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西下的夕阳，劳作了一天的汉子们收拾好农具，开着手扶拖拉机，唱着在希望的田野上，扬着尘土踏上了返乡的山路，一路上风景依旧，一张张红彤彤的笑脸成了一道道风景线。
　　
　　 第五章铁汉柔情
　　
　　 没过多少时日，天气日渐转暖，山区的土地苏醒了，踏上去软绵绵的，预示着春季播种的时令到了。
　　 今年，刘二已改过去以家庭为单位独立耕种的习俗，将全村二十四户群众分成三个小组，每组八户人家，家家把自己的农具集中起来调配使用，解决了过去农户因农机具置办不齐全、劳力不均衡、相互借用的困境，充分发挥农机具和人力资源的优势，取各家之所长，补各家之所短，家家户户优势互补，组与组之间互相竞争，户与户之间团结协作，极大激发了大家劳作的积极性，提高了耕作效率。山旱地耕种原本工序就简单，劳动强度小，仅用一周时间全村的春耕春播闪电般结束了。在连续高强度的劳作下，队长刘二双腿静脉血管曲张病又犯了，病情严重，难以行走，不便出门，便待在家里调理治疗。刘二多年前腿上患过静脉血管曲张，已经治疗痊愈，没在犯过。许是今年开春时节在金山新区泡地灌水中受了刺激犯病了。刘桂赶去看望，病情有些严重，两腿的血管蚯蚓一般，摸着碍手，不忍直视。刘二脸色蜡黄，一脸的疲倦，病怏怏的打不起精神，见人进屋几乎说不出话来。原本打算去县城医院住院治疗，因出行不便，再加眼下正当农忙的关键时期，刘二放心不下就拒绝了。刘桂看在眼里急到心里，急忙骑上摩托车到乡卫生院请大夫来治疗，摩托车行驶在曲折颠簸的道路上，一点也不觉得寂寞无聊，一会刹车，一会减速，一会拐弯，丝毫容不得半点麻痹大意。摩托车由于速度快，抗震性能好，没过多久便到了乡卫生院。刘桂在卫生院门诊、药房转了一圈不见医生的身影，正在着急，从药房的套间走出一个女医生。刘桂迅速迎上前，但又不知如何称呼对方，大姐、妹子同志都叫过了，女医生就是不应声，刘桂尴尬的涨红了脸，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正在犹豫犯难，女医生咯咯的笑出了声，盯着害羞的南郭先生说：“别犯难了，我是医生，在卫生院叫医生就好，我姓李，就叫我李医生，不必作难。”刘桂这才有了头绪，忙叫李医生，李医生应了声，问清前来寻医的缘由，得知前来看病的人不是南郭先生，而是村上的刘二。李医生大概问了病情，匆忙拿了药物，收拾医药箱跟刘桂往回菊花台赶。在范湖菊花台的路上，刘桂骑摩托车载女性赶路尚属首次，尤其载的又是乡卫生院干部身份的漂亮的女医生，随着曲折道路的拐弯和路途的颠簸，李医生与刘桂身体一会接触一会分离，尽管路途很是熟悉，南郭先生还是很别扭，浑身的不舒服。在几个紧急拐弯处，李医生双手环抱了南郭先生的腰，刘桂愈发紧张不习惯起来。在一个陡坡处，刘桂没控制好油门，车一打滑，车身侧翻滑去老远。刘桂在行程中感到不妙，在车身侧翻时，用自己一侧的腿脚稳稳支撑了车身，使车身不至压伤李医生的腿脚，结果，李医生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刘桂一侧大腿压成骨折，摩托车也摔坏了灯罩和车身外壳。此刻，前进难，返回也难，李医生经过计算，前进比返回近许多路程，便断然决定独自一人拿着医药箱前往菊花台搬兵再救回大腿骨折的刘桂。有了决定，李医生迅速将刘桂大腿的伤势做了止血包扎处理便急匆匆赶往菊花台。太阳西沉时，李医生赶到菊花台刘二家里，给刘二说清途中的事故后，刘二催促老婆叫村民去抢救受伤的刘桂，李医生顾不上歇息，随同菊花台的村民驾驶拖拉机迅速返路抢救受伤的刘桂。不足一个钟头的路程，李医生和村民将大腿骨折的刘桂接回家里。