知薛某确实有不良嗜好，无正经职业，张毛拉最终否决了薛某的贷款申请。二是看，侧重看贷款申请户所经营的行业。张毛拉坚持做到高污染、高耗能、高风险行业的贷款不放，风险大的行业，没有低风险行业客户交叉担保的不放。万庄乡镀锌专业户王某，苏桥乡鞣革下脚料熬皮专业户丁某和山梨木烧焦炭专业户邓某等，虽然当时经营项目效益高，也符合三户、五户联保等条件，但是因为其生产行业严重污染环境，张毛拉心系环保，极力回避向这些生产高污染、经营高风险的客户发放农户小额贷款。三是算，注重贷款申请户经营规模与申请贷款额度相匹配。万庄乡镇城伯村农民蒋某承包了一百多亩土地种植粮食作物，向银行提出了十万元的贷款申请，用于购买粮种和化肥。张毛拉根据当地种子、化肥的价格和每亩需求量，严格测算其资金需要量，将其贷款额度控制在三万元，算得这户农民心服口服，打消了其原有的贷款到手后挪作它用的想法。四是避，就是合理规避高负债客户。张毛拉按照上级行的规定，对贷款农户的资金需求制作一个计算公式：某贷户贷款额度与流动资金之比，小于等于百分之五十。大禹乡洪沟村养猪户洪某，养猪规模在一百头左右，已经在他行贷款十万多元，并为其他养殖户的十万元贷款提供了担保。洪某又来到银行申请小额农贷五万元。张毛拉利用负债比公式，经过测算，认定该养殖户的负债比高，就将其婉言拒绝。该养殖户洪某也被张毛拉说得心服口服。
　　
　　 四
　　 可是周宏民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因为江敏闹着非要和他结婚。周宏民了解江敏。周宏民不敢跟江敏结婚。
　　 周宏民从教师、副行长，到行长、纪委书记，从一个平民百姓到县处级干部，在古城县干部职工眼里，在平州市商业银行界，都是一个公众人物，不敢贸然迈开那一步，要保持自己“正人君子”那虚伪的一面。周宏民与孙彩环结婚后，更体味到孙家在古城县的霸道。周宏民与孙彩环离婚，就意味着对孙家威力的践踏、对孙家的欺侮。周宏民就不会有好下场。周宏民有一个正在外读书的儿子晓军。周宏民爱儿子胜过一切，这个亲情推脱不掉，否则会心如刀剜。
　　 江敏从县电视台到市电视台，虽然一天比一天成熟，追求者也在不断增加。江敏的故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周宏民担心日后自己戴上绿帽子，虽然江敏一再对自己表白衷心。周宏民决定彻底跟江敏谈一次，谈不拢就分手。周宏民下定了决心。
　　 那天下午，平州市银行召开季度业务分析会议，会后信贷科张科长邀请班子成员到他家中喝酒。与其说是酒宴，倒不如说是联络感情。周宏民他们一走进张科长的家门，就发现餐桌上摆满了菜肴，酒壶里已经溢漫出茅台酒的醇香。
　　 一番酒场大战，你我互相推杯换盏，很快就喝空了三个白色酒瓶。席罢，醉意十足的周宏民歪歪扭扭地来到了江敏的楼下。周宏民掏出钥匙，打开了防盗门和房间门，里面传来江敏的声音：“宏民，我正在洗澡，酸奶放在茶几上，你先看着电视，我马上就来。”周宏民打开电视。中央台三套正在播放“同一首歌”，“今天是个好日子……”那动人的旋律立即萦绕在江敏那芳香无比的房间里。
　　 走出洗手间的江敏，罩着一件粉红色睡衣。江敏头上缠着毛巾，笑盈盈的。看见周宏民就说，你两个月都不回来见我，小环把你迷晕了吧。电话能代替亲情吗？江敏不快地说道，你一回来就喝酒。接着江敏娇呻地说，你不要身体我还要呢！江敏过来搂着周宏民的脖子，在他的脸上、额上亲了几下。周宏民带着酒兴，又被江敏这么一搂，一种欲望顿时生起，完全忘记了来时的打算，便把江敏紧紧地抱在怀里。半夜三点，周宏民口渴酒醒。周宏民拧亮床头灯，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江敏，心中一阵酸楚。
