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遂昌行记(散文三题)
来遂昌,过东篱采菊的农家生活,这里的土菜,是真正自然的纯味。女主人知道我们来,前二天就准备山里农家菜。每一道菜制作有着一套传统的工序。就说“井水鱼火锅”,选用遂昌乌溪江水库放养的大头鱼,再在院子的水井里养上几天,让鱼彻底的吐下肚子里的杂质,加上当地天然的香料,厨师用特制的罐子慢炖,鱼肉便尤为鲜美。还有一道菜“三层楼”,是一道遂昌民间过年请客的主菜,一个锅中分成三部分,底层用萝卜,中间部分用豆腐,最上面一层用刚杀猪时凝固的新鲜猪血,间夹五花肉,边放上几个山粉果,一道寓意步步高升的火锅上桌了。菜肴丰富,色香味俱全,透着青山的味道,竹子清香。
有一道菜刚端上来以为是蛋羹,上面堆积着红砂糖。围着十只金黄的饼子。样子美观大方,未听清楚服务员报名,迟迟未动筷子,觉得蛋羹上放糖,甜甜的有腻味。后来经不住香味的诱惑,问遂昌的一位作家,方知是玉米粉为原料所做,猛然脑海里勾起儿时的米糊。拿起调羹一尝,柔柔甜甜的一口,暖意直涌心头。记得母亲跟我说起,儿时就是吃爱米糊。这玉米糊与我们小时候吃的米糊如同一撤,都为粗粮,口感相似。吃着,恍惚间回到孩提时,在母亲怀里撒娇闹着要吃米糊。其实米糊在我们儿时,是婴儿主要食物,由粳米用小石磨磨细,然后用细丝筛把粗粉粒分隔,留下细末做米糊。记忆里能吃到米糊,母亲的宠爱就从口到心里面了。
因为到遂昌采风刚开始,大家匆匆上车,四天里一路上品尝了当地各色的菜,味道极佳,就那一盆玉米糊的香甜常在齿间。在回上海之前,同行的几位老师提议到“悠然居”吃中饭,然后启程回沪。
再次到“悠然居”,真有种回家的感觉。兴意盎然到了原来的位置坐定,期待菜肴快点上,再饱口福。满桌的菜,竟然没有我期待的玉米糊。怅然若失,这时女主人邀我下楼到她茶室品茶。于是我们聊起了玉米糊,原来这道菜名字叫“富贵双方”,饼选用农家自制的玉米粉,包馅是用梅干菜烧肉,梅干菜是大妈们精心腌制的,散发着时间的香味,包好的饼放在油锅里炸上几分钟,等表面成金黄色了捞起待用,再把一部分玉米粉熬成糊,撒上用甘蔗提炼出来的红糖,一道色亮味香的主食是地道的乡味。
一阵茶香,掀开了女主人的童年。童年的回忆是清苦的,也是甜蜜的,因为有外婆的疼爱,兄弟姐妹的亲情。如今外婆不在了,外婆的手艺传了下来,童年那份单纯和稚爱只有在玉米糊里找寻。
林莉爱品茶,茶室布置有望山听泉之趣。当初从城市打工回家乡,头两年开了家茶艺馆,用茶汤化尽人间的辛酸。一幅“以茶会友”,书法家赖昌平所题。客人远来,一壶遂昌清茶,从浓到淡,从热到凉,人生滋味,尽在茶汤中,茶的贵贱已不重要,这里是山水之情,自然之心,喝懂了这壶茶,从此便是淡淡的友人,天涯海角。
茶盒里时常留着常来客的茶叶,客来如归家,用自己钟爱的茶叶,与二三位好友一起斗茶。观叶形,闻茶香,看汤色,品滋味,每道变化都不同。听林莉言,有几位熟客喜欢煮茶,按自己的口味在普洱茶里放些甘草,蜜饯之类的东西,把配好的茶放在煮花茶的玻璃茶壶里,点上酒精灯,水本来就是开的,洗好普洱茶后,就一边聊天一边看着火苗婀娜,普洱茶在玻璃茶壶里慢慢的展开变色沸腾。有语:捻花不经佛手何来传法,煮茶不经心念何以论道。煮茶是对生命的感知,万物之源的水、山川灵秀的茶,情似火似水。品茶如品人生,茶座临窗,薄纱花棂,绿荫远山入眼而来。
到“悠然居”,只是遂昌四日行中的两次落脚,便有了两次心灵的回归。回归大自然,回归童年的梦,对于女主人又是几次?回归,是我这次遂昌行的主题,看了这么多山、水、桥,从“悠然居”起点,回到“悠然居”。恍然,一串串音符从心底如泉水般涌出,与遂昌的山山水水,融为一支轻盈的乐曲。再吃一口,再喝一杯,茶,品得其中真意,以悠然之茶品悠然之心,宁静致远。此次停留一瞬间,“悠然”不仅属于你我,更属于山,属于静穆高远的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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