李医生先给刘桂处理了大腿骨折的腿伤，又去刘二家给刘二看病，进门就检查身体，询问病情，经过仔细诊疗，确诊刘二的病就是静脉血管曲张，李医生随即开了药方，刘二的邻居麻利的骑摩托车去乡卫生院按照处方取来液体和医药。李医生配好液体，用沾了酒精的棉球在胳膊上消了毒，精准的扎进了输液管的针头，用胶布固定了扎入血管的针头。李医生洗过手，检查了液体的走速，问刘二：“痛吗？”“不痛，只是胳膊感觉有点儿凉”，医生说：“液体有点凉，属于正常现象，没大碍，好好休息吧，会好起来的”。刘二踏实的点了点头。李医生又耐心对口服药和外用药水的用量、方法做了细致的叮咛，并嘱咐刘二的邻居，三瓶液体输完两瓶再去乡卫生院接她来拔针收拾输液器，刘二老婆竭力挽留李医生吃饭，李医生婉言谢绝回了乡卫生院。刘二的媳妇不便做家务，坐在炕沿看着液体发呆，屋子里静悄悄的，液体一点一滴不慌不忙的滴着，像个闹钟，节奏越来越明快，仿佛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刘桂在自家的炕上静心养伤，一脸的不安，一脸的愧疚，一脸的茫然。刘二的邻居送回李医生回家草草吃了碗面条，觉得心里不踏实，随即又到刘二家里看输液的情况。渐进黄昏时分，刘二的液体输完了两瓶半，刘二的邻居匆匆骑车去乡上卫生院请来李医生，李医生询问了病情，见液体已完，娴熟的拔了针头收拾了输液管，嘱咐刘二的老婆液体要连续输一周，再静养些时日病情就恢复了。随后，李医生又去刘桂家给受伤的大腿换了药物，并留下了消炎药和外敷药，再三做了叮咛方才返回乡卫生院。刘二一直输着液体，食欲不好，午饭未吃，下午喝了稀饭，吃过药就睡了。李医生每天来菊花台村一回，给刘二和刘桂换好药查看过病情再返回乡卫生院，天天如此，风雨无阻。一周后，刘二的病情得以康复，刘桂依旧躺在炕上安心静养，李医生照旧每天赶到菊花台给刘桂换药检查病情。金山新区的青苗眼看就要灌水了，山区的绿化工作也要动工了，剩余的六户农户还未做通搬迁的思想工作，刘二越想也越发不安，口服药还未吃完，腿病还未完全恢复，第八天，刘二看过刘桂后振作精神忍着病痛带着南郭先生的鼓励，带着十八户愿意搬迁的村民到金山新区给青苗灌水。金山新区的气温回升了，太阳是热的，风也是热的，干起活来，浑身直发热。水沟的水已不再冰冷，汉子们个个光着脚来回忙碌，有了上次灌水的经验，这一次顺当多了，大家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忙活着，一天的功夫，种植的庄家全部灌上了水，且水沟、地埂完好无损。养病的刘桂得知金山新区的青苗全部灌上水后，精神好了许多，腿伤也恢复的快，勉强能够下炕借助拐杖行路了，吃饭也有了胃口，脸色也红润了，不见了疲倦，多起了神采，见人话也多起来。刘桂腿伤回复的快，多亏了李医生的精心护理和调理，李医生每次来给刘桂换药，都要和刘桂聊上很久，聊的格外开心，分外舒心。每有邻居来看望，就问刘桂，“病情好些了吗？”“好些了，这段时间，多亏老婆忙里忙外的悉心照料”。邻居就在旁边呵呵的笑着，不住的摸着脑袋瓜。就又说：“是药好呢，还是李医生好呢？”刘桂就吱吱呜呜的说：“药也好，李医生的医术也好。”大家就一块起哄：“药怎么个好法？还是李医生好吧！人长得白净，服务又周到，一说一笑的，多温柔，要不再把人家请来瞧瞧？”，刘桂就低声细语的说：“不了，不了，伤势就快痊愈了，还麻烦人家多不好意思。”话罢，大家就都笑开了，笑声挤满屋子，飘在了门外。
