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刊视界】桥
漫漫睡梦中惊醒的村长,决定翌日去一个地方,一个皖南山区的小村庄,是他久违的离故乡不远的已吸引着全国各地客人的旅游景点。
山,还是那座山,桥,还是那座独木桥。村长带领一班人在桥的那头热火朝天搞一个建设旅游开发工程,工程即将竣工。
狂风暴雨乍起,工地上百余号人争先恐后欲过独木桥往返的时候,河水霎时咆哮泛滥。村长见势,大吼:“危险!大家不能拥挤一哄而上,让群众先走,党员排后。”可是,慌乱的人群中,没有一个听从指挥,党员们都抢着上桥,也将村长硬拽一起行走,落下群众,不管死活……村长从梦中惊醒,睁开惺忪的双眼,我咋会做这样的梦?如今的共产党员会如此无耻卑鄙吗?我不可思议!不敢相信!
村长来到了这个地方,在山前一座坟前祭拜磕头,往事涌心头。
这里已不是以前的模样,已开发成一个具有地方特色旅游景点。山,被点缀得美如画,布局合理的亭台楼阁依山环绕渐次而耸,还有索道缆车……桥,还是独木桥,但已更新换代了,整体架高好多,两边装上了护拦,像悬在半空的长笼天桥,摇摇晃晃,由一根根特质的原木做成,上面还有一些奇形怪异的花纹。走在桥上可以鸟噉溪流绿水,仰视鸟儿飞,看东山美景,瞅西山风光,不用担心有安全隐患,胆小的有惊,胆大的无惊,却都是无险。
村长望着这座新型创意的独木桥,百感交集。他顿然产生幻觉,幻觉中出现以前独木桥的模样。
那是开发旅游业工程初时阶段。
一天,天空起风雷,雨,像泼、像倒。
迅即山洪暴发,泥石流,像脱疆野马,肆虐、疯狂,势不可挡。
工地上数百号人惊恐不已,蜂拥而至向独木桥奔去,因为“天下华山一条路”没有别的逃生之路可走。
独木桥历尽风雨,憔悴得像个瘦弱的老者,平日里每当有人走过时总能感觉到它在颤抖、在呻吟。
老村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望着那独木桥桥下浪涛滚滚的河水,似在张牙舞爪地向人们发出狰狞的狂笑,向人们肆行示威,在等待将经受考验的人们。
老村长跌跌撞撞先走到桥头,清瘦的脸显得矍铄而肃然,双眼盯着乱哄哄的人们,当即立断发出一声令,声音沙哑不失严厉、亮堂、压阵。
“民工、妇女先走,党员停步!”
只见一个接一个秩序井然先后走上独木桥的人,没有一个是党员。
“老村长,你年纪一大把,快跟咱们走!”民众中有一个共同声音响起。
老村长不语。看着停住脚步站在他一旁的一些艰苦朴素,连日奋战一线指挥、投入工程战斗的老党员,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洪水浪打浪窜过桥面,猛兽般舔噬着人们。
这时一个年轻汉子抢先欲上桥,遭老村长一声痛骂:“你他妈的,不是刚入党的吗?得最后一个走!”
汉子恶狠狠地瞪了老村长一眼:“再不走……”话没说完,又重回到老村长一旁。
独木桥,已经不住风浪,摇摇欲坠的样子。它似在向人们发出痛苦的求救呐喊。
眼看大家都脱脸了,只剩老村长和汉子,老村长很欣慰,才让汉子上桥,他紧跟后面。
随着一声催促汉子的声音:“快走!”一个大浪头打来,把他推进汹涌澎湃的河水中。
一个星期以后,洪水退去。
一个老太太,村长搀扶着,来到这里祭奠,祭奠老村长,老村长是她的丈夫。
那个汉子就是现在的村长,村长是老村长的儿子,老太太是村长的娘。
村长这会儿从祭拜磕头的坟前离开,走向这座造型别具一格的独木桥,边走边沉思。
“啊,这座独木桥,是党群心联心的桥梁!”
村长走着走着,幻觉是一座庞大的心桥,似乎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