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光】岭东旧事(剧本)
农民想致富,多用智慧人要勤,
哎呀呀!多用智慧人要勤……
乔诗云:(从一种状态走出来的表情)哥,杨树森家是不是与林有关?
方新华:小云,何以见得?
乔诗云:您看哈,他叫杨树森,他儿子叫杨森林、女儿叫杨琳林,我算过,一家四口李姐除外,杨姓三人都有林字。
方新华:小云,树森的母亲姓林,是让儿女们记住姥姥家姓林,将来一定要找到姥姥。蒋兄、小云,我答应过帮助树森找到妈妈。
乔诗云:(微笑的看着方新华)哥,我知道您一定知道杨树森的家事。
方新华:(点点头)基本知道个大概。
蒋生恬:你拉倒吧,我比你大一岁,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个屁。
方新华:(对蒋生恬一笑)蒋兄,这就是文学爱好者与一般人的区别。我对身边和历史上的一些事,要刨根问底,以便形成文字后有理有据。你大可不必,一切都可以随风而去。
乔诗云:哥,咱坐这里歇一会儿,您把杨树森家事说说吧。
方新华:好吧,我听李荷萍爸爸讲过杨家故事,那时是李老爷子经常接济杨家。后来杨老爷子去世,他儿子和现在的杨树森就住在李荷萍家,呵,李老爷子眼光不错,给杨树森和李荷萍盖了三间房并给完婚。
蒋生恬:(摆手制止)打住吧华子,你当时多大岁数?
方新华:我十二呀,怎么?哪儿不对吗?
蒋生恬:我该十三吧?我咋不记得有这八出戏呢?
方新华:蒋兄,你可以不知道,你知道也沒用。我就另当别论了,必须刨根问底儿的调查清楚身边人与事,要写好中国故事,必须弄清来龙去脉。
乔诗云:蒋兄别打岔、哥,您详细说一下杨家落在岭东村这段经历吧。
方新华:蒋兄,你好好听,别打岔。那就要从一九六零年说起。
淡出:杏山乡、岭东村、农田区画面。
第三十六场:景·杏山公社、岭东大队、两间菜地窝棚,日、内
闪入:很早前杏山公社、岭东大队、两间菜地窝棚画面。
特写镜,字幕:
一九六零年冬
画面1·从省城派下来下放户一家四口,杨老爷子坐在窝棚门外,目光呆滞的看着老伴遗像,老泪纵横。
画面2·窝棚里一对青年夫妇,守在三岁男孩身旁,泪眼汪汪地看着儿子。
孩子娘:(拿出手绢擦把泪)我把儿子带回去吧,杨老师,这种条件我实在受不了。社员们看我们的眼神如临大敌,咱在这里无所做为,是给百姓添乱来的。
孩子爹:(满腹愁肠表情,一声长叹)唉!林老师,再住些日子会好的。
孩子娘:杨老师,吃饭可以对付,饿不死也撑不着。就一个上厠所问题沒办法解决,黑天好办,白天要到处找背人地方。另外,附近也没商店,日用品怎么办?
孩子爹:林老师,你知道咱爹离不开孙子,(指一下小树森)他是咱爹命根子,你带走他就等于帶走咱爹的灵魂。
孩子娘:杨老师,这样吧,把孩子留下,我马上就回省城。
画外音:任凭父子一再阻拦,林老师还是放弃了一切,徒步走去县城,乘火车回到省城,回到原单位学院,没有恢复讲师一职,在图书馆工作。
第三十七场:景·杏山公社、岭东大队、两间菜地窝棚,日、外
特写镜,字幕:
一九六零年冬
(李荷萍父亲李学良是菜园子把头,他向瓜棚走来。)
李学良:(坐在瓜棚外,点着一袋汗烟)杨大叔,怎么不进屯里走走呢?
杨老先生(杨弘文教授):(一声长叹)您姓李是吧?李老弟,窝棚里潮湿阴凉
李学良:(挥挥手)杨大叔,不可称我老弟,我和你儿子同岁,您是长辈,大叔,我家有三间房,中间开门,我们住东屋一头,西屋闲着,昨天已经收拾出来。今天我来是接你们搬我家西屋去的。
杨老:(急忙摆手摇头表情)使不得、使不得!我知道你是善良好人,可怜我们。唉!我是右派分子,是被管治强迫劳动改造的,会连累你们一家的!
李学良:杨大叔,咱农民社员不管这些,至于什么是右派分子,我听说是爱提反面意见的人。一个单位里的另一派,便把这派人打成右派,杨叔,我说的对吗?
