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刊视界】谁跳湖了
那些年,还不时兴查酒驾。一次,朋友小聚喝多了酒,郝一口非要赵冬冬陪他去城乡结合部的那家偏僻的酒店串酒场,到了酒店门口停下车,郝一口说:“你在车上稍等片刻,我上去比划一下敬个酒,很快就回。”赵冬冬喷着满嘴酒气,不耐烦地摆手说:“嗯,去吧去吧,快去……快回!”
大约过了半小时光景,仍不见郝一口回来。赵冬冬索性下了车,说是要透气,醉眼朦胧的他点上一支烟,举目四望,除了这家酒店里灯火辉煌,四周一片黑乎乎。“咋回事?还不回,一定是喝蒙爬不起来了吧!嘿嘿,这小子!还等不?嗯,不等了,回家呗!”舌尖上挑,嘴里嘟囔着飘忽的话,赵冬冬抬起软绵绵的双腿,朝着黑咕隆咚前方走起猫步。
“耶,这是哪?咋还迷路了!”走了约半小时的光景,赵冬冬不知啥时拐进了一个黑灯瞎火的偏道。“呀,这是哪?”他抬头望天空,星星闪花了眼。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嗯,谁的电话?”他停下脚步,左手插进裤兜,掏出手机一看,是老婆打来的。
“嗨,啥熊人,恁晚了,咋还不回家?”电话那头,老婆话里透着恼怒。
“哼,瞎他娘的咋呼啥?谁说不回家,这不在路上嘛!”借着酒劲,赵冬冬嘴里吐出的话比平日里硬气至少三分。
老婆气呼呼抬高了嗓门,声音粗大:“哼,不用你嘴硬,喝点猫尿不知道姓啥了!回家看我咋收拾你。和你一起喝酒的郝一口呢?叫他接电话。”
“嗯,郝一口还在酒店喝着呢,我是自个走着回家哩,哈哈……”
“呀,你没喝多吧!”
“啥?喝多吗?嘿嘿,不多不多啦,才一斤不到呢……”
“你……你不到半斤的量,喝恁些酒,一定醉了吧!”
“哼,谁……醉了!胡……胡……说!”谁知,“说”字未落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呀,咋不说话了?这‘湖……湖’……我的个娘,这酒晕子喝醉了酒,会不会是迷了路,自己摸到湖边上去了?这?哎呀,万一……”赵冬冬的老婆越想越怕,惊得她毛孔炸开,冷汗涔涔。她迅速再次拿起手机,“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哎呀,不好,关机!不会是跌落湖里……”
“郝一口啊郝一口,出大事了!你在哪?赵冬冬他……”赵冬冬的老婆拨通郝一口的电话,像头发疯的狮子,竭斯底里。
“啊,我的天!他……他咋掉湖里啦!我……我……”喧嚣热闹的酒场上,郝一口酒杯跌落,一屁股蹲地上……
“嗯,破手机啊破手机,关键时候掉链子,该扔了,该扔了!哈哈……”此时,赵冬冬晃着手机,自言自语说着话,跌跌撞撞继续摸黑前行……
“停车,停车!”好不容易有出租车路过,赵冬冬拼命招手,大声喊话。
车停下,司机师傅摇开了半截车窗,问:“去哪?”
赵冬冬喷着酒气,脚步不稳,晃动身子,凑过来抓紧出租车的车窗,咧开大嘴笑着说:“哈哈,去哪?半夜三更的还能去哪?回家呗!”
司机师傅见多识广,怕惹麻烦,瞪大眼睛,摆摆手,说:“酒晕子,不拉!”
“谁是酒晕子,拒载啊!我可不是软柿子,你敢不拉,明天投诉你!”
“行行,我拉还不行吗?你坐车后座上,行吗?”
“嗯,行!”赵冬冬点点头,松开了抓紧车窗的手,扭身正要去开车后门。司机师傅坏笑一声,说:“嘿嘿,你这酒晕子,投诉也不拉!”话没落地,他一踏油门,鸣响车喇叭,走远了。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赵冬冬七拐八绕终于走上了有路灯的大道,经过这一阵子瞎折腾,此时他酒醒得也差不多了,停下脚步,仔细辨认了方向,半个小时后,他终于回到了家。开门进家,灯火辉煌,可老婆却不在家。“嗯,半夜三更不在家里,去哪了?”他掏出手机充上电,一支烟没抽完,就赶紧开机,拨通了老婆的电话:“老婆,半夜三更去哪了?啥?去湖里干啥?”
“干啥?你个混蛋东西,捞人啊!”
“呀,谁跳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