　　 回到平州市商业银行，周宏民重新进入工作状态，暂时忘掉了江敏，忘掉了心中的愁绪。周宏民无心思考别的问题，必须和班子一起，接待来自中原省内外的观摩学习团。平州市商业银行在内部管理、支持经济发展方面的经验，吸引着各地的兄弟商业银行。
　　 观摩团有自发来到平州市的，也有中原省商业银行介绍来的。每一个观摩团，就是一个银行的缩影，也都带有很多银行经营管理方面的信息。周宏民不把观摩团当成奢侈品，而把它当作财富去经营，彼此沟通交流、信息共享，对平州商业银行来说，也可以取长补短、为其所用。每有观摩团到达平州市，周宏民一定出面接待、亲自介绍汇报。周宏民的名字也随着观摩团的离去而蜚声中原省内外。
　　 “宏民，我想要个儿子，咱们结婚吧？”江敏经常在电话里对周宏民这么说。江敏好像在要挟周宏民，似乎对周宏民下着最后的通牒。周宏民总是附和道，行、行，下午回去见你，好吗？愁云立马浮现在周宏民的脸上。
　　 天河茶馆，一间雅座内，周宏民和江敏长时间地对视。江敏正视着周宏民，说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你与小环离婚，明年十一咱们结婚，走一走红地毯，让同学朋友和同事们喝喝喜酒，从此知道我再不是单身女人了。我和你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能对我不负责任，我不可能当你的情人。周宏民满脸不高兴地说，小敏，我现在没有离婚，况且比你年龄大这么多，一下子答复你明年结婚，不是欺骗吗？
　　 江敏有些心急，追问道，一开始你就发誓永远对我好，如果是诚心的话，你就得明确讲啥时候结婚。否则，你就是品质有问题，想玩弄我，我饶不了你！江敏扭过去头，擦眼泪。
　　 看着发怒、眼含泪水的江敏，周宏民劝说道，小敏，你不能这样想。咱们在县城时，彼此接触又不是为了什么企图，只是相互促进。你调到平州市电视台，我来找你，也是两厢情愿。只不过那时我从内心里是喜欢你的，真想与你长期生活下去，可是现在觉得那样多么不容易。
　　 江敏脸色发白，嗓门提高了许多，说道，你怕离婚，怕丢官，怕丢面子，你算啥男子汉，自己做事不敢当，亏你五尺顶天男人。你伤害我太甚了，要不我就跳楼。周宏民一字一句地说，别吓唬我，小敏，你也是有文化、有修养的女孩子，我保证我对你的爱是纯洁的，绝对没有任何游戏的成分。说实话，我有时从你这里回去，我也在想，如果我不能与你结婚，那将严重地伤害到你，我任你刀剐、任你惩罚，我都无怨言。我也想对你说不，可一天过后满脑子又是你，是你的笑容，是你的热吻，是你的那一切一切，我无论如何也忘不了你，你说我是骗子吗？周宏民说这话时，江敏爬在茶几上，不停地用湿巾沾眼泪。周宏民当晚和江敏不欢而散。周宏民回到单身宿舍里，没洗澡就和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一周后，周宏民收到了一封寄自中原国际机场的江敏的亲笔信：
　　 结束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情，离开一个爱我却无法给我幸福的人。
　　 即使是在今天我依然相信你是爱着我的。开始的日子，我也真切地爱过你。然而当时间带走最初的感觉后，感情就这样平淡地在亲情和友情之间游走。
　　 我们是拥有两种不同想法的人，你希望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积累感情，慢慢经营自己的家。
