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原创小说-优秀文学
当前位置:江山文学网首页 >> 柳岸花明 >> 短篇 >> 江山散文 >> 【柳岸】老姑(散文)

编辑推荐 【柳岸】老姑(散文)


作者:蒲公英刘书霞 布衣,286.3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422发表时间:2018-08-21 16:18:00

【柳岸】老姑(散文)
   自从姑父回家务农后,还像以前那样照顾着我们兄妹。是老姑的善良感动了上天,一年后小表妹就出生了。孩子的诞生,老姑的婆婆对她的态度,有了360度大转弯。整天对老姑笑脸相迎,嘘寒问暖的,还抢着帮她看孩子。有啥好吃的都给老姑端过来,她经常坐老姑炕头上,抱着孩子对老姑说:“桂琴,以前妈那样对你别记恨我呀,我是老糊涂啦,我那是盼儿孙满堂心切呀!我还以为你不开怀呢。女人不生养啊,是作孽,对不起祖宗,将来进不了祖坟。咱有了丫头不愁小子,等丫头大了再生养两个大孙子。”
   那年我九岁,老叔已经结婚了。老姑为了减轻父亲和老叔的负担,把我和奶奶接她家住了半年,在老姑家住那段日子让我终生难忘!
   我刚上一年级,开学才十几天,老姑夫就把我和奶奶接到了他家。在我没去他家前,老姑父和老姑早就给我找好了学校。
   到了老姑家第二天,老她就把我送到了村西头的小学读书。是一三年级复式班,老师是老姑夫的堂弟,称他三表叔,老姑把我托付给了三表叔。三表叔那年二十五六岁,高高的个头,大眼睛双眼皮,白皙的脸像大姑娘一样粉嫩,性格开朗,整天面带微笑。上课时比判官都严厉,课下比孩子们都闹得凶。
   三表叔怕我想家,就把我安排在了表姐大敏一个课桌上(她是二奶奶家三姑的闺女)。表姐比我大两岁,我和她从小到大都投脾气。她每次住姥姥家,不进她家门,直接来我家找我玩。三姑家和老姑家是邻居,两家之隔2米宽胡同。我的到来对表姐而言,就是天降大礼,乐得脸上开了花。她家还有一个淘气的表兄,就是骑大马时把我故意摔倒那个淘气包。他和我在一个班,我到来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喜事,多了一个开心的目标,他们姐俩天天打架。三姑重男轻女,表姐有很多委屈没人诉说,这次我来了她也有了倾诉的对象。两天后我俩就成了知己,心已拧成了一股绳。表兄小文嫉妒地说我们是穿一条裤子,不嫌肥。
   每天上学,老姑都把我们送到村口,有时快到学校了,她还在路边向我们招手呢。放学后,老姑早就在半路上等着我们呢,她知道表兄小文淘气,怕他欺负我。老姑为了不让表兄欺负我,经常买几块糖球堵上他的嘴,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表兄在老姑糖球的诱惑下,没敢找茬。可是时间久了,总吃它也口酸了,糖球也不好使了。
   表兄天生调皮捣蛋,一会儿不淘气,手都痒痒。趁老姑不注意,用手拽一下我的小花辫子,撒腿就跑,我疼得哇哇大哭。老姑气得喊:“兔崽子,狗崽子,翻脸不认人啊!你等着,我们娘俩上你家炕上躺着去,让你妈给炖肉吃。”表兄听说去他家吃肉,吓得急忙往家跑,把木栅栏门用绳子绑上。表姐也气得直骂他,说到家让他爸打他,等到家时老姑背着我,故意在门口吓唬他说:“小文,关门干啥,快开开!”表兄在屋一声不吭,连表姐都不让进门,还说她是叛徒,和谁一个心去谁家。没办法表姐只好到老姑家写作业。
   每次三姑父干活回来,表兄才把门打开,怕挨打。他不怕三姑,每次他到家急着关门,就知道他又欺负我了,三姑隔着墙喊:“侄女,别哭了,等你三姑父回来,我按着打他,替你出气。”听到三姑的喊声我委屈消失了一大半,就立刻停止了哭声,盼望三姑父早点回家替我出气。等三姑父刚进门,没等他站稳呢,表姐就揭发他的丑事。表兄发现他回来了吓得从窗户跳出去,撒腿就跑。三姑父随后就追着满院抓他,等逮住他后,打一下问一下:“以后还欺负小表妹不?再不听话把你送给要饭的。”表兄大喊:“妈呀,快来救命呀!以后不敢了。”三姑看见他挨打心疼就对姑父说:“行了,打几下就行了,让他长个教训就行了,打孩子没轻没重的。”然后拽着就走了。
   三姑父也就此送了人情,嘴里叨唠着:“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唉!愁人长大了怎么办?”姑父叹息地走开了。我在墙根下偷着笑,三姑父真好,又替我出气啦。有时表姐怕我不知道表兄挨打,还特意来给我送信,说三姑父打小文了,让我别伤心了。她回到家,小文知道表姐来给我通风报信着,拿起笤帚疙瘩追着打她,说她是叛徒,让她和谁好就去谁家吃饭睡觉。三姑父嗷地一声,表兄吓得像小猫一样,老老实实的停止了打闹。
  
