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小满见三新(散文)
如今在饭店吃饭,大鱼大肉内心绝对不平衡,曾经不上桌的豌豆竟然大模大样地和它同席,它备受冷落,人们面对豌豆却失去了矜持,风卷残云。终于,大鱼大肉只有嫉妒的份了。
豌豆也是“料”,属于牲口们的美味,能量被牲口体现得异常强大和持久。
凉粉种类常见的有黄豆粉、红薯粉、绿豆粉、豌豆粉。应该是经过优胜劣汰的,黄豆凉粉和红薯凉粉已经很少见到,绿豆凉粉和豌豆凉粉不分伯仲,但村里的老人们说豌豆凉粉还是最上乘的。人在盛夏最没有胃口,饥肠辘辘却什么都难以下肚。不减肥,在夏季里身体的负担相对是轻松的,无意养生,在秋冬也要慢慢丰腴起来。若来一碗凉粉,萎靡败坏的食欲突然之间就会提起神来,呼呼噜噜上一阵响就扒了个净光。凉粉的身份是双重的,是食品,能充饥,也是冷饮,吃凉粉不是“吃”,是“喝”,喝凉粉时只感觉到一股清凉在食道里穿行,在五脏六腑里渗透,在毛孔里散发,盘踞在体内的燥热如秋风扫落叶一样被横扫出门,感觉极其舒帖;在夏天能隔三差五地喝上一小碗凉粉,该是多么幸福和惬意。
我起初如何也不能把豌豆和凉粉联系起来,豌豆凉粉如此细腻柔和,凝脂一样温润,轻轻地拍一下就会微微颤动,我想凉粉就是最初的果冻。切成一条条的凉粉更加透亮,似乎就是一条条的精美玉石,秀色可餐,面对着这样一碗的凉粉,怎能不垂涎欲滴?我总感觉喝凉粉很被动,不知道嘴是怎样张开的,一条条的凉粉似乎变成了某种神奇的虫子,来不及咀嚼,它们便争先恐后地、嗖嗖地就钻进了肚里,一种满足的感觉弥散开来。调料也极其简单平常,不过蒜汁而已;简单的平常的可能也最耐品味,最耐久远。
看来任何一张事物都没有不被打造出精品、或者更好的可能,不能,是因为功夫不到,修炼不够。事实上很多人一辈子从没有专注地做一件事,做好一件事。我们真的该感谢第一个做出凉粉的那个人,他不仅给后人留下一种美味,也留下了一种人生态度。
麦黄梢时凉粉摊儿就在家乡的街头上出现了。看不出火爆,只是零星地坐着几个人,零星地走了,零星地来了,只有细心的人才能看到小贩儿的脚旁空着的凉粉盆儿摞了好几个。有些人总是牵挂人,从不吃独食,临走的时候再给家人带两份儿。
凉粉摊儿无关紧要,可以忽视,有时候却是非常重要和突出,因为有人肩负着一种嘱托,村里某个老人想喝凉粉,自己上街不方便,他一口应承了下来。也或许就是自己一个病重的亲人,好多天没进食了,每问他想吃啥饭,想了良久总是摇摇头;有一天突然主动地要喝凉粉,上街什么都不办,只为打一碗凉粉回来。有可能,喝了凉粉的病人由此慢慢地康复起来,也有可能,病人由此安然离去。
“只缘身在此山中”,离开了家乡才知道,家乡的凉粉竟然是著名的特产。我们的家乡是唐河,唐河离省城郑州三百多公里,交通便利让凉粉儿插上了翅膀,每天都会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在省城做凉粉生意的,大都是我家乡人,或者外地人打着唐河的牌子。嘉峪关是一个特殊的地域划分,称作“口”,东是口内,西是口外,出了嘉峪关,口内人都是“老乡”,不管你是四川的山东的,还是河北人河南人。十多年前的夏天我曾到过新疆的温宿县城,坐火车坐了几天几夜,没有座位,腿都肿了,一按一个坑。新疆地广人稀,无疑是另一世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那里见到了唐河人,真正的老乡。这位老乡在农贸市场里经营着一个凉粉摊儿。一问是豌豆凉粉,来了一碗,老乡的缘故,那碗凉粉尖高尖高的。
喝着喝着,我突然想哭,在那一刻我明白了过来,所谓的家乡就是一碗豌豆凉粉。
读出了生命内涵,读出了时代的艰辛与人性的美好。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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