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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晓荷】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散文)


作者:赵文焕 白丁,31.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767发表时间:2019-05-29 21:29:55

窗外淅淅沥沥的阵雨已经停歇,我知道该放飞自己了。我就象一只快乐的小鸟,每天下午四五点外出巡游,是我不可或缺的必修课。一经走出户外,思绪就会乘上旷野里风的翅膀,任凭她遨游在金咀组,纵横交错的阡陌,层层田畴和重峦叠嶂的山峰上。看山头聚集的云雾,象是天掉下来,跟山脊连成一片了……
   天地一片混沌,这个世界和我的处事方式一样朦胧。雨天,不由使人想起这些诗“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无边细雨湿春泥,隔雾时闻小鸟啼”,“青箸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山茶相对阿谁栽,细雨无人我独来”。与大自然的这种亲近,是有别于人与人间那种带交易色彩的接近。因此,人便能无拘无束……我沉醉在这烟雨蒙蒙地意境中,眼里轻轻洇上一层湿润。想不到在这个雨天,漫游在故乡这片土地上,竟有说不出的妙曼与精彩。
   我们金咀从东至西,绵延好几里,从南往北就更辽阔了,广袤的原野孕育了金咀无数个可供人涉足一游的自然景观。从东端的台湾(夹嘴)、沟塬、庙台、金咀梁、王家洼,再到西端的岭岗、夹嘴沟、土桥、兔场一字排开,中间涵盖了簸箕洼、洼垴、王院、苟子院院等;南北就更不胜枚举了:什么南面、夹嘴、线差、骊缘、碾塄、袁家坡、义娃崖、蕃渠、平套、吊嘴、背坡、盖盖、山顶、艾娃梁、黑山坡、西岭、菊花岭等不一而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方圆几十公里,唯有在金咀的版图上,才会拥有如此众多的地名。她们星罗棋布,每处都蕴涵着丰富的文化底蕴。由于奇特的地形地貌,那纵横交错的沟壑,起伏的山峦,或悬崖陡峭或奇峰傲立。具有标志性的如孙家尖山,设有航空导向仪,犹如秦岭中的太白高峰,与此相对应的圆疙瘩山,以姜子牙封神台著称于世。一些地势较为平坦的沟壑外,常常筑有堤坝,大雨普降时成为水库,水退去后,自然形成的滩地因其植被好,草木茂盛,成为乡亲们割草、牧羊、捡拾柴禾,从事私密活动,以至于纳凉的好去处。哪里花团锦簇,莺歌燕舞。每逢盛夏季节,沿着沟壑往纵深里走,狭谷两岸的树木形成一道天然屏障,荫天蔽日,阴翳地笼罩使下面阴森森、凉嗖嗖的,那份清凉沁人心脾。习习凉风从林子里吹来,直吹得人脊梁骨发寒,一扫挥身的困倦和因燥热而带来的不适,不觉使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随着头顶的几声鸟鸣,一下子使人沉醉于“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意境当中。
   一个六十多户的小村庄,号称千亩土地的金咀,在过去的饥荒年代,虽说是广种薄收,但凭借着自己土地面积大的优势,金咀人不但没闹饥荒,相反还贴上了粮多的标签。一时间有几句当地顺口溜在方圆盛传:“金咀粮多,侯豆钱多,王家人多,××贼多……”,有了“金咀粮多”这一美誉,便有了那些个借粮客,趁着夜色的掩护(那时候是断不能拿粮做粜籴的,只能赊借,否则,会被视为投机倒把,是要遭批斗的),腋下夹着毛裢口袋或搭裢,神色有些慌张潜入某家,私下里悄悄地进行着他们的交易。
