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种地的母亲
　　
　　 我只在这个节日，惦念你的
　　 菜园，园中的苦瓜、韭菜
　　 惦念你从市集卖菜归来的沮丧心情
　　 你常常被夜半的月光唤醒
　　 然后等待公鸡的啼唱
　　 亲手点燃村庄的第一缕炊烟
　　 日子在你的镰刀锄头下
　　 像土地一样忧伤，纵然园角的葵花
　　 也照不温暖你失血的内心
　　
　　 在那个改革开放的风刚刚吹来的时刻
　　 你却被一阵无情的风吹走了
　　 你从此长眠在山里，青山的泪水
　　 长流不息，也让清明时节
　　 远方归来的候鸟悲啼不止
　　 没有你的村庄，爱的碟子是缺角的
　　 再也盛不满思念的汤圆
　　
　　 空白
　　
　　 多年前，这个词语在故乡的新丰镇出现
　　 我冒着倾盆大雨
　　 从汕头某宾馆坐出租车出逃
　　 抵达客栈，看两颗大溪坝的石头
　　 擦出了火花
　　 可惜只因为是火花，美丽不会长久
　　 我成了这个词语，真正的过客
　　
　　 往事的缺憾如影随形，想起了
　　 便觉得锥心刺骨的疼
　　
　　 再一次看到这个词语，是若干年之后
　　 我的诗心像反复沸腾的水，热情渐渐蒸发了
　　 可是我依旧是那个容易泪流满面的白发少年
　　 我们在一座山的脚下画不知名的花
　　 在一条河流的岸上画不知主人的船
　　 那时我成了茅屋黑夜里的蜡烛
　　 只可惜蜡炬有成灰的时候
　　 当大地归于沉寂，秋虫鸣啼，一切归于寂寥
　　
　　 鸟的名字
　　
　　 我家房子附近的鸟，通常在清晨
　　 把我唤醒。它们那么友善和热情
　　 可惜我不知道名字
　　 所以我期待手机有一个软件
　　 只要录了鸟声，就能找到它们
　　 可是我忘了鸟儿们的名字
　　 也是人类喊出来的，如同我经常
　　 遇见的一些人，他们也有名字
　　 我偏偏喊不出来
　　
　　 五月十一日清晨
　　
　　 饮下一杯落满鸟声的清茶
　　 天空吐出了拂晓，也许还有霞光
　　 现实一无是处，除了到五公里之外
　　 那条长满了蒲公英和半枝莲的河岸
　　 扔下所有的若有所思
　　
　　 咸淡水混合的河流，让我无法不惆怅
　　 我拒绝了多少鱼类的访问
　　 基于一条刀锋定律。也许我是不情愿的
　　 我想到将来不该荒芜的茅屋
　　 想到花圃四季不该缺席的芳华
　　 我装着一切都很好
　　 装着听不见鸟声，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