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气吁吁地去解莲花的衣扣，莲花一边挑逗性地呻吟着，一边伸出手悄悄地然而是迅速地在身边的沙滩上摸索着，当她摸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时，她猛地折起身子，举起手中的石头，在黑虎的额头上狠狠地砸了一下，黑虎“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莲花翻身站起，整了整衣服，理了理头发，端起洗衣盆，慌忙离开了伊河边。
　　 当黑虎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定，莲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他对莲花的反抗和突然袭击更加恼恨，可这样的事儿，他也不敢向外声张，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无法诉说。他连忙赶到村医疗室包扎头上的伤口。
　　 头发有点花白的村医生问他：“咋回事儿？”
　　 他苦笑着说：“奶奶的，天太黑了，被石头绊倒撞了一下。”
　　
　　 五
　　 二ＯＯ九年的腊月二十八，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长途客车上，石柱子头发油光发亮，满面红光，身穿高档新郎西服，脚蹬派克棕色皮鞋，兴高采烈地哼着流行歌曲。他，三年出国务工期满，带了二十多万元钱，回来了。
　　 他给父亲买了一件皮大衣，给莲花买了一套金银首饰和一套时髦的雪里飞羽绒服，给女儿月牙儿买了外语学习机和一套精美的学生套装。他在国外一次与莲花的通话中，已经知道母亲去世。他知道这几年莲花在家不容易，他要回来好好报答报答补偿补偿莲花。
　　 他在路上已经盘算好，在家过了春节，就把家中的三间破瓦房和一间破灶房统统扒掉，要建一座欧式的两层半小洋楼。他在国外的时候，已经托人把建房的图纸绘制好。
　　 “柱子哥，你回来了？”
　　 石柱子在镇上下了车之后，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沿着沟岔里的伊河边进村水泥路往家赶，刚到村口，就遇上了黑虎。
　　 “黑虎兄弟，又在沟门打牌呀？”
　　 石柱子走上前，放下行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高级香烟，笑着给黑虎掏了一支。
　　 “嗨，今天手气不错，我赢了十二块钱呢。”黑虎一边抽烟，一边想着歪点子。他“嘿嘿”笑了两声，恶毒地又说，“柱子哥这几年在外辛勤打工，可你家莲花已经不是你的人了，是你大的人了。”
　　 石柱子听了这话，脑子里“嗡”了一下，头就大了。他猛地拽住黑虎的衣襟，愤怒地追问道：“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黑虎狡黠地笑了笑，说：“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你还让我说啥？要不是那老家伙不中用，恐怕你的小弟弟都会满地跑了。”
　　 黑虎抬手用力掰开石柱子拽着他衣襟的手，转身瞅了他一眼，吹着口哨走了。
　　 雪，下得越来越大；风，刮得越来越紧。雪，飞舞着，升腾着，旋转着，真有点儿败盔惨甲满天飞的感觉。
　　 石柱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他瘫坐在行李上，狠命地抽着烟，直到把一包烟抽完，他才提着行李，慢腾腾地往家移动。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村里的人，他们有的简单给他打个招呼，有的干脆瞅他一眼就连忙躲开了。他们的眼神是那样的扑朔迷离，他们的笑容是那样的充满嘲讽味道。他们站在远处唧唧哝哝的话语，他不用听，就明白是什么内容。他的意识完全模糊了，模糊地就像这灰蒙蒙的天。
　　 “柱子，你回来了？”
　　 柱子抬头看见路边站着一个手握旱烟袋的白发老人。那是他的同族二伯父。“哎，我回来了。”
　　 “看你那熊样！还像个男人呀！听说啥了吧？你大啥样儿？莲花啥样？你不是不清楚！莲花是咱石家前世修来的的福分，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别听信那些老鳖胡谣言！俺给你说，你走的这三年，俺几乎天天晚上在你家窗外，给你看了三年。莲花，好着呢！哼！”老人背操着手握着旱烟袋远去了。
　　 “是呀，莲花咋样儿？我最清楚。”老人的话使他的意识又渐渐地清晰了，清晰地就像这一片一片洁白的雪花。
　　 石柱子走进了院子。
　　 莲花看见了，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柱子，回来了。”
　　 月牙儿看见了，喜出望外地跑了上去：“爹，你可回来了。”
　　 石老汉看见了，乐淘淘地走了过去：“孩子，咋现在才回来？”
　　 石柱子憨憨地笑了笑，谁的话也没有接，把行李放进堂屋里，转身走到院子，嘴里蹦出一句：“莲花，你跟我到河边去。”
　　 伊河水叮叮咚咚地流着，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着。
　　 石柱子与莲花站在伊河岸边。他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她双拳擂着他的胸脯，泪流满面。他一把把她揽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