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回家(小说·家园)
“嗯,我吃点东西就要赶紧走了,你等你爹回来再吃吧。”
她顾不上多想,赶紧吃点东西还要去一家浴池帮人们搓澡,没力气可不行。她胡乱地吃了点东西,都没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就走了。一直到夜里11点多她才回到家,家里空荡荡的只有小丹在家。
“娘,我饿了。”
“你爹还没回来?”
“没有,奶奶也没回来。”
“嗯,那我马上去给你做点吃的。”
婆婆在外面打麻将,也没这么晚不回家,丈夫带着孩子出去这么晚还不回来他们能去哪呢?
打发小丹吃完饭睡觉后,她躺在床上一夜没合眼,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在担心着什么。第二天早上,大彪终于回来了,是他一个人回来的。
“小曼呢?”她急切地问。
‘哦,小曼想在我朋友家玩几天。”大彪一边说着一边往床上一-躺就要睡。
“你从没带孩子出去过,你不会是?”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既然你怀疑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把小曼卖了。”
“你!你!那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把孩子卖到哪去了!?”她像疯了一样,揪住大彪的胳膊摇晃着。
“松开!你个不争气的臭娘们,连个儿子都不会生。松开!我要睡觉了。”大彪说着,一把推开香草。
“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啊!”香草疯狂地拍打着大彪,把内心的愤怒和不甘全部发泄出来。
此时香草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愤怒的她血脉喷张,像一只暴怒的狮子,抓起一个凳子一步步地朝大彪逼近。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香草,眼睛里发出骇人的光芒。大彪被她那愤怒的眼神吓坏了,身体彪悍的他从没这样害怕过,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这次他真的怕了,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早就已经死了。他不明白,一向柔弱逆来顺受的香草怎么会发出这么可怕的目光。他不敢再去看香草的眼睛,更顾不上穿衣服,爬起来就跑了出去。
四
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大彪居然把小曼卖了,小草的希望破灭了,她彻底绝望了。她想到了父母,那年那天她出门打工,父母一直把她送到火车站,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要她每年都要回来。可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她连一封信都没往家里寄,她总想努力把日子过好了,富裕了,就回家去看父母亲,现在看起来,这希望是永远不可能了。她好想他们,泪水已经流干,她恍恍惚惚地来到车站,蹬上了开往家乡的列车。
初春的阳光并没有驱散冬天的寒意,她把破旧的棉大衣包紧了又紧,裹住自己的身体,双手把衣领立起来尽量遮挡住刮到脸上的寒风,悄悄躲在篱笆墙外边,从万年青绿蓬的缝隙里偷偷地看着。篱笆墙内,从屋里走出来的父母已是满头的白发,香草多想喊一声“阿爹,阿娘”,她看看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还没有钱,哪有颜面见他们啊!她激动着,哆嗦着,张开的嘴没有发声,她的眼泪流下来,被寒风吹成泪渍,紧紧地绷着脸上的皮肤。她看见了哥哥,那个小时候整天背着她到处跑的哥哥也已经显出苍老。那个应该是嫂子吧,看上去比自己还年轻。还有一个近十岁的孩子,像极了小时候的哥哥。她惊喜地看着他们,这是她的家啊!她再次捂住嘴,不敢哭出声,也不敢迈步回家,她想看他们一眼,就离开了。这是她最后一次回家了,想多看父母一眼,看最后一眼。大半天的时间,她一动不动地看着,眼泪流着,怎么也看不够,当眼泪再次被吹干成泪渍,她回过神,知道自己该走了。都见着了,心愿已了,她双腿着地跪下,向篱笆墙内磕了三个头。
“阿爹,阿娘!香草来看你们了,恕女儿不孝,我没脸见你们,忘掉这个不孝的女儿吧。女儿要走了,你们要保重身体。”她站起身,想看最后一眼,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
“香草!是你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哥哥站在了她的身后。
“哥!哦,不!我不是香草。大哥,你认错人了。”她否认自己是香草,脸上激动的表情,迫切眼神都出卖了她,那是骨肉亲情,久别重逢地欢呼雀跃,她颤抖着,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
“为什么不回家?爹和娘知道你失踪后,一夜之间就白了头。他们四处打听四处打听寻找,都没你的消息。”哥哥认定她是香草,问询着她。
“我下广州、去上海、跑山东找你,都没你的消息。要不是今天看到你,过几天我还要出去找你。”
哥哥擦了把眼泪,继续说到:“我不知道阿爹、阿娘的身体还能挺多久,你就这样走了?你怎么狠得下心啊?”
香草捂住脸,哭道:“哥!你不要说了,我没脸见他们啊!”
她彻底崩溃了,一下子扑在哥哥的怀里大声地哭。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阿爹阿娘的女儿,都是我的好妹妹。回家,跟我回家!”哥哥拉着香草,快快地进门就喊:“爹、娘,你们看!香草回来了!”
回家!多么温馨啊!这么多年,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梦中惊醒;多少次盘旋心底的愿望。可她活得太艰难,太拮据,太卑微,有家不敢回,不敢回啊!她多想体体面面地回家啊!回家看父母,看哥嫂!可她没脸啊!
爹娘出来,站在门口,眼睛已经浑浊了,头发白了。恍若梦中般看着香草,这是香草?娘颤抖着过来打量这个憔悴的女子,已经没有丝毫当年香草的水灵样子了。这是香草?娘哆嗦着手,拉开香草的衣领,脖子后面的那块红斑,赫然在目。
“我的女儿,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呀?心疼死阿娘了!”阿娘一把抱住香草,心疼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眼泪再也忍不住,像一幕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在她脸上肆意纵横。
“阿娘!”
香草跪在爹娘面前,已泣不成声。她悔啊,她后悔出去打工;她后悔轻信人贩子;她恨大彪母子俩!
“过来,让阿爹看看,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已经老泪纵横的阿爹扶起饱经风霜的女儿。
“阿爹!”
“好孩子不哭!是阿爹不好,不该让你去打工,是我不好啊!”他懊悔不已地说道。
明静的月光撒在院子里,夜已经很深了。阿爹坐在竹椅上默不作声,“咕噜噜--咕噜噜”地抽着水烟。听完香草的遭遇后,仿佛又苍老了许多。香草蜷缩在娘的怀里,亲昵着母亲,享受着温暖的母爱。
“不走了!”阿爹把水烟筒重重地搁在桌子上说道。
“不!爹,我要走,我还要给孩子看病,我不能放弃她,她是我的女儿啊!”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一家子脸色都很难看。
“我陪妹妹回去,把孩子的病看好一起回来!”一直没说话的哥哥说话了。
哥哥拗不过香草,最后只得陪着香草回到婆家,给小丹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香草喜极而泣。大彪却因为贩卖人口被判刑了,婆婆一气之下得了脑血栓瘫痪在床。原计划小丹手术后,香草带着小丹和哥哥一起回娘家的。背着行囊的香草,临出门看到躺在床上的婆婆那双渴望而热切的眼神,此时的于丽百感交集地叫了一声:“香草!”伸出右手,想要拉住香草。
香草看着这个善待过自己,刻薄过自己的人,心里翻江倒海起来……
她犹豫了半天,放下行囊,向那双枯瘦的手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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