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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丁香•祝福祖国】吻痕(小说)


作者:七品农民 布衣,213.77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382发表时间:2018-10-12 13:46:04
摘要:郑忠实从那条散发异味的街巷穿过时,似曾相识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实宗郑!”他立即停止前行的脚步,侧目看见街边的那房、那门、那窗,全被灰尘或轻或重地覆盖着,脏兮兮的,不堪入目。

【丁香•祝福祖国】吻痕(小说)
   兄弟,有钱了,我一定请你去,只是,那七百元,我借别人的!郑忠实脸愁眉苦脸。张一墨不相信他,便责难他道,这样吧,我也不要你请我去那儿了,你就还我五百,现在就还,我可不想让白眼狼占了我的便宜!郑忠实本来想再解释两句的,但不知怎么的,一股怒火腾地从心间升起,他脱口而出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说罢,打电话给吴军说,快点,再拿五百元来张一墨家!这命令式的口吻像将军给警卫安排任务似的。这吴军不知欠了郑忠实什么情,过了没多久,就屁癫屁癫地来了,手里还真拿了一叠钞票。
   吴军还没弄清来龙去脉,就嚷道,你郑忠实也太得寸进尺了吧,我又不是开金矿山的,哪有那么多钱?再说,你把钱这一支,那一付,到底要出多少银子,女郎才会跨进你的家门,为你暖被窝啊?郑忠实苦笑着说,那是牛长鳞,马长角,蛤蟆长毛——不可能的事,我只是不想昧了良心!张一墨插话道,这家伙与女郎讲狗屁良心,太无可救药了!说罢,他失望地看了看郑忠实,眼里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转瞬间,张一墨对吴军说,我提醒他别把钱给女郎,他偏偏不听,欠我的钱却不还,这是哪个地洞里冒出的道理呢?吴军得知原因,说你郑忠实也不能重色轻友!这钱,我帮你还了吧,你数数,五百!郑忠实没有客气,接过钱数了一遍,慎重地递给张一墨。还了钱,郑忠实一身轻松地躺在床上睡觉。不过,他的内心一直平静不下来,辗转反侧睡不着,他本想在全村人面前风光地走一回,却没有走回风光,走回潇洒,却走回了满腹苦水。让他欣慰的是,他在吴军面前硬气了一回。他十分感激吴军。吴军与他一样,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平常爱与他喝酒聊天,比亲兄弟还亲。现在全村上下,也只有吴军能为他上刀山,下火海,抛头颅,撒热血了!郑忠实决定在天亮后,去弄点野味来犒劳一下吴军,天上飞的,山里跑的,土里钻的都行,就是不能用饲料“充”出来的那种鸡、鸭、鹅、猪类的“短平快”食材,那种口感特差不说,还容易伤人身体,吃多了就生病,一到癌症晚期就被宣告拿到了去阴间地府的门票。郑忠实知道吴军的口味,一见到野味,就会舍命地喝酒的,哪怕天塌下来,房子烧起来,他也会心无旁鹜地把酒对饮。想着想着,郑忠实就梦见与吴军喝起酒了,吴军酣畅淋漓地喝着,嘴里吐出了句不知是否是真言的话:那个张一墨啊,丝瓜苦瓜大傻瓜,现艾滋病缠身,在人世的时间不多了!郑忠实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艾滋病这一病种,便问吴军。吴军说那就是一种性病,且是性病中的定了死罪的“癌症”。郑忠实吓得跳了起来,把床板踢得一声闷响。他当然不相信吴军在他梦中说的话,醒过来长吁短叹一番后,接着又睡着了,郑忠实突然感觉肩上沉重得不得了,抬眼一看,发现他与村里的人抬着一具没有上黑漆的原木色的棺材,村民们说里面躺着的就是张一墨。郑忠实心一沉,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次日清早,郑忠实就坐不住了,急着去问吴军,郑忠实是不是得了癌症。吴军没及时回答,而是缓缓地推开门,把郑忠实迎进来,他叹气道,这个张一墨,是中奖了,中的“癌症奖”。所以,他恨死那个女郎了!郑忠实瘫坐在板凳上,回想起昨晚那个梦,好半天也不说话,吴军说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听天由命,过一天算一天了。