   从我记事起,缺粮的两家亲戚成为光顾家里的常客。父亲的堂外甥和我的堂姐家,都因家庭缺乏劳动力且子女众多,靠生产队按人均分的那点口粮,难以维持生计。每逢青黄不接的关口,表哥、堂姐夫就会拖家带口来我们家。母亲一边绕着锅台给他们做现吃的,父亲则拎上自家盛四十斤的大斗,给来客装麦子。心实的父亲下猛力一下将侧着身子的斗使劲插入麦包,猛地往下深挖,再那么用力往深处来回一移动,待斗挺过身子时,已是尖溜溜一斗麦子了。接着父亲会用一把裁布用的尺子,顺着斗梁将多出的部分划拉下去。不论斤过磅,只用斗的容积做计量。凡明白人都清楚,同一个盛物的器皿,装的方法不同实际效果也不同,两者之间是有差异的,按照今天的说法就是存在“升值空间”。父亲这样舀麦提取的过程,也是麦粒相互聚拢挤压往瓷实里夯实的过程。那样装出来的麦子其内里是瓷实的,踏实的,避免了一碗一碗装进去的麦子是虚晃的,间隙大的弊端。同样一斗麦子,两种装法,实际过磅称下来就悬殊了。父亲当然心知肚明,父亲常念叨的一句口头惮就是“让上门的客多占些便宜”。本该四斗才能装满的口袋,父亲三斗多一点就盛满了,父亲索性连那“多一点”也忽略不计了,只记三斗的整数。至于对方日后还得上还不上就另当别论了。反正在我的记忆当中,借出去的时候多,还回来的时候少。母亲对此并不是不知情,而是心里明亮得跟镜子似的,但母亲对此从不哼不哈,豁达的予以默认。心怀悲悯的父亲,就是用这样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方式,将恩泽施舍给需要施舍的人。
   粮食装好了,母亲的饭也做熟了。母亲除了给来客管饱,当下这顿饭外,还要给备好下一顿的吃食,让他们回去时连同麦子一同带上,这样才不至于“断炊”、“停顿”,这在我们哪里就叫“吃了湿的拿干的”。在面对上门行乞的客人面前,母亲一边急着爬锅抓灶,一边还要安抚饥肠辘辘的孩子们,这就是父母的作派与为人。在利和义面前,父母从来都是合利取义。也是在年前,表哥家的表嫂去逝了,我和堂侄去奔丧,途中我提及当年表哥家闹饥荒的情景,年幼的侄子半信半疑。好在正月走亲戚时,堂姐在宴席上亲口讲述了自家姊姊在那个饥荒年代,常常家里揭不开(也称拉不开锅盖)锅时,拖儿带子上门讨吃时站在锅灶旮旯等饭熟的情景,才算打消了侄儿的疑虑。也由此,年迈的老姐夫不无感慨地对我说:“岳父岳母大人实在是良善之人,要不是那些年救助他们,怕就没有他一家人的今天了。”父母不只限于救济亲戚,就是跟我们毗邻的村子也有几个上我家借粮,父母对来者一律不绝,同亲戚一样对待,其中的一个借粮户对我的印象较深。那时我在鲁马痷学校上初中,这位论年纪我该称其为伯父的长辈,他的职务是管理生产队的菜园子。也是出于便利,他时不时的会拎些葱、蒜苗之类的蔬菜来家里探望父母。他在“走动、走动”的时候,人未到声音先已到了,常常先声夺人的喊着:“三爷、三婆——我看你们来咧——”那热乎劲儿听着直到现在回味起来我心里还感到热乎乎的。知恩图报的人呐,即使现在,他已迈入耄耋之年,他硬朗的身体在田间地头走动时,一旦发觉我,便打老远里向我打招呼。我深知那并不是与我盛情难缺,而是缘于父母那仗义疏财,乐善好施的慈悲情怀和仁爱之心。我是在分享先辈人的“红利”。
   父母一生与世无争,宽厚待人。特别是他们那种善良、质朴、厚道和贤良,使我终生受益。尤其父亲秉持“宁肯自己吃万般亏,也不伤及他人分毫”的做人准则,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我就是在这种“积德行善,做人要厚道”的家风里长大的。
   金咀人普遍具有宽广的胸襟、坦荡的胸怀,这与这片宽厚的大地养育之恩密不可分。也正因为金咀这片热土博大精深,才铸就了金咀人豪爽大气的品性。其广袤的原野,养殖了名目繁多的植物。除了成片的洋槐林,带状的柏树林,常见的杨树、柳树、桐树、椿树、榆树、国槐、桑树,软枣树、枸树、还有楸树、皂荚树、苦栜树,以至稀有的药树、杜犁树、合欢树,在我们这儿都有分布。至于果树,那就更屡见不鲜了。野生的杏树、桃树、石榴树,在塄上、坡坎上、沟洼里,窑顶上到处都能觅到它们的踪影。少儿时代,那是一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许多人家的日子过得十分苦焦。平常人家一天除了吃两顿极其简单的便饭外(早饭约摸九点以后,午饭一般在下午二点),许多家庭是不作晚饭的,肚子实在饿得撑不住了,辣椒水就馍就凑和了一顿饭,再无任何零食可供我们享用,不象现在这样有五花八门的快餐食品。小小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嘴馋、贪吃是免不了的,远未成熟的杏子连核都还没硬,就惨遭我们这些馋猫的毒手,青涩的杏子嚼在嘴里,那个酸劲呀,酸得人直打哈哈,涎水吊得足有半尺长,酸得人直闭眼睛,却还不停止食用。直至酸性将牙齿腐蚀得变酥变软,再也嚼不动了才住嘴。