　　 为了和我在一起，你努力地改变着自己。为了给我想要的生活，你辛苦经营着自己的事业，连续的工作你无暇顾及我。女人是希望被人关心的、疼爱的。你也知道我是那种乖巧、贤惠的女人，你既然选择了我，就应该接受我。生活中的你开始慢慢的转变，在一起总是和我抱怨李恒的不如意、无休止的发牢骚，我从开始的安慰到厌倦。我不相信你会看不出我的变化，可能正如你所说的“我只希望永远能和你在一起”，你宁愿不相信自己。我不想继续透支你的感情，尽早结束这段若即若离的感情。
　　 我为自己找了无数个借口，想把你从我的记忆中删掉，可是我就是办不到。往事历历在目，有太多美丽的回忆在脑海里盘旋，记忆深处的东西，依然那么清晰，仿佛就在昨天。
　　 宏民，你有你的事业，你的家庭，你的晓军，你不能背离他们；你不能给我安全，尤其是在下雨的日子和漆黑的的夜晚。我在平州市可以呼凤，也可以唤雨，虽然我体力有限，但是愿意为我效劳的人成群结队!但我全不想依赖他们，只愿看到你的身影和笑容；虽然有很多才、貌、财三全的男士眼巴巴地等着我。这些日子我反复思考，这个城市里，你不要我，我根本呆不下去。我日日痛苦流泪，湿透枕巾、凉透了心、刺痛了心，我只有这样这样才能摆脱那无休止的纠缠……
　　 爱过你的小敏
　　 一月十六日
　　 读罢此信，周宏民大脑一片空白，泪水顺着双颊躺了下来，泣不成声。周宏民回想与江敏在一起的日日夜夜，预感到江敏一气之下，将会永远在他的视线里消失。江敏因为他周宏民放弃了电视台舒适的工作，踏上了……周宏民不敢再往下想。周宏民真的有了后怕。
　　 下午五点半，周宏民心情极坏地离开了办公室。周宏民独自驾车去找老同学李建林。此时李建林正在叶公县的一个建筑工地上。
　　 周宏民和李建林二人来到叶公宾馆。李建林要了四个小菜，两人对饮起来。一个多小时，两个老同学足足喝了两瓶高度白酒。“李老板，这几年你发财了，我也干得不错，咱们同学之间帮忙不少吧？起初我到古城县，咱同学们就数你热情，帮我东帮我西。我当上行长后，你左右前后围着我转，你挣了不少银行的钱，我也没少喝你的酒，还收你几千块钱的酬金呢。”周宏民上下眼皮直打架。李建林忙说，周行长，你喝多了。周宏民站起身就走，临走甩给李建林几句话：李建林，你少给我饶舌，你没见我喝过白酒！你在城里混，拉人下水方法多，我就是跟着你学会洗桑拿、洗面揉背的。这些年我工作环境在变化，你对我的联络方式一直没有改变，总是支持我的工作，我很感谢你呀！今儿咱同学见面，就是聊聊心里话，咱们之间的事情，到任何时候都不要对外人讲，这是良心！以后我干到哪一步，也忘不了你，记住啊！
　　 李建林急忙劝阻周宏民，周行长，你放心，我至死也不会说你二话，同学胜过亲兄弟！天这么晚了，你住下吧？“没事儿，明天我还要去平州市纪委开会呢。”周宏民说着拉开车门，钻进小轿车，“嘟”地一声，轿车消失在叶公县的大街上。
　　 “建林、建林，快起来，宏民出事了！”李建林在睡梦中被妻子叫醒。
　　 那天深夜，周宏民从叶公县返回平州市，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在平州宾馆登记了一个房间。第二天上午，周宏民刚刚洗漱完毕，唐行长的电话就急急忙忙地打了进来。周宏民不敢怠慢，夹起公文包就赶回平州市商业银行。走进唐行长的办公室，周宏民看到两个检察官严肃地坐在那里。周宏民伸手给检察官。检察官严肃地说道，“周宏民，你涉嫌受贿，我们平州市反贪局决定对你‘双规’。现在跟我们走吧。”周宏民的双腿忽然酸软，公文包“扑通”一声掉在地上，脸色霎时苍白。之后在检察官的左右监督下，周宏民坐上检察官的轿车，离开了平州市商业银行机关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