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严子陵传奇(剧本)
强华:【尴尬】“位置是陛下赏赐的,不敢不受!”
严子陵:“‘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这三句‘赤伏符’,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强华:“从巫师那里得到的”。
严子陵:“我看就是你自己编造的!”
强华:“我哪有那本事,谶文也是随便乱编的么?”
严子陵:“四七是多少?”
强华:【小声】“二十八呀。”
严子陵:“从高帝乙未年称帝,到刘秀帝乙酉年称帝,是二百三十年,这与二十八有何瓜葛?”
强华:“不能那样算,要从陛下起兵时算起。”
严子陵把眼一瞪:“你可没那么说。就按从陛下起兵时算,也只有二百二十八年。可起兵时你并没有去送这‘赤伏符’,再说这二十八年,与高帝时还相差二百年哩,这又作何解释?”
强华面红耳赤:“这里不是有二十八了吗?谶文只能说个大概意思,哪会讲的那么详细具体。”
严子陵:“就按你说的是个意思吧,那‘火得复兴’是指的什么?”
强华:“刘氏汉室光复呗!”
严子陵:“你送‘赤伏符’劝刘秀帝登基时,正值更始帝刘玄在位,他与刘秀帝同宗,算不算是汉室光复?”
强华停了许久才:【小声】“当然也算。”
严子陵:“‘当然也算’,那就是算了。既如此,你献‘赤伏符’,岂不是置陛下于不仁不义之地?”
强华:“陛下不是已经得了天下吗?”
严子陵:“这么说陛下要不是你献‘赤伏符’,还当不上皇帝了?”
强华【画外音】“若要说‘是’,就等于说刘秀的皇位是我强华送给的。若要说“不是”,就等于说我那个“赤伏符”没有应验。“赤伏符”没有应验,我强华还算个什么东西?我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强华沉默不语。
严子陵:【厉声】“没有你编的那个‘赤伏符’,陛下照样登基做皇帝。但是,不会落个不仁不义的坏名声。实际受益的是你强华,受到伤害的是陛下。这就是你上面说的,为了夺得那个位置,而耍的阴谋诡计!”
强华跪在严子陵面前:【央求】“看在老同学的份上,请子陵兄高抬贵手,饶小弟一回!”
严子陵站起身:“你竟然敢在陛下面前耍弄巫术小技,欺蒙陛下,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在同学的份上,你就起来吧。以后要好自为之!”
强华头如捣蒜:“谢谢子陵兄……谢谢子陵兄……”
严子陵:【严肃】“以后要走正道,别走歪门邪道!”
强华:“是……是……”说着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躬着腰,匆匆走出严子陵下榻的宅院。
刘秀帝驱车简从,来到北军营地严子陵住处。
严子陵正蹲在地上摆弄钓具,刘秀帝走过去:【笑笑】“子陵兄,你我已多年没有见面,朕还想过过当年在太学府时的生活,能够和你朝夕相处。但你住在这儿,有很多便。朕想请你搬到皇宫里去住。”
严子陵仍然蹲在地上鼓捣他的钓具,头也不抬:“怎么,我住在北军营地陛下还不放心?”
刘秀帝:“子陵兄你误会了,朕没那意思!”
严子陵还是低着头:【漫不经心】“我觉得住在军营里挺好。”
刘秀帝岔开话题:“是不是准备去钓鱼?”
严子陵:“不,不钓,没事瞎摆弄!”
刘秀帝:【笑笑】“子陵兄要是去钓鱼,可别忘了朕这个徒弟还没出师呢!在太学府时,你还没有教会朕呢?”
严子陵:“不钓,不钓!”
刘秀帝:“既然不钓,那就跟朕走呗?”
严子陵站起身:“还真要搬到皇宫里去住啊?”
刘秀帝:“那还能有假,当然是真的!”
严子陵:“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说着提起钓具,便朝门外走去。
刘秀帝疾步追了出去。驭车手见严子陵上了第一辆车驾:“先生,这是御座。请您上第二辆车!”
严子陵像似没有听到,随手关上车门。
刘秀帝对驭车手:“子陵乃我皇兄,理当在先!”说完就上了第二辆车。
132、日内,刘秀帝寝宫严子陵住处。
刘秀帝靠近御书房的一个寝宫。格调高雅。铺有一张宽大的棕床,书案、书架和文房四宝皆全。地上摆有几大盆牡丹花。
严子陵躺在床上,刘秀帝坐在床沿上:“子陵兄,咱兄弟二人已有十多年没见面了,难道你就没话说么?”
严子陵:“那要看说什么了。”
刘秀帝:“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严子陵:“作为万人至尊的皇帝,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呢?”