   郑忠实站起身往张一墨家走去。张一墨正在睡着,窗户里还传出响亮的鼾声。郑忠实敲门喊叫道,哥,快起来了。张一墨闷哼一声,趿拉着拖鞋来开门。他瘦弱得皮包骨,那一根根排骨在干瘪的皮肤包裹下,明显地凸现出来。那条短裤衩的背后,没看到什么布料,两瓣瘦弱的屁股一览无余地全暴露出来。张一墨说,今天你死这里来干什么?郑忠实看着他孱弱的身子,心里像打翻五味瓶,他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这时张一墨先开口了,不用担心,我好得很,现我除了缺钱,什么都不缺。好兄弟你如果可怜我,就给我三五百元。郑忠实说我可以给钱,但是你必须让我知道,你得的什么病?张一墨闪烁其辞说没什么,就是营养不良,我一直以来都瘦,只是近期更瘦一点儿。郑忠实见他不说真话,进一步揭示真相说,听说是那位女郎害你得了艾滋病?张一墨脸色转变得比翻书还快,恼怒地说,屁话,谁说的,我要把他的嘴巴封起来,缝上针线!见张一墨如此情形,郑忠实立即噤若寒蝉,不知所措地呆站着。张一墨躺下了,好像很疲倦的样子,还没有睡稳妥,就说郑忠实呀,你我兄弟一场,我对你无恩无仇,我是不久于人世的人了,现在我赚不到钱,就请你多给点钱给我花花!郑忠实勉为其难地说,哥,我也是荒野里的一株草,没开花,也没结果,只吃点饭,怎能吃出钱来啊?我借吴军的钱,不知猴年马月才还呢?张一墨露出了狰狞的面容,他狂吼道,好你个郑忠实,你等着,不给我钱,我也让你与我一样,得这个营养不良综合症,三年内就死去。说罢,就伸出那双竹枝般的手,向郑忠实抓去。郑忠实见到了鬼似的,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稍微迟疑了一下后,风驰电掣般往门外奔去。
   郑忠实钻进吴军的家,将门锁好,与吴军密谈起来。吴军说你见到鬼了吧,艾滋病患者有传染性的,可以通过性交、血液等途径传播。你没有被传染吧?郑忠实摸摸自己扑通跳的心,等了好半天才说,这个张一墨,无可救药了,现在问我要钱呢!吴军慷慨地说道,那就给呗,每月给他两百,我们想办法多赚钱。郑忠实不无担心地说,我怕他嫌少,人心不足蛇吞象呢。吴军猛地拉过郑忠实说,我听说你跟张一墨去玩过女人?郑忠实支支吾吾地说,去,去,去过,但是,没玩成功!吴军不可思议地摇头说,你真的没成功?是男人都会成功的,你郑忠实与我一起屙尿淘米煮饭吃的,感情没得说,今天怎么也骗我了?郑忠实拿起一把菜刀对着自己的脖子说,吴军,我若说假话,这刀就是对我的惩罚。然后,郑忠实把嘴唇烫伤女郎的事情说给他听。吴军笑得脸变了型,说你一个嘴唇怎么会有那种特异功能啊,竟能烫伤对方?你现在试试,把我的手烫伤吧,你千万别把我的手融化了!郑忠实摸了摸嘴唇,嘴唇和平常一样,没出现高温现象。他皱着苦瓜脸说,也不知什么回事,与女郎在一起,心跳像一台加速的发动机,嘴唇也随之不断升温了。吴军半信半疑地笑笑,说不管怎么样,你是幸运的,如果你与那女郎成功了,你也是艾滋病患者了。恭喜你,没有成功做爱,却成功地避免了一场病灾!郑忠实哭笑不得地说,看来,这个张一墨,是个害人精,想拉我下水的人物?吴军也不敢肯定,说有这种可能,如果他真心对你好,他就会告诉你做好安全防护措施。郑忠实眼前立即浮现出张一墨那个狰狞的面目,阴森森,鬼魅魅,让他背脊发凉。张一墨为何要害他呢?一直以来,他们无冤无仇,为何要选他作为伤害对象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全被浓烈的怨气充溢着。但是他又庆幸,对吴军说咱俩痛快地喝两杯,以庆贺那次的不成功。
   又过了三个月。