画外音:李学良看着杨老默默点头,他走进屋里和小杨打个招呼,说明来意,抱起小树森往自己家走去。
淡出:很早前杏山公社、岭东大队、两间菜地窝棚画面。
第三十八场:景·杏山公社、岭东大队、李学良家,日、内
特写镜,字幕:
一九六零年冬
闪入:杏山公社、岭东大队、李学良家画面。
快闪画面1·幼儿期的杨树森和李荷萍在玩耍。
快闪画面2·六七岁的杨树森,整天要跟在精神分裂症的父亲身后,一直跟到十二岁。
快闪画面3·李荷萍放学回家,要教杨树森学习、写作业,补习功课。
画外音:婴幼儿期的李荷萍,和她同龄的小杨树森也许是天生的缘。当李学良抱回杨树森放在炕上,两个不到二十个月的幼童,抱在一起叽叽嘎嘎笑个不停。杨老一家三口,就这样住在了李家。三年后,树森六岁。那年爷爷因过度悲伤,一病不起而离开人世。杨树森父亲精神分裂症也一天比一天严重。六岁的杨树森,整天跟在父亲身后,一直坚持到十二岁,误了上学。
淡出:特写镜段的杏山公社、岭东大队、李学良家画面。
第三十九场:景·杏山乡、岭东村、田间路上、日,外
闪回:杏山乡、岭东村、农田区画面。
乔诗云:(还在听下文,呆滞表情看着方新华)哥,继续往下说呀!完了吗?
方新华:小云,可不就这样了吗,所以杨树森没上过一天学,是他爹患上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给耽搁了。唉!人一得了疯病,那就不是人了。
蒋生恬:哎哎哎,我怎么不知道树森他爹是疯子呢?真能胡扯!
乔诗云。(摆摆手)两位仁兄别掐了,见面就掐,不见面还想,我哥说的符合逻辑性。杨树森那么聪慧、李学良叔又那么宠着他,不让他念书是说不过去的,这条理由站住脚了。哥,您见过树森他爹吗?
方新华:见过,学良叔家我也常去。学良叔拿树森当儿子待,树森和荷萍一直就那么好。沒办法,树森不单是聪明伶俐,而且是个大孝子,爹爹精神失常,他不照顾谁还会管呢?
蒋生恬:哎哎华子,小云问你见过树森他爹吗?你看你这不是答非所问吗?
方新华:蒋兄,这不是刚要往那说吗。树森爹是学院大学讲师,文化底蕴没的说。他是在思念爱妻中,日久天长沉积成病,加之对父亲在学院教授中爱出风头,说了不该说的话,犯众怒而得到的下场。
蒋生恬:说干的,你都看见了什么?
方新华:(看一眼蒋生恬一笑)呵,蒋兄真是个急性子。有很多次见他稍清醒时,站在他爹遗像前不住嘴的叨叨;您觉得您了不起吗?您不是诸葛孔明,诸葛亮舌战群儒,那是文人笔端作品,把他描写成神一般的人物。高知成堆地方您逞能,到头来只有粉身碎骨……
乔诗云:呵,白瞎这爷俩了,后来呢?
方新华:哪还有后来呀?树森十二岁那年冬天,他爹夜里穿睡衣独自一人跑出去,冻死在北山脚下,乡亲们帮树森埋葬了父亲。树森就一直生活在李家。白天去生产队做工,夜里荷萍教他文学、数学,十九岁冬季,荷萍高中毕业是个节点。李老爷子提前一年就把新房给建完,两人正式结婚。
蒋生恬:(伸出个拇指)不服气不行啊,就是这么回事。你华子够意思,二十岁就专门去了解贫困人家,赵老爷子把你放在大队长位置上,是很有眼光的。
乔诗云:哥,树森的母亲为什么不来找儿子呢?
方新华:小云有所不知啊,哪个母亲会忘掉自己亲骨肉呢?我和李学义副书记结下梁子的最初,就是因为树森母亲的事。
蒋生恬:(指着方新华)编、接着往下编!说你胖还喘上了!
乔诗云:(捂一下蒋生恬的嘴)蒋兄,我哥可不是您想象中的人,他说的可是有理有据呀!咱应该让人家把话说完吗。
蒋生恬:好好好,反正咱在田野里,多坐一会儿少坐一会儿也无所谓。说!(态度非常严肃)必须讲清楚为什么?在什么场所?都有什么人在场?为什么会因为树森妈妈你会和李学义结仇?
