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请幸福到来(散文·家园)
当你已经习惯了一种生活状态,并沉溺在这种状态中而毫无发觉周遭的变化之时,周遭的一切已在一点一点的变化了,并且在某一天,就突然发生质的改变。
学校蓄水有限,总有一段日子需要到学校后山山脚提水。混杂牛羊等许多山中生物粪味、蹄痕,山中植被汗味、生长气味的山泉水。大多数老师饮用的都是从城外带进山的桶装水。我则愿意提水,愿意饮用滋养着万物生灵,有着万物生灵气息,聚天地灵气,纳日月精华的山泉水。
某日。我从后山山脚提一桶满满的水,回到半路,便提不上劲了。那桶水戏弄般地看着我,轻蔑地嘲笑。你们能帮我抬水到我房间吗?我向路过的两个高年级男生求救。两个男生有点讶异地看着我,腼腆一笑。其中一个个子较大点的男生二话不说,一手提起那桶水,寻踩稳妥的石头,小心避过每棵小草,沉稳矫健的步子穿过草丛,一滴水也没洒。草丛不禁纷纷赞赏:爱水的孩子,必定是热爱生命的孩子。
一个房间。一桶水。生命之源和我如此近。他们,来不及我说声谢谢,就走了。
奇怪的事来了。
全校的孩子们都在悄悄说着,我这样一个城里来的人,也喝有着粪味草味的山泉水。最后,这些声音有了一个结论:总之,她喝了我们山里的水,就是我们山里的人了,我们和她一样了。
时隔两三天,便有一两个高年级的男生过来问我,老师,需要提水吗?我们帮你。此后,我的生活用水,他们包了。我提出的帮助请求,竟是让他们靠近我的桥梁,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一直以来,我视他们为弱者,一味的贡献我的备至关怀、同情、怜悯和所谓的爱。他们以他们的方式告诉了我,他们的生存是有价值的。是可以给予的。
某一天,有个我不认识的男生跑到我跟前,递给我几张皱巴巴的,面值一元的钱。让我保管。一个、两个、更多的孩子把零花钱交我保管。几块、十几块、几十块、百十来块,也有几毛一块。那年冬季,我开始有一本密密麻麻的账本,记录着他们取钱的时间,数目。不管要不要钱,提不提水,他们没事总来我房间转转,笑笑。原本清冷孤寂的房间,便热闹了起来。
年华飞驰,倏又一春。
春雨过后的阳光最澄澈干净,也最能熨帖人心。
周日黄昏,几个女生神秘兮兮地来找我,递给我一大捆新鲜的密蒙花。密蒙花的香味中,渗杂着树木泥土的香味。
周五中午,几个最顽劣调皮的男生笑呵呵地来找我,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阵阵香味犹如春天的雨丝,悉悉索索地轻揉我的味觉。袋子里装着一大束新鲜的密蒙花,晶莹的小花朵轻轻颤抖着。他们告诉我,山脚石头缝中离我最近的那株密蒙树。开花了!茂密着呢!
孩子们簇拥着我,走向山脚石头缝中那株离我最近的密蒙花。他们叽叽喳喳,说我像他们妈妈之类的话。而,他们的爸爸妈妈一年只回来一次。在冬季要结束,春天要来临的时候。有的春天没到,就又奔赴远方了。有的会待春耕结束,吃一餐密蒙花饭后,再赶往远方。
密蒙花的花语是“请幸福到来”。后来,我告诉孩子们的时候,他们都说,每年一定要一家子团聚,一起吃密蒙花饭。愿时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我想,该给孩子们一个惊喜了。在我要离开山里,那年的春末夏初。山里每个孩子都是山间的猿猴,任意腾挪飞跃。呼上几个,劈开道路,我们就攀登上了学校左右两边的那两座山峰了。山上热烈笑着的密蒙花奉献了他们自己。山下,一大锅浓烈翻滚的水蒸腾着梦幻般的雾气。密蒙花奋勇跳进水中,滚动。淬炼。青凛的水涅槃成为金黄色的水。一粒一粒米,白色精灵一般,噗噗地跳进黄色的梦里了,以开创一个新时代的劲力。呼呼呐喊着的火苗,和孩子们铿锵的歌声交融升腾。高高的,远远的。火灭碳红猛,歌落锅盖起。黄色米饭,金黄的梦想,金灿灿的幸福起锅了。
我站在二楼的高度。面对着我刚刚攀登的山峰。是他们,住在风筝里的人,把我引领上的高峰。
操场上,人们围坐着,一起咀嚼着金黄的梦想,金灿灿的幸福。线那头的人儿,笑盈盈地搂着住在风筝里的人。我喂你一口,你喂我一口。香!万物生香。飞翔腾空,渗入大地,刻在了山的筋里骨里。
密蒙花,孩子,两者似无关联。却真真实实地交织着,缠绕着,生长在我的那段生命中。万物生灵,每个生命体都是相通的。
山。驻守、滋养着生灵们的山。委托孩子们,把它珍藏的密蒙花双手捧给了我。在天地一片明媚生发时。
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本来溜达看看此文,居然一眼就放不下了。一篇有深度,有内涵,有笔力的散文,看到那个给狗狗夹带营养餐的女孩回头的一眼,不仅淹没了您,瞬间淹没了我……
请继续在八一征文展示您的才华!(^_^)
祝您生活愉快!佳作不断!握握手,再次欢迎!(^_^)
是一种象征幸福的花吗?(^_^)
愿您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