   那天,郑忠实和吴军一起送钱给张一墨。张一墨说,你们是我的好朋友,我快要死的人了,唯一想要的就是要报复那个女郎!你郑忠实有那种神奇的嘴唇,你帮我去把她烫死!郑忠实立马否定,说这不好,害人之心不可有,我不会做那种事的。张一墨眼里喷出火,说你郑忠实不为朋友两肋插刀,看我如何收拾你。郑忠实老实地站定,不敢再反对。张一墨说我可以拿刀去杀了她,但那是犯王法的,我可以用药去毒死她,那是要挨枪毙的。而你,利用不是武器的武器——嘴唇,以“合法”的形式,去对付女郎,不会抓你去坐牢的!你看国家哪了部法律规定了,一个吻会成为犯罪工具的?郑忠实不知道这是否有法律规定,但是,他觉得伤害别人肯定不好。吴军也赞成张一墨的说法,张一墨讲得在理,犯罪是要工具的,刀、枪、棍、棒和牙齿可以算作案工具,但是一个吻,是不会算作案工具的。一个吻只会生情生爱,不会生恨生怨!郑忠实没有被鼓动起来,他坚决说不干。因为他内心里还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那就是张一墨差点害得他得艾滋病,他才不去帮阴险狡诈的张一墨呢!吴军把郑忠实拉到一旁,耳语道,小时候我溺水一次,多亏张一墨救了我。如果不是他出手相助,我早成了泥巴了,你只能孤单地与月亮喝酒。你郑忠实人好心好嘴唇也好,看在我的份上,就帮他报复一回吧!反正不弄死女郎,你不会去蹲大牢的,如果真去吃牢饭,我会送酒给你喝的。郑忠实恍然大悟地“哦”一声后说,你们之间还有这种渊源,看在你的情谊上,帮他报复一回吧!郑忠实拍拍胸脯,豪情万丈地告诉张一墨,哥,那女郎害得你死去活来,我一定为你报仇雪恨!说罢,抹了一把嘴唇,好像是擦拭刀锋剑刃似地,快捷而利索。张一墨笑了,吴军也笑了,他们仨手拉手,肩并肩,一起往县城走去。
   女郎正在门口,露出半边脸,当她见到他们仨时,想退回去却来不迟了。他们仨不管女郎是否同意,鲁莽地闯了进去。张一墨首先开腔说,美女,请你再好好招待郑忠实一次,多少钱我来买单。女郎撇着嘴,满脸的不情愿,说我得先证实一个问题,你张一墨的病是我导致的吗?张一墨点头,信誓旦旦地一口咬定是女郎害的。女郎说这是不可能的,我不是艾滋病患者,怎么会传给你艾滋病呢?你为何要嫁祸于我呢?张一墨笑了,突然改口道,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其实不是你害的,是被另一个女人害的,你就别内疚了吧!女郎开心地笑了,大方地说不用要钱了,你就跟我进来吧,说罢,就拉着郑忠实往里间走去。
   郑忠实问女郎,张一墨的病真的不是你害的?女郎坐在床上说这还有假,我怎么会害他呢?从事我们这一行,患了那病是不来继续的。郑忠实懵了,情况陡然转变,他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话,谁的是假话。他突然想起在进房间时,张一墨递给他那个神秘的眼色,他经仔细揣摸,认定张一墨的艾滋病肯定是女郎害的。现在他们正在外面等着让他们开心的结果,想到这里,他的嘴唇动了动,准备奔赴“战场”,“唇枪舌战”一番了。女郎知道他的特殊武器,高度警惕地阻止他说,别亲我,我怕你的嘴。哼,郑忠实冷哼一声,说你害人不浅,我要烫伤你!他一边说,一边去抱女郎,并用他那嘴唇去偷袭女郎的脸。可是女郎像一条灵活的泥鳅,左右扭摆,上下移动,他的嘴唇没有任何“着靶”的机会。不经意间,郑忠实又看到了女郎脖子上的那个吻痕,吻痕如趴在白皮肤上的屎壳郎,直击郑忠实心里的痛点,他心里倏地腾地升起一股悔意。他暗忖道:张一墨已是不久于人世的人了,是否是女郎害的,已是不可挽回的事了,现在何必再让另一个人过生不如死的生活呢?他扳过女郎,将女郎扶正在板凳上说,美女,实话跟你说,张一墨是叫我来报仇的,但我怎么忍心再次害你呢?为了给他一个交待,我们来制造一个假象,让他心理得到满足吧!我假吻你,你装作很痛,鬼哭狼嚎般地叫唤,他们俩认为我是在害你而心满意足,这样就大功告成了。女郎伸手摸了摸郑忠实的嘴唇,放心地献出自己的脸,郑忠实小心地、试探性地靠近女郎的脸。郑忠实很纳闷,同样的嘴唇,一样的人,今天嘴唇怎么反应很平常,不再有特异功能了?而女郎高兴地跳了起来,跳的同时,嘴里发出“痛苦”的叫唤声……
