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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东北】大黄之死(小说)


作者:木虎 白丁,82.7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218发表时间:2019-04-22 08:50:15


   他再次来到派出所,找大黄,大黄不见了。找胡公安,胡公安也不见了。整个派出所只有“二安”冯五保一个人。他正在办公桌前用扑克牌给自己“算命”。我二叔急忙问:我们家大黄咋没了?冯五保台头看一眼我二叔:你说那条狗啊,丢了。说完,继续摆弄他手里的扑克牌。我二叔又问:你们咋给大黄整丢了呢?冯五保有些不耐烦:丢了就丢了,不就是一条狗嘛,谁还天天给你看着。大黄在派出所丢的,怎么还丢出了道理,我二叔要找胡公安问个明白。冯五保说:找谁都没用,还是回家等消息吧。
   我二叔无奈地离开了派出所,悔恨当初不该把大黄送给他们。到头来案子没破,“物证”却丢了。冯五保对他那种不肖理采的样子就像一盆冷水泼在他头上,使他突然明白过来:胡公安他们根本就没把大黄被害的事放在心上,确切地说,他们根本就没去查,也没想查。我二叔对胡公安他们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寄予任何希望。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大黄再找回来,就是被人吃了也好,卖了也好,剩下的骨头和那张毛皮也要找回来。
   他回到家里,对我二婶说的第一句话:完了,大黄丢了,在派出所丢的。我二婶惊讶皱了皱眉头:在派出所还能把大黄丢了,是不是他们把大黄吃了?我二婶其实也没细想,只是凭一时直觉顺口说出来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二叔,极有这种可能,只要有可能的事情就可能发生。当公安的也什么人都有,也什么事都干。我二叔要马上返回派出所,找冯五保问个明白。豁出去了,怎么吃的让他们怎么给我吐出来。我二婶说:就这么空口无凭去找,他们会承认么?非碰一鼻子灰不可。我二叔激动,我二婶冷静,我二叔和我二婶商量,还是先找一找线索再说。
   我二叔来到了村部找到了治保主任常少平,见面的第一句话还是:完了,大黄丢了,是在派出所丢的。治保主任好像早已经知道了,笑了,笑得很不自然,他让我二叔坐下,说:我看丢就丢了吧,别再找了。我二叔说:大黄在派出所放着,派出所是什么地方,是谁也不敢招惹的地方,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治保主任说:没就没了吧,找也找不回来了。我二叔问:常主任,你是不是知道咋回事?常少平忙说:我可不知道,你还是到冯五保家看看就知道了。治保主任常少平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感到后悔,他再三嘱咐我二叔: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让你去的,对谁也别说。我二叔也是很讲信誉守口如瓶的人,他让他放心,就是烂到肚子里都不会说是他告诉的。
   “二安”冯五保和我二叔住邻村,之间隔一道长脖子岭。上岭下岭足用五里路。我二叔一路疾步如风,踩得脚下的积雪“吱吱”作响,直奔冯五保家。我二叔气喘嘘嘘来到冯五保家门口,大门半掩着,他一眼便看到一张狗皮硬邦邦地反挂在院前的木头杖子上面。那是大黄,一定是大黄!我二叔喊:完了,大黄被人吃了!他的心像被人用手揪了似的难受。他推开半掩的大门,不顾一切地跑进院子:是谁吃的大黄,是谁吃的大黄!房门“呯”地一声被猛烈推开,走出来的人的喊叫比推门还猛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臭老爷们儿,来这儿找茬打仗?高满香半坦着怀就跑出来。本来白嫩漂亮的脸儿却涨得通红,一直涨红到脖根儿。她手指着我二叔:我告诉你,快滚出去,再不滚,我喊人了!我二叔站在那里没动,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这是派出所“二安”的家,忘记了这个野性十足的女人就是“二安”老婆。敢在这里叫真儿是需要足够胆量的,是因为大黄壮起了我二叔的胆量。他眼睛盯着那张狗皮:这是我们家大黄,怎么从派出所后院跑到你们家杖子上去了?怎么就剩下了一张皮?是谁把大黄吃的,怎么吃的怎么给我吐出来,今儿不赔我大黄就没完!高满香“嘿嘿”一声冷笑,扭着腰肢迈着浪步向我二叔走过来,距我二叔面对面不足一尺远时才停下来:你家大黄?你把它叫答应了,给你吐出来,行啊,你用嘴接吧,来呀,我给你吐!