　　 半月后，刘二又组织村民到菊花台前山区的林地种草植树，刚放下拐杖的刘桂一瘸一拐的来到地头参加绿化植树。村民们肩上扛着整捆的松树苗、榆树苗和杨树苗，头戴大边草帽，手持铁锹䦆头三三两两嬉笑着进入林地。男女搭配，强弱组合，找树木稀疏的地儿下手，挖坑、扶苗、培土、踩土固苗、浇水，严格落实植树造林的工序，一株株幼苗为林区增添了片片新绿。刘桂腿脚不方便干活，便瘸着腿专门给村民倒水解渴谝慌助兴。忙过一阵，大家便坐下休息，有喧荒的，有说段子的，也有喝茶解渴的。女人们，就三三两两约着走进树林深处小便。“哇呀，有狼，快来人啊”！三个女人刚走进树林，就尖叫着提着裤子跑了出来。一听有狼，休息的村民抄起手头的家伙撒腿就往林中跑，在一处林草茂密的地儿，一只灰狼静静爬着，见有人来，依旧未动过，看体型样子，估摸是一只怀孕走散的母狼，歇息中突然受了惊扰，爬着没来得急躲避人群是为了保护小狼崽。大家嚷嚷着，往前拥着，丝毫不敢接近。爬着的狼，毛色浅灰，长约七八十厘米，嘴长而窄，头腭尖形，颜面部长，鼻端突出，白色眼球，耳尖且直立，一脸凶气。有人叫了刘桂的名字，说今天是一个绝好机会，去年狼群吃了你家数十多只羊，报复的机会来了，好好泄泄气，解解恨。在大家的撺掇下，刘桂瘸着腿赶到现场，深吸一口气抡起一张长把铁锹，狼没有动身，双眼盯着刘桂的眼睛直直的看，就在下落的瞬间，刘桂突然觉得他不像一只狼，它也没那么凶恶，它都顶着生命的危险在极力保护着自己的狼崽，它会吃羊吗？我打死了狼，不是一只，还有没出生的狼崽呢！越想越觉得狼的可怜，越发的狠不下心来，扔了手里的铁锹，躲在一边的林地上抱头哭了，哭的还很伤心，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有吐不完的冤情。大家被他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个个感觉很失望。有人说话，他下不了手，我们来解决。一中年男子拿了一根棍子准备结果狼的性命，狼把身体紧缩了一下，把肚子藏得更加严实，男子举起棍子，看着可怜巴巴的狼，看着高高鼓起的肚子，不知棍子该落在狼的何处，就又松手不打了。见势，大家后退了数步，没有人愿意冲在前面当英雄，刚才的凶悍瞬间全部消失了。有的说自己生来胆小怕事，下不了这个狠手。也有的说，杀了狼，夜里会做噩梦，睡不着觉。有的说晕血，连只鸡都没杀过，干不了这事。刘二见大家都不愿动手杀狼，就劝大家放弃杀狼的念头，组织村民继续植树造林。大家走后，狼缓过劲来慢慢起身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大家望着远去的狼的身影，不再作声。山区的树林里一下寂静下来，偶有麻雀发出清脆的叫声，声音随着雀儿在树林的上空越飘越远，慢慢模糊在了天际。
　　
　　 第六章喝酒生非
　　
　　 转眼间，大地变成了绿洲，处处绿波荡漾，生机盎然。刘二带着十八人组成的小分队一溜烟的来到金山新区的地头，映入视野的是茫茫绿洲，庄家黑绿黑绿的，茎壮叶肥，长势喜人。
　　 水沟、田间道和田埂将田地分割成均匀的小方块，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副水墨画。看着绿油油的庄家，个个乐呵呵的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无限憧憬。刘二指着绿浪起伏的庄家说：“乡亲们啊，你们说这里的水浇地怎么样？庄家好不好啊？”大家连连点头，满脸的喜悦。这里土厚肥沃，庄家长势好，杂草自然也长得稠密。大家带着农具分头到自家田地里锄草。男人没耐心蹲不住，刚蹲下锄一会就站起，伸伸腰就又蹲下，有的干脆猫着腰锄草，猫久了就坐下歇息片刻，持久力差，锄草效率低下。时过半晌，竟还没锄完一大块的一半。歇息片刻，随即接着锄草，有的一边锄着草，一边抽着纸烟，在田里看不见人影，只见一股青烟慢慢地移动着。