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安卧在底片的美(组章)(散文)
坐下
还是坐下,依着这块青石,聆听心田花开的声音吧。心田无垠,万物在这里竞相生长。思维的根须,无节制地伸展,枝繁叶茂,葳蕤的没有了边幅。至此该删繁就简,才可让独孤的灵魂融入万物。
别了,山花烂漫;别了,初生的春水;别了,辛劳的蜂蝶;别了,浓郁的花香,因为我已经来到了热烈的夏季。
曾经的百花争春到了新的节点,都谓过眼云烟。一两粒阳光,三五滴清露,足够润泽这朝朝暮暮。
静坐这山巅,无关他人,也无关尘事。闭上双眼,梳理人生的阡陌,只要心生善念,天空就是一片湛蓝。
别了,相依过的青石,我去膜拜火烧般的晚霞……
凳子
凳子,都是一个模样。四条腿撑着一个坐面,可是不同身份的人坐,凳子的身份也就有别,这就是尘世的俗。没有人不分贵贱给你让座,没有人情愿坐矮凳一辈子,让人漠视,脸面没有了光亮。
这俗都是一种虚幻,并无真的价值。农人抽着旱烟坐在地头,收获了五谷丰登;画家坐在山坡,画出了壮丽山河;有人坐着毛驴车,周游了半个世界。坐什么凳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坐下后做了些什么。
再后来有了属于自己的凳子,始于“文字之旅”。掐灭那一支燃烧的香烟,再一次苦苦思索,把丝丝缕缕的缺憾与一季季的丰硕蜕变为文字的花朵,给自己,也给这个世界。
旧巷
旧巷,都市与村落的血脉。岁月老的步履蹒跚,而旧巷依然生机勃勃。我常常踩着先人的老路,往返于弯弯曲曲的旧巷。它历经沧桑,容貌斑驳,只是一点老旧,从不腐朽。
一位老者曾在肉市街卖过瓜果,急匆匆地由西大街古巷穿过,曾经的市场已去,高楼而起,他一脸的茫色。我拿出一张底片,他找到了旧巷的归宿。摊位依然在,瓜果的芳香依然在,卖发面烧饼的依然在,剃头的依然在,卖绿豆凉粉的依然在。
旧巷与生命间从未有缝隙。即便你浪迹天涯,当你回首,足迹会一头连着当下,另一头连着过往。它的幽深,它的沧桑,它的古香。
老屋
老屋,尘世里的标签。一块砖,一片瓦,一粒沙,都来自于低洼处,又高于它,否则怎能抵御百年风雨?
有了屋便有了村落,有了小桥和人家。
一座老屋,曾几代同堂,把平凡的日子过得活色生香、四时安暖。一座老屋,送走了一位位复兴家园的栋梁,却没送走通向远方的苍老和空旷。沉淀下丝丝缕缕的往事,还有绵延不绝的念想。
不动声色的月,陪伴着老屋,走过长短交替的日子,把仅有的月辉洒在屋顶上。
沧桑,鲜活;老旧,生机,都是底片产生的美。
黄昏
所有的灯光,都在向黄昏靠近;所有的浮躁,都在向黄昏作别。
至此又一次颠覆了昼与夜的长度。黄昏那样的柔弱,总是默默地向边缘退让。退到楼群里,退到穿梭的车流里,退到银杏下,而灯光却紧追不舍,给黄昏一抹光亮。真正亲近黄昏的是黄昏里一束束光亮,还有在很远处等待已久的朝霞。黄昏无垠,光明无限,这就是昼夜彼此间的契合。
朦胧的山水,幽静的楼群,花开的声音,清扫的律动。这一切,都是夜迎接明天而敞开的心扉。
银杏
也许与职业有关,从不愿漠视一种现象,可是不经意间也偶尔会让身边的景物冷落。
那是一棵银杏,而不是小叶杨。前楼老赵的一句话,让我认识二十年的小叶杨,瞬间变成了银杏树,我便更加留心银杏与小叶杨的不同。小叶杨与银杏的叶子都是碎碎的、圆圆的、密密的长在树的枝干。中秋叶子变成浅浅的黄色,渐次凋落。风儿刮过,会发出婴儿拍手般的响声。银杏则不然,总是悄无声息成长,悄无声息变成金灿灿的颜色。
尘世里,千人前面,没有绝对一样的两个人。人生之旅,就是对世界的认知之旅。
你读懂了小叶杨,不一定读懂银杏,尽管它们那么的相似。我们读懂前者,也该读懂后者,这就是人生的历练与心魂修行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