高满香一步步往前逼,我二叔一步步向后退。退到大门口时退不动了,是胡公安挡住了退路。胡公安表情冰冷,比这冬天冻土地还冰冷:干什么,你!你这是私闯民宅知不知道!我二叔说:我找大黄来了,冯五保从派出所偷走了大黄。他们把大黄给吃了。我二叔把挂在杖子上的狗皮摘下来让胡公安看。胡公安板着脸:你懂什么?那叫解剖验尸,是为了破案。胡公安自己都没想到为什么突然来了灵感,能编出这么高明而又充分的理由来。我二叔问:那尸首呢,大黄的尸首呢?胡公安继续编造他的理由:验尸解剖是冯五保作的,当然就给他了。我二叔急了:你们这是不说理!胡公安冰冷的脸上又增添了一层愠气,这么多年还真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呢,看来不拿出点颜色来还真压不住这个场子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付锃亮的手铐,手铐在他手里闪着寒光:你扎乎啥,再扎乎就把你扣起来送县拘留所去吃窝头。我二叔被胡公安突如其来的举动镇住了,镇得老老实实,一脸茫然,一脸恐惧。他向后挪着脚步。高满香有胡公安撑腰,精神头更旺了:别往我们家院里磨蹭,要撞到我身上了,你还想像刚才似的对我动手动脚咋的?我二叔怎么也没想到高满香竟然来这么一手。他不敢往前走,又不能往后退,胡公安和高满香已经对我二叔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他站在他们中间,孤独无助地站在他们中间,任凭他们的恐吓和戏弄。胡公安听了高满香说我二叔有调戏她的意思心里也忍不住暗笑:这小骚娘们儿真够狠的,比她妈的我还狠。
   其实我二叔和胡公安是一个脚前一个脚后到冯五保家的。只是来的目的不同,我二叔找大黄来了。胡公安找高满香来了。我二叔进院了,没注意到胡公安就在他的身后。胡公安没进院,隐在了大门后,所以院里发生的一切他看得清清楚楚。尽管如此,他也必须偏向自己的情人: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你罪该万死。我二叔终于忍不住了:我没有,我没有,她血口喷人!高满香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胡公安,他明明要占我的便宜,还说我血口喷人,你可要给我作主啊。胡公安心想:你这小骚娘们儿,越说你狠你越狠,见好就收吧,把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光彩。于是他好像突然大发慈悲,对我二叔说:念你是初犯,我就不打算追究了,放你走。不过,这狗的事情嘛,你要是纠缠不放对别人胡说,没有你好果子吃!我随时都可以给你抓起来,我胡公安说出来就能做出来。
   我二叔有苦难言,有理难辩。转眼间,他好像真的变成了罪犯。他把一直拿在手里的那张狗皮重新挂在杖子上,迈着慌乱的脚步从高满香家的大门走出来……
   从此,我二叔再也没有提起过大黄之死这件事。他认了,什么都认了。他知道胳膊永远都不可能宁过大腿。
   两年之后,大黄之死的遗案不查自破了。一天,冯五保拿着那张狗皮,突然来我二叔家,他告诉我二叔:你家的狗是赵三药死的。我二叔几乎把这件事忘掉了,没想到事隔两年冯五保重提此事。我二叔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冯五保:你咋知道的?冯五保说:胡公安早就知道,赵三在派出所都承认了,是胡公安让赵三把狗抗到我们家的,还是赵三剥的皮,收拾的,不信你问常少平,那天他也赶上了,让他吃,他没吃。我二叔问那你为啥告诉我?冯五保显得很气愤:胡公安被县公安局开除了,他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搬家了,搬到外地住去了。高满香跑了,和胡公安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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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用在胡公安身上再也恰当不过了,贪小利、玩手腕,在自己负责的片区内胡作非为,最终呢?被开除了。还有那个“二安”,甘当马前卒,最终呢?画皮被戳穿,自己的老婆也跟人跑了。大黄之死在别人看来是一件小事,但对于养大黄的主人来说,那就是大事了。文章以小见大,语言娴熟。推荐阅读!【东北风情编辑:老笨熊李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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