   不久后,张一墨溘然长逝了,走时脸上显得很安详。郑忠实和吴军帮他买来一副棺材,棺材店老板说如果要刷油漆,再加四百元我。吴军坚决说能省则省,郑忠实说那样太寒碜了,吴军说人都死了,还讲什么体面,有一副棺材就不错了……最终,他们还是要了那副没有上漆的棺材。郑忠实脑海里又回忆起那个梦,他惊异地发现,梦里出现的那副没有上漆的棺材,出奇地来到了现实,还有他梦见张一墨得了艾滋病,现实中的他果然是艾滋病,他怎么也弄不明白,一个梦竟然能如此惊人的预见性?忽然,郑忠实号啕大哭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他心里十分难受,泪水按捺不住,如河流般地奔涌。吴军说,你哭什么,现在哭有什么用?他曾经害过你呢,你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吧!
   正此时,郑忠实的电话响起来,是一个不知名的电话。郑忠实擦一把泪水,接通电话问是谁。对方的说她是女郎,她说你郑忠实是正宗的好人,我喜欢你,还有,我昨晚又梦到了你,你能不能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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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七品农民先生观察社会细致入微,对最底层的小人物了解颇深,所以能够写出如此真实可信的光棍汉们的另类生活。 小说以现实主义的笔触,书写了一篇富有乡土气息的真情文字,着重描写了郑忠实这个心底善良的光棍汉形象。小说情节刻画细腻、生动,人物描写真实、形象。欣赏佳作,编者推荐赏阅。【丁香编辑:孙巨才】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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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孙巨才        2018-10-12 13:49:44
  感谢七品农民先生赐稿丁香,祝七品农民先生心情愉快,身体健康,全家幸福,写作辉煌!
2 楼        文友:孙巨才        2018-10-12 13:54:36
  七品农民先生对底层小人物观察细致,描写逼真,如闻其声,如见其人,人物描写是本文的一大亮点。
3 楼        文友:孙巨才        2018-10-12 14:03:35
  文中说“张一墨是郑忠实出了五服的兄弟”,此话叫人费解。这两个人是异姓,怎么会是“出了五服的兄弟”呢?应该是里面大有文章,理应向读者交待明白。
回复3 楼        文友:七品农民        2018-10-12 16:00:57
  老师您好,这是我没注意的地方,谢谢您指出来
4 楼        文友:孙巨才        2018-10-12 20:01:24
  此篇小说【丁香文学】社团已于2018.10.12.13:46:04编辑发表;四个小时之后,此篇小说又于2018.10.12.17:26:10在【绿野荒踪】社团重复发表。根据先后顺序的原则,请七品农民先生要求【绿野荒踪】立即撤销此文,并且以后不要重复投稿。
回复4 楼        文友:七品农民        2018-10-14 11:31:23
  好的,对不起,因为不懂,所以犯错。
5 楼        文友:娇娇        2018-10-12 22:44:45
  欣赏佳作,题材不错,期待更多精彩!欢迎新朋友!
娇娇
6 楼        文友:娇娇        2018-10-12 22:45:18
  孙老师辛苦了!敬茶!
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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