乔诗云:蒋兄,一件很普通的事,只为一个人的母亲,让你弄出四问,好像有点为爱争风吃醋色彩了。
方新华:蒋兄、小云,我和他确实是从那次起,李学义这个虎犊子处处与我过不去。那是三年前,我在公社工厂任厂长第二年,有一天出纳员章书雁从公社办事回厂办对我说,厂长,公社那院来个中年女子,找岭东大队的人……
淡出:杏山乡、岭东村、农田区画面。
第四十场:景·杏山公社、社办工厂办公室、日、内
闪入:杏山公社、社办工厂办公室画面。
特写镜
字幕:三年前
画面1·社办公厂在公社隔墻西院,土墻、土木结构厂房。办公室一栋七间砖混建筑。
画面2·方厂长在办公桌前俯身写企业规划报告,对面桌是会计吳巧妹和出纳员章书雁。
章书雁:(从公社办完事推门走进来)厂长、厂长,公社那院来辆小客车,走下一位很有风度的中年女性,身后跟着一男一女是青年人。
方新华:(放下自来水钢笔,抬手伸一下懒腰)书雁,坐下说。公社里每天都来人,今天来个中年女性,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章书雁:方厂长,方大哥,我看到李学义副书记把她接到秘书室,女人问些岭东大队的事,被李书记领到小会议室去后,不知道那女人为什么哭成那样,上车向去省城公路驶去。
方新华:(自言自语)中年女性?岭东大队?哭着上车向去省城公路驶去?莫非说是来找儿子的?不行,我得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看了一下会计出纳)巧妹,书雁,别乱走,把我桌上文件收拾一下,我去东院问问李副书记。
(方厂长自言自语时,吴巧妹、章书雁一直愣愣地站着看着、听着)
(厂长方新华,顾不得收拾桌上文件,风风火火去东院公社去找李副书记问清楚)
淡出:杏山公社、社办工厂办公室画面。
第四十一场:景·杏山公社、副书记办公室、日、内
闪入:杏山公社、副书记办公室画面。
特写镜
字幕:四年前
画面1·李学义在他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用示指中指在办公桌上打着节奏,微闭双眼,哼唱着京剧沙家浜选段。
画面2·方新华从工厂来到公社秘书室打听刚才来的中年女人,又向副书记办公室走去。
方新华:(敲两下门走了进去)李书记上午好,打扰一下,刚才来个外地中年妇女找岭东村干什么?是找人的吗?
李学义:(停止了唱京剧,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坐吧,是找人的。
方新华:李副书记,她说找谁了吗?
李学义:说了,找姓杨的右派祖孙三人。怎么?你为什么这么感兴趣?那位小女子气质是很高雅、容颜也很好,人家可没说找你姓方的呀!
方新华:李书记,希望您严肃一些!
李学义:老方,我很严肃啊,你想教育我吗?看你那臭农民的熊样,也不脱下鞋底子照一照你那张脸,教育我,你姓方的还没有那个资格!滚出去!臭农民!
方新华:李书记息怒,我沒有教育你的意思,更没有那个资格,我是关心她要找的人。
李学义:那你什么意思?
方新华:李书记,你没告诉她,她的儿子杨树森就在岭东大队二小队吗?
李学义:他问的是右派祖孙,这些我只知道右派父子一家都死了,她又没说她是杨家什么人,所以我告诉她杨家右派人都死净了,谁知道,啥时候还剩个杨树森呢?
方新华:李书记,她告诉你她的通信地址了吗?
李学义:姓方的,你还有完沒完?我又不想和她交朋友,问她地址有用吗?
方新华:李书记,您太不负责任了!杨树森盼着他妈早日来认儿子都盼红眼了,为什么这样草率的拆散她母子相认呢?她的车号您记住了吗?
李学义:姓方的,你什么意思?我干嘛要为右派分子负责?姓方的,是不是给脸不要脸?我管着人家车号是多少呀?滚出去!我要办公了。
方新华:李书记,您可骂我两遍了,再骂我我可要还篇了。
李学义:还反了你呢姓方的,你敢骂我,我马上叫人逮捕你信不信?
方新华:李书记,我是来办正经事的,关系到道德伦理上的大事,你为什么这种态度?
李学义:姓方的,我就这种态度了,你能咋的?一个臭农民还他妈的和我讲道德?滚出去!什么东西呢?
画外音:方新华觉得这位副书记太不趁职,没多说一句话,转身走出他的办公室。他到那吉祥书记办公室向那书记反映了刚才一幕。
那书记:(一笑告诉他)方厂长,那是位虎人,怎么去和他叫真呢?躲着点他吧,他在县委、地委里的亲人可都手握重权呢。
方新华:那书记,咱党委不能让这样人再祸害人了。
那书记:方厂长,我反映过了,可是,县委让咱自己解决,我有什么办法?运动时打砸抢的先锋,县委指名让留在党委的,我也得听县委的呀是不是?
方新华:(一声长叹)岭东村的杨树森是个孝子,他不知道妈妈通信地址。他妈离开岭东村时,杨树森才三岁。一九六零年。
感谢社长关怀,遥祝春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