   五
   自从我来老姑家,她家的鸡蛋就没卖过,每天放学后都有一个热乎的鸡蛋吃。小表妹刚刚会走路,我们姐俩每人一个,有时就给我煮一个,吃的时候让我偷着吃。刮大风天,老姑知道我怕风,上学放学都背着我走,表姐大敏替我背书包。
   有一天,夜里下了大雪,早上起来开门一看,雪没过脚脖子,姑父说他去送我上学,老姑不放心,怕把我摔坏了,吃过早饭,把我书包往脖子上一挂,用老姑夫的大衣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给我露了一双眼睛,大敏表姐见老姑脖子上挂书包很不感受,就抢了过去替我们背着。
   一路上听见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雪花落在老姑身上,不大会她的头发就白了,比奶奶的头发都白。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今天却走了半个小时。我们滑倒了两次,老姑都是自己先着地,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我,怕我受伤,我建议自己走,她却不肯,“还对我说你人小伤凉,老姑老胳膊老腿不怕冻。”每次摔倒她都装作没事,又把我轻松地背起来,继续往上走。
   等到学校门口一看,同学都是自己走来的,只有我是老姑背来的,小同学们都羡慕我。老姑此时头发上已结冰了,手懂得通红,裤子上全是雪,她都没有觉察,一直把我互送到教室才回家。中午没到放学点,老姑就到学校门口接我来了。放学路上怕同学们笑话,我说自己走,老姑说啥也不同意,蹲下,来,背起我就走,从学校门口一直背到炕头上。
   下午放学上学,都是老姑背着我走,来回又摔倒了好几次。我吓得问她疼不疼,她笑着说:“没事,我骨头比雪硬,你看看我一脚就踩个大坑,你猜我们谁厉害,还是我厉害。”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观点。表姐大敏也信老姑说的是真话。只有表兄小文,调皮捣蛋,不信老姑说的是真话,有时走几步,故意摔倒在雪地李,还是模仿着老姑的姿势重重倒下的,人躺在雪地里才知道是上了当,疼得“哎呦,哎呦”捂着头直喊:“老姨,你是大骗子,疼死我了!”老姑笑着说:“大外甥,我没骗人啊,我说的好,我骨头硬,不怕摔呀,人小骨头软,所以你摔得疼。”表兄被说得牙口无言。
   晚上吃过饭,姑父去他母亲屋看打扑克了,老姑收拾完碗筷,早早躺在被窝睡着了,奶奶趁她睡着了,偷偷看看她的大腿,发现右腿有两块紫色肿块,奶奶心疼得直掉泪。我用手轻轻为她按摩,老姑从梦中醒来,笑着说:“没事,看你们娘俩大惊小怪的,这点伤算啥,不如蚂蚱弹一下劲大呢,快睡觉吧。”话音话音刚落,转过身走进去了梦想,平时她很晚才睡觉,每天都陪我把作业写完,还要预习一下明天的功课。那天晚上,是奶奶陪我写的作业。
   老姑家炕头墙上有个铁钩,上面挂着一个竹篮,里面长期放着果子,我想吃事就自己去拿。那个年代没特殊事,家里不买果子吃,只有走亲戚,锅待新姑爷和新媳妇吃。老姑见拿糖球压不住表兄,就下了大招,把家里的果子,隔三差五地给表兄两块,这招很灵验,它吃了果子后,三五天不欺负我,有啥好吃的还分给我一份,有时还替我背书包,前提是每天给他一块果子。我为了和平,就把自己果子偷着分给了他。
   有一次被老姑发现了,没有责怪我,笑着对表兄说:“大外甥,只要你不欺负表妹,老姨一天奖励你一块都行,从明天开始吧,吃果子行,可别相吃糖球一样,吃口酸喽再反悔。”表兄肯定地说:“老姨,我一定不反悔,就是吃一年果子也吃不够呀!”从那天起,表兄每天都来老姑家吃一块,一直到我回家,她也没欺负过我。老姑父说:“这果子可真好使,比妙药都灵验,早知道这管用,就早点买这个了,哎!白搭了那么多糖球,多亏是一个淘气包,要是多呀,我还是一个不小的开支。”
   等我放假回家后,表兄还偷着看那个小竹篮里有没有果子呢,有时还追着老姑问:“老姨,我表妹还啥时候来啊?我想她了。”老姑知道他的心事,不是真的想我,是想吃果子啦。就对他说:“等长大了再来了,你要是想她去姥姥家找她去。”表兄唉声叹气地说:“哎呦!啥时候还能再吃蛋果子呀,表妹真傻,有果子吃还家走,要是管我才不那么傻呢。”他只好摇着头唉声叹气地离开了。老姑故意说:“大外甥啊,你不想小表妹,是想果子吃。”到如今,提起此事老姑还笑得前俯后仰的。
   几年过去了,还真从老姑婆心上来了,老姑生了表弟大刚和二亮。从此以后,老姑在婆家由小奴婢升到了皇后,她婆婆走到哪里都夸她争气,给她生了两个大孙子,让她腰杆子挺得直直的。老姑是个同情达理的人,没记恨老太太以前的坏事,像对待亲妈一样,孝敬婆婆,让老人过了一个幸福的晚年。
   老姑为了我们兄妹能像正常孩子一样,有人疼爱,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她用单薄的肩膀挑起照顾我们兄妹重担,在我们兄妹最贫困潦倒的时候,她我用母性爱,温暖了我们一颗颗受伤的心灵。虽然身上衣服是小补丁盖大补丁,针脚却精致美观,衣服一尘不染,脚上没有一个露脚趾头的鞋,比那些有妈的孩子都穿戴整齐,人情礼貌样样知晓,庄里人都都称我们兄妹有好家教。
   如今,我们已经长大了,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在老姑心里我们还是她心目中那些长不大的孩子们,我们有啥高兴事,她比我们还幸福快乐,我们有啥伤心和烦恼事都避开她,怕她着急上火。老姑是我们一生的贵人,她是我们兄妹一生都值得感恩的贵人。
   老姑也是苦尽甘来。闺女儿子都成家立业了,家家都搬进了新楼。值得庆幸的是大表弟大刚,是国家一级工程师。在南京定了居,长年在巴基斯坦主管工程项目,是对外贸易总经理。
   今年她家是喜事连台,二表弟喜迁新居,大表弟是喜得贵子。老姑在大表弟家看孙子去了,她心里竟偷着乐啦!正应了老百姓那句话:“好人有好报”,祝老姑好人一生平安吧!