刘秀帝:“人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我同为一个老师所教,我们岂不就是亲兄弟吗?亲兄弟就应该亲如手足,难道你就不能帮朕治理天下么?”
严子陵:“我又能帮你什么呢?”
刘秀帝:“读太学时,你成绩堪称魁首。从《尚书》、《左传》等书里学了那么多安邦定国的道理,现在不施展出来,还待何时?”
严子陵:“陛下和我一样,也是攻读的同样学科,为什么还非要我帮呢?”
刘秀帝:“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谁都离不开别人的帮助。何况朕还没有读完所学课程,就半途辍学了。这您是知道的。”
严子陵:“这人是会变的。陛下当初喜欢种田,后来不是为了追求阴丽华小姐,才弃农习武,又去长安读太学的吗?读太学时,我问陛下,最大的理想是什么?陛下说,做官当为执金吾,娶妻当为阴丽华。可现在呢,您已经成了万人至尊的皇帝。而今的皇后却不是阴丽华,而是郭圣通。你这变化的还不够可以吗?当然我也在变,但与陛下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刘秀帝:“难道你苦读寒窗十几载,满腹经纶,就这样白白的浪费了吗?”
严子陵:“难道我连这点变化都不能有吗?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刘秀帝:“朕确实太需要您的帮助了!”
严子陵:“读太学时,您曾拒绝过我的帮助。太学没读完,您就不告而别。如今您已拥有天下,我还能帮您什么呢?”
刘秀帝:“那时是朕一个人,现在是关系江山社稷之大事,更需要你来辅佐!”
严子陵:“也不尽然。您身边人才济济,何必让我来滥竽充数!”
刘秀帝:“谁让你是朕的同窗挚友呢?”
严子陵:“正因为如此,陛下就不该劳师动众地把我弄来京师!”
刘秀帝:“为什么?”
严子陵:“《尚书》上说,‘任贤勿贰’。陛下这样把我弄来,不是说明您对现任的大臣不信任、不满意吗?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客观上只能说明这一点。认为他们谁都不如我好,不相信他们的能力。这是做君王的最大忌讳。对于这样的君主,臣下还会为他尽心效力吗?换来的只能是离心离德。再说朝廷上下,又会怎样看我?叫我怎么在朝堂上站立?你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刘秀帝:“你给朕推荐了一个柳长青,除性格与你略有不同外,其他和你没有什么两样。朕很感激你!”
严子陵:“那是陛下的恩泽所致,我何功之有?”
刘秀帝:“你留在朝中,与百官何干?朕不明白?”
严子陵:“陛下不明白,那就等明白了再说!”说完又躺在了床上。
刘秀帝:“也好,你歇息吧!”说完走出卧室。
皇宫里的夜,灯火辉煌而寂静。
刘秀帝宽衣上床,和严子陵挤在一张床上。房间里生有木炭火炉。严子陵一脚把被子蹬开了,跟着一脚就压在了刘秀帝的肚子上。恰在这时太史官进来看到了,吓得忙把严子陵的脚轻轻移开。太史官刚刚转过身,严子陵的脚又放到了刘秀帝的肚子上。太史官只好又轻轻地把严子陵的脚挪开。
第二天一早,刘秀帝刚起床走出寝宫,太史官就忙追上去:“陛下,客人侵犯了御座!”刘秀帝哈哈大笑:“朕在和老朋友一起睡觉呢!没事,没事的!”太史官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开了。
刘秀帝下朝回来,走进和严子陵同住的寝宫
刘秀帝:【意味深长】“子陵兄,你看朕同过去相比,现在怎么样啊?”
严子陵:“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刘秀帝:“当然是说实话!”
严子陵:“说实话,您比过去差多了!”
刘秀帝:“何以见得?”
严子陵:“读太学时,您为了拒绝我的帮助,竟然不辞而别。可如今,您为了得到我所谓的帮助,竟然不顾我的意愿和感受,硬是兴师动众,把我弄到您身边来。你也不问问,我愿意不愿意?这不是比过去自私了吗?”
刘秀帝:【笑笑】“朕这是为江山社稷求贤心切,何私之有?”
严子陵:“你这是冠冕堂皇之词!”
刘秀帝:“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你还是说说这些年,你都跑到哪儿去了。让朕找的好苦哟!难道你一直都呆在城武吗?”
严子陵:“无可奉告!”
刘秀帝:“没有人帮助你,你不可能隐避这么久!”
严子陵的眼圈红润了【闪回镜头】严子陵在水泽边钓鱼;老爹给他安排住处、盖房;牛旺盛、蓉花给他送菜送馍;牛根等乡亲帮他打水井;他给李奶奶和牛二娃治病。
刘秀帝深受感动:“子陵兄,你想怎么感谢三岩村的百姓呀?”