新耕种的田地里，庄稼很茂盛，老鼠、青蛙、壁虎、野兔时常出没，汉子除草安不下心，一会捕老鼠，一会追野兔，总不得安生，田地里便闹腾的不得平静，叽喳声不断，呼喊声不绝，极像踢足球的队员，一个个壮汉追着野兔奔跑，在田里跑出一道缝隙，各块田里都有守门员，见麦子摆动，便紧紧守护着自己的球门，生怕野兔从自己的地块出逃，尽管大伙齐心协力颇为努力，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抓不到野兔，捕不到老鼠，但都很快乐，都很舒心，毕竟追野兔和捕捉老鼠给庄稼汉枯燥的劳作带来了无限快乐和乐趣。刘桂临近中午就已吃不消了，直喊着腰酸腿麻，饥饿口渴。一个人走出田便在田地的拐角处喝茶吃馍，不时还就着咸菜，简单吃了上午饭，从包里顺手摸出一小瓶高粱酒拧盖抿了一口躺下歇息。田地的汉子一个个也陆续走出田地凑在空地上准备吃午饭，还没坐稳屁股，就隐隐闻到一股酒香味，顺藤摸爪，发现刘桂的包里带了白酒。大家都说刘桂好口福，太会照顾自己，喝口白酒还能解乏，想的颇为周到。说着每人就轮流抿了一口，正喝上兴头，瓶里的酒喝完了。庄家汉子实在，哪里肯罢休，说笑着都凑了份子钱打发人到附近去买，眨眼的功夫，车响酒到。望着四斤高粱酒，一个个眼睛亮的灯泡似的，嘻嘻哈哈的就用水杯喝上了。十八个汉子，几个来回就干尽了。有的干脆倒地休息了，有的聊得兴趣盎然没有睡意。太阳西斜时，刘二催促着大家下地除草。喝了酒的人，眼睛不好使，腿脚也就不灵活。没法干农活，就商议早点回家。吆喝着收拾工具返回，看着时间尚早，竟有人提议顺路到县城KTV乐呵乐呵解解乏困，开开眼界，大家不经思索一致同意了这个提议。刘二原本是不同意的，建议大家沾酒了尽量早点回家歇息，可喝酒上了头的庄稼汉子，哪里听得进去，认为最近实在太辛苦了，找个地方消遣消遣解解乏困，来日劳作更有劲头。刘二听来句句在理，没在理论，只好默认作罢。
　　 到县城，就近进入一家饭馆，大家点了爱吃的家常菜和面食，吃完饭顺势到旁边的KTV唱歌喝啤酒。县城的KTV，豪华大气，新潮时尚，饮食一条街最多，隔门就有，乐呵呵的进了一家新开张的。提起唱歌，大家都不在行，吼了几嗓子就开始玩牌喝啤酒。老板见势派进七八个时髦陪酒女子，女子个个浓妆艳抹，穿着简约，媚态万分，主动殷勤招呼客人换着花样喝酒，丝毫不扭捏，不做作。汉子自然个个欢喜，迅速打成了一片，瞬间有了“娱乐”的氛围。陪酒女个个好酒量，个个能说会道，不停的轮番玩游戏喝酒，不停地推销酒，不觉间，啤酒喝去几大箱，红酒喝去好多瓶，汉子们已喝的有点过头，东倒西歪，摇摇晃晃。正当玩的尽兴，突然又进来一伙年轻人找包厢唱歌，催促着走人腾地儿，汉子们酒喝多了，说话有点儿硬，说是没玩尽兴，要接着玩。年轻人火气旺，说话把不住嘴，就骂了一句“乡巴佬事情多。”话音刚落，汉子们暴跳如雷，握紧拳头冲上前伦理，说着就动手了，推推搡搡的没个轻重，桌上的啤酒瓶哗啦啦摔得直响，茶几也掀翻断裂。KTV老板听到嚷嚷声赶来劝阻，庄稼汉要让年轻人道歉，年轻人要他们赶快走人，大家互不相让，撕着衣领不肯罢休。老板立马拨打了110报警电话，眨眼间就听到了警车的声响。年轻人闻声逃窜，庄稼汉紧随身后追出门外，民警见一群汉子醉醺醺的骂人粗话，迅速赶到现场了解情况，并做了笔录。一伙年轻人找不到，只有自己承担责任。因吵架扰乱公众秩序，喝酒损坏物品设施，民警最后做出原价赔偿损坏的物品设施和一千元罚款的处罚决定。大家自认倒霉，翻遍衣兜尚未凑够数目。无奈，刘二即刻出去找熟人借钱，等把钱借回办理了赔款和罚款，夜已深沉。略微清醒的刘二匆匆组织大家，在月亮和星星的陪伴下开车回家。回到村上，刘二把醉汉挨个送回家。刘桂已经醉酒迷糊，媳妇扶进门便呕吐不止，满身满屋子的酒味，挽扶上炕倒头就睡了。媳妇扒了衣服准备洗衣，见衣服多处破烂，又是酒味，又是脂粉味，生气的扔了衣服骂骂咧咧的也上炕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