   那个时候,星期天,节假日我们从来不补课,老师也从不布置家庭作业,放学后不是帮大人干自留地里的农活,就是牵一只羊去放牧,或者提上攀笼去打猪草。每逢星期天就可以和小伙伴们尽情地玩,尽情地疯,心情地野,摘野果,掏鸟窝,捣麻蜂巢……当然,在玩耍过程中,能够捎带挖些地地菜,撅些苜蓿,捋些灰灰菜,仁罕菜带回家里去,那就更妙了。平日家里没有来钱的门路,几乎家家靠养一头猪,一只羊来卖几个零花钱,当时缺少饲料,猪羊全靠草来喂养。每天放学一回家,就要一只手牵羊,一条胳臂上挽着攀笼,前往田间一边牧羊,一边采集猪草。那时因家家都养猪,猪草的需求量很大,猪草便十分稀缺,常常为做满一笼草要走遍许多地方。但等到暑假就好办了,假期里时间充裕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麦子收割完毕后,犁过的田地暂没长什么庄稼,闲下来时就长草,象打碗花,(官名小蓟我们称它)刺芨芽,这两种草最为普遍,而且它们也是猪的最爱。有玩够了,暮色苍茫了,才急慌慌的往攀笼里挖些草,田里的草不足了,又去塄边捋枸树上的叶子,以至于到最后还是添不满攀笼,急中生智,折来一些树的枝条支撑在笼底,再将草覆盖上,貌视满当当的一笼草,实则有诈。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临要回家了,才发现不见了羊,慌得带着哭腔“咩——咩——”地一声声呼唤。但凡家畜是通人性的,听到叫声,羊就会冷不丁的从未知的方向朝人奔来,会逗得人破泣为笑,忍不住要跟羊头挤着头,亲昵一番。
   回到家里,怕大人识破技俩,慌忙将草直接倒进猪圈,但纸里终归包不住火,免不了要挨一顿揍!
   那个时候,大人们都忙于在生产队参加劳动,顾不上照料我们。图省事,男娃、女娃清一色都穿着开裆裤,我们常常以这样的场景出现在人面前,我们三两个、四五个男女撅着屁股在一起玩耍,露在裤子外面的光屁股白花花一片。有挖土的,有用树枝摹访盖房子的,更有耍尿泥的,一边团泥蛋蛋,一边嘴上念着顺口溜:“尿尿泥,捏娃娃,捏下娃娃画头发,捏个男娃骑大马,捏个女娃抱匣匣……”对玩尿泥如此上心,大概缘于娃娃本就是女娲用泥捏的。一些年龄稍大点的男孩,并不满于这些玩法,他们在玩一些更刺激、更冒险的游戏,攀爬上陡峭的土崖,蹲着屁股从顶端的高处顺着陡坡往下的低谷里滑翔,我们管这一玩法叫“坐土飞机”,就象现今城市公园里玩耍的那种滑道一样。但相比之下,我们那种原生态的玩法更刺激,也更惊险,更能诱发人的激情。也尽管我们穿的开裆裤对屁股起不到保护作用,会蹭破屁股,但我们对遭受的这些皮肉之苦全然不在话下,依旧我行我素,即是玩耍时跟同伴发生了口角,闹了别扭,转过身就能和好。尤其到了盛夏暑假期间,野外成为我们不折不扣的天堂。那时候的伏天,雷阵雨、暴雨十分频繁,即是不是专供收容水的水库,就便沟渠,甚至田间里只要有一处地势略显低洼的地方,就会蓄满象堰塞湖那样的积水。这就给我们这些毛孩子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游乐场所。我们常常当着女孩子的面,豪不忌讳地将自己剥得一丝不挂,潜入水里。我们把此举不叫“游泳,而叫浮水”,当然,我们不具备游泳的技巧,只在水里扑腾扑腾嬉戏打闹。刚下水时感觉有些冷,过一小会儿就感觉不到冷了,相反感觉水在太阳的暴晒下,热烫烫的,十分受活,很是惬意舒服,而当刚刚脱离水面,身上的水珠子还未被风干,微风擦身掠过,又感觉有几份冷,但身上的水一经风干,又即刻感到浑身燥热得不行,又想潜进水中。一些心眼多的玩伴,会在游泳前将脱下的衣服捎带在水里清洗一遍,将洗过的衣服凉晒在草地上,然后再下水,等游完泳,衣服也已凉干,真可渭两全齐美。