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智逃(小说)
老伴思微电话里询问工作有着落了吗?我找不到回答的字眼,搪塞地回答,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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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老叔摊牌以后,我俩之间的交流就像中间隔了一道大山,无法逾越,无法移除。宋行长、那个当地的女柯老师开始与我频繁接触,请我吃饭,约我拜访客户,想尽一切办法动员我拿出五万八千元钱,然后通过电话谎言邀约两个伙伴。宋行长甚至弄来临时护照,领着我去越南玩了两天。叔叔我俩的话题也一句不离开“资本运作”四个字。叔叔虽然心里知道被骗了,却不甘心把钱打了水漂。他极力怂恿我快速出钱。宋行长、柯老师、叔叔三个人越是逼迫我出钱,我逃走的想法就愈发强烈。我们表面上是即将合作的伙伴,心底里却是各怀心腹事。我与老叔开始了智商的较量。老叔的心里是急于捞回自己的投资,我是绞尽脑汁地策划着离开南宁。每天与老叔说着假话,表面上表示愿意孤注一掷、铤而走险地赌一把,却找借口说来时没带工资卡,家里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需要老伴在家张罗。我每天都装模作样地给老伴打电话,其实我是没有底气跟老伴讲出南宁困境的。
他们对我进入了监视状态,想翻脸回家已经不可能顺利地走了。我开始扮演起两面人的角色。我懊悔来时想得太天真了,拿了那么多衣物,身份证还在叔叔手里。藏在行李箱夹层里的两千元钱还不敢让叔叔知道,我已经发现叔叔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翻查了我的行李箱,但是他没有发现破绽。叔叔知道我手里的钱不够买返程车票,加之身份证去越南回来时,宋行长交给了他,我一下子明白了宋行长带我去越南旅游的真正目的是拿走我的身份证,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夜里叔叔总是用钥匙把门反锁,说是为了安全,其实是提防我的不辞而别。我俩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挑破而已。因为是一楼,窗子都上了不锈钢防盗窗,窗子里半夜逃走是不可能的。我在南宁已经逗留一个月了,度日如年的滋味如同炼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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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来,我跟叔叔说,把身份证给我,咱俩去工商银行办一张南宁卡,让我媳妇把我工资卡里的钱转过来,我在跟同事借钱,也转过来,同行异地转账手续费比跨行异地转账低很多。我说叔叔你去给我办吧。叔叔说咱俩一起去办。吃完早饭,我故作焦急地催叔叔,叔叔高兴地领我去银行办了一张卡,存进去一百元钱。办完卡身份证没有交给叔叔,因为家里转过来钱还要提现金,资本运作全是现金交易。柯老师,我叫其柯大姐。她获悉我想通办卡了,中午安排我们在一家大酒店用了午餐。
吃饭的中间,因为肚子不舒服,我去了两趟洗手间。回到雅间后继续推杯换盏。
下午,宋行长开车拉着我,到公园转了一下午,照了多张合影。晚饭是宋行长请的,也是十分丰盛。我跟叔叔刚到楼下,叔叔准备开门时,我跟叔叔索要身份证,叔叔惊讶地说,在银行办完卡根本就没跟我要。我掏遍了衣兜也没有,叔叔看我十分着急的样子,就给宋行长打了电话,说我的身份证丢了。宋行长赶紧去公园派出所报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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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叔叔一直电话询问派出所有人捡到身份证吗?派出所的回答令叔叔十分沮丧。我们去公园找了个遍,凡是我们头一天下午到过的地方又重游一遍,结果依旧不见身份证的模样。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因为情绪不好,晚饭也没有吃。
又迎来了新的一天,叔叔要跟宋行长出去办事。我说肚子疼不去了,叔叔说那你就呆在家里吧。叔叔刚走,我就拨通了柯老师的电话,我说想去柯大姐转转,柯大姐爽快地答应了。我问清了去柯大姐家的路线,我取出拉箱夹层里的两千元钱,我就出发了。我打车径直去了酒店,奔进卫生间,从水管后面抠出身份证,去附近售票点购买了一张夜间12点50分从南宁发往北京的卧铺票。我又回到家里把行李箱寄放在小区门卫,给保安买了一箱饮料。
柯大姐的电话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打过来,我说倒车时坐错方向了。又回到原点了。柯大姐嘱咐我这次别弄错方向了。一个小时后,我提着一颗四斤多重的榴莲到了柯大姐小区门口,柯大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柯大姐的老公因为车祸双腿截肢,不能下楼。只好在家中吃午饭,柯大姐的厨艺不错,广西风味的菜肴做得十分丰盛。大姐知道我们东北人口味重,特意比平时多放了点盐。我这顿饭吃的特别多,故意多吃。柯大姐看我如此实惠,还一直夸她做菜好吃,高兴地合不拢嘴。
我从柯大姐回到住处时已经晚上八点了,叔叔还在等我。我跟叔叔说出去走走,叔叔欣然接受,我俩从小区后门出去到叔叔唱歌的小广场遛达,叔叔又一次高歌几首,叔叔虽然学医出身,歌唱得一点也不逊色专业歌手。
我看看已经十点了,我建议回去休息,叔叔显然意犹未尽,还想继续用喉咙换取掌声。很不情愿地跟我往回走,快到小区后门时,我突然说肚子疼的厉害。叔叔一听我还在肚子疼,因为早晨我就说肚子疼,叔叔有些紧张了。赶紧扶着我走进一家小诊所,诊所是一名女人开的,看我这种情况,怀疑是阑尾炎,建议输液。我同意医生的建议,医生很快就给我输上了液。叔叔在一边默默地坐着。我看十一点了,我趴着叔叔的耳朵小声说,没控制住,丢人了,叔叔快回去给我拿内裤。
叔叔前脚走,我就让医生赶紧拔下针管,我说忘了告诉你,我输抗生素过敏,吓得医生赶紧拔下针头。我扔下五十元输液费就走。
我绕过小区后门,直奔前门保安室,拿上我的拉箱,打车直奔南宁火车站。我知道叔叔回去是打不开门的,因为出来时我用事先准备好的纸板塞进了锁孔里。
叔叔的电话打过来,说是门锁开不开,我告诉他不要着急,慢慢开。其实,我i已经检完了车票,正朝着夜幕下的T49次特快列车走去。
12点45分我坐在了12号车厢的下铺上,5分钟后列车缓缓地动了起来,我关掉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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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拨通了北京同学的电话,同学给我购买了一张从北京到通辽的火车票,也是一张硬座票,到了北京站,同学已经早早开车抵达。同学请我吃完晚饭,送我踏上回家的路。
从此,我与这位儿时的玩伴,小我几岁的叔叔失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