严子陵:“陛下赠予我的两箱珍宝,全部转赠给了三岩村百姓。我能办到的也就这了!”
刘秀帝:“这还很不够,还应该给点什么封赏才对。”
严子陵:“三岩村的百姓,愿意过平静的生活,不要什么封赏!”
刘秀帝:“传令下去,凡有寇匪入三岩村者,皆处以徒刑;若遇战事,汉军退避三舍摆战场。以保三岩村百姓安宁!”
严子陵忙跪在地:“我代表三岩村百姓,叩谢陛下!”
刘秀帝忙扶起严子陵:“不过,朕还真为你的这种行动感到高兴和自豪!”
严子陵:“为什么?”
刘秀帝:“知朕者,子陵也!”
严子陵:【疑惑】“什么意思?”
刘秀帝:“你为什么在朕登基之初遁家而去?这说明你知道朕一定会请你入朝共事的。至于你的那个想法暂且不说。”
严子陵:“我这样做,不仅只是为了陛下,也是为了我自己。”
刘秀帝:“你一定是瞒着家人私自出走的。那家中年迈的父母和妻儿老小,该是多么担心啊!”
严子陵的眼睛红了。他慢慢低下头去。
刘秀帝的眼睛湿润了:“应该马上告知家中父母和妻儿知道这一切,以免他们挂怀!”
严子陵:“这么多年了,想必他们已经习惯了!”
刘秀帝:“这种割心剜肉的事,永远都不会习惯。他们的心天天都在痛苦中煎熬,一天也不能拖了!”刘秀帝对黄门郎:“速传朕令,快马甲级传递,告知子陵兄家中。说他平安无事,正在京城与老同学、老朋友聚会。切勿挂牵!”
黄门郎:“是,陛下!”说完退了出去。
严子陵:【激动】“知我者,陛下也!”
刘秀帝:“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何苦离家出走呢?白白吃了五六年的苦头。朕得天下才用了三年,可为了寻找你竟用了六年!如今找到了你,你竟然还非要离开朕。真是江山易得,人才难寻呀!”
严子陵:“陛下言重了!”
刘秀帝:“假如朕要是把你给忘记了呢?假如朕要是不下决心征召你呢?你不就成了自作多情了吗?”
严子陵:“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明镜似的。根本就不会有‘假如’的。”
刘秀帝:“咱们在一起多开心呀!为什么非要离开朕呢?”
严子陵:“我又何尝不想与陛下朝夕相处呢?但是,留下我一人,会伤众人心。作为我自己,又必须格守无功不受禄的信条。只凭我与陛下深厚的交情,就受到封赏,我心里不安。这两条有一条,我都不会接受陛下的恩赐,也不会留在陛下身边。现在何况是两条俱在呢!”
刘秀帝:“朕倒觉得你留下来利大于弊。”
严子陵:“不,不。是百害而无一利。因陛下太厚爱我,就看不到我身上的毛病。到时候陛下就很难理智,问题也就出来了。”
刘秀帝:“这‘弊’在哪里,你说的具体点好吗?”
严子陵:“《尚书》上说,‘去邪无疑’,这首先要分清什么是‘邪’。只有分清什么是‘邪’,才能毫不犹豫地去清除它。若分不清什么是‘邪’,即便是‘邪’,也会把它当成宝贝保护起来,加以利用。”
刘秀帝:“朕还是能够分清什么是‘邪’什么是‘正’的。”
严子陵:“也不尽然。‘赤伏符’是‘正’还是‘邪’?”
刘秀帝:“‘赤伏符’是上天的旨意,何‘邪’之有?”
严子陵:“陛下难道真的是凭‘赤伏符’才做的皇帝吗?”
刘秀帝:【语塞】“这……”
严子陵:“显然不是,而是靠陛下的神威和战功。神威和战功都不是上天赐予的,是陛下浴血奋战所得。这种形势是不可挡的。然而,一个‘赤伏符’,却使陛下落了个不仁不义的名声,授人以柄!”
刘秀帝:【疑惑】“此话怎讲?”
严子陵:“陛下凭‘赤伏符’登基之时,更始帝还在位,他是不是汉室?他是不是刘氏后裔?尽管他是平林军立的一个傀儡皇帝,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但当时他象征着刘氏汉室的光复,天下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但陛下却以‘赤伏符’而行事,岂不招天下人非议。我若在,就不会答应。因陛下称帝,是迟早的事。宁愿水到渠成晚几天做皇帝,也决不能授人以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