但在进行这项工作之初,你得多留个心眼,留意一下周围是否有女孩子出没,若有就不敢洗衣服了,她老赖着不离开,你就需长时间浸泡在水里,急忙返回不了岸上。当然,穿衣服时候当心是否有虫子、蚂蚁类钻进衣服。另外,地里或水库里,底下本来就是淤泥,所以出水后要另外掬水洗去身上的泥巴。有时,我们还会使坏,突发奇想的将自家绵羊往水里赶,羊当然死活不从,我们合谋着几个人抬起羊,喊着口令将羊抛入水中。其实羊掉入水中一点不用担心,羊会水性,比我们游泳的技术高超多了,它仰起头浮在水面,身子一纵一纵的往前划拉游移,很快就游出了水面上岸了,等于给羊洗了个澡,刚出水时效果还不明显,等羊毛一凉干,原来脏兮兮,黑不溜湫的身上一下白得象一团棉絮,甚是讨人喜欢。
   除了在地内的积水里浮水,王家洼水库,王院水库也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有时也去水面宽阔的涧沟桥水库,但那里水流湍急,我们一般不敢下水,只是站在岸边嬉水。
   人常说男女有别,在我们那个年代,童男童女们在一起玩耍时,好象就没有性别之分。刚从水里出来,还不及穿衣服,在光天化日之下光着屁股,赤条条的跟女童追逐嬉戏,放现在人的眼里,可能会指责说那样不雅,不文明,有伤风花,但我要说,那时的社会风清气正,放在我们孩子身上,那真正是两小无猜,特别单纯无邪,压根就不会往歪处想,哪怕女孩露着屁眼,男孩杵着个小鸡鸡,照样没有任何忌讳地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从来不担心,男女授受不清,个个单纯质朴,单纯得就象挺立在生产队地头的那一棵棵高梁。当然,那仅限于少不更事的幼童时期,稍大一点了,也就自己知道收敛了。与此相对照的是,那时的我们其实特别腼腆,特别的脸皮薄怕羞,即便跟女同学同坐一桌,从不暗送秋波,那怕遇上最倩、最靓丽的自己心仪的女生,与其说话时手脚都有点哆嗦,以至于不敢直视人家。也不知别的同学咋样,反正我那时遇到漂亮的女同学要强行跟你玩耍,我会胆怯得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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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一篇关于乡愁的散文,作者详细描写了家乡的人、美丽的风景、以及家乡的变化。从文中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作者对于家乡那份深厚的感情。勤劳、乐善好施的父母给予亲戚们真诚的帮助,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家乡的酸枣等特产更吸引了人们的目光。为了发展旅游业,家乡人植树造林,努力创造良好的环境,给家乡插上腾飞的翅膀。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家乡的旅游业一定会迎来新的高潮。这篇散文表达了作者对家乡的无比热爱之情和对其发展前景的祈盼。感谢您赐稿晓荷社团,美文推荐赏读!欢迎继续投稿!【编辑:张爱珍】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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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张爱珍        2019-05-29 21:32:52
  学习、欣赏美文,遥祝安好!
2 楼        文友:张爱珍        2019-05-29 21:34:10
  此文感情真挚,细节描写到位,叙述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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