共 9067 字 2 页 首页上一页12
转到
【编者按】这篇常常的散文,细腻地描写了作者心爱的“老姑”。大致的看点是:一、老姑为照顾孩子而推迟婚姻。二、老姑不分白昼地干活;安慰在游戏里受“欺负”的我。三、老姑在婆家受气,因结婚没有孩子。四、老姑怎样照顾“我”的安全,溺爱着“我”。五、老姑雪夜背着“我”,在贫困年代在老姑家有果子吃。作者详细地记叙了小时候的那些与姑姑相处的有关故事,每个故事都描摹得很逼真,从不同角度突出老姑的美德,人物在细节里丰满,形象在故事里高大。作者善于捕捉生动的细节来表现人物,活灵活现,如小孩子过家家骑大马等场面,仿佛是显现在我们的面前。作者的感情在行文里逐步升华,一直把心底的祝愿都献给了老姑,为晚年的老姑的幸福而骄傲。享受好文章,读写人物的佳作,来吧!【编辑:怀才抱器】

大家来说说

用户名:  密码:  
1 楼        文友:怀才抱器        2018-08-21 16:20:04
  鲜活的“老姑”形象,细腻的文字表达。邀文友赏读哦……问候作者秋安!
怀才抱器
2 楼        文友:金戈铁骑        2018-11-22 08:55:23
  又一种“母爱”的展现,老姑用岁月与艰辛织补全了“我”残缺的爱。情感在朴实的日子里积攒,大爱在平凡中体现。拜读佳作,期待更多精彩!
共 2 条 1 页 首页1
转到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