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远去的扁担(散文)
看着电视剧《挑夫》里挑夫肩膀上那根扁担,情不自禁想起了我小时候用过的扁担。
扁担,是放在肩上挑东西或抬东西的工具,用木头或竹子制成的,扁而长。挑东西时正面向下,抬东西时正面向上。
儿时正处大集体年代,生产队里时常分些东西,分得多的时候就用小车推,分得少的时候就用扁担挑。家里那根窄长的扁担挑过小麦、玉米、玉米秸、麦秸草、花生蔓,抬过玉米、小麦、大豆、花生、地瓜……看似不起眼的扁担功劳还真不小呢。
分少点东西的时候,我就跟着母亲用扁担挑回家。当时只觉得自己是个小青年,天天在长劲儿,期盼着挑回家的东西越多越好。有了这样的想法,每次挑东西也就不觉得累了,不过时间长了发现稚嫩的肩上压出了一道道紫红色凹下去的印痕。
说起扁担来还有一段感情往事。那时候堂叔在外工作回家次数很少,大多时候堂婶一个人在家生活,生产队里分了东西,因为她足不出户常常不知道,即便知道了,因身体瘦弱也不便去挑。她家住在大胡同里离场院远,且上坡下坡曲里拐弯的,我就帮着挑她。每当把东西挑到堂婶门口,堂婶会一阵惊喜:“噢,又分东西了,快进屋里歇歇喝碗水!”堂婶很过意不去,而我觉得只是为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在我上初中时冬天格外的寒冷,学校里生炉子需用松果当引火,就放一天假让学生分散到周边的山上去摘松果。我和班里两个最要好的同学结伴,扛着扁担撅着篓子,商量好到东山“状元石”去边摘松果边玩耍,它下面有“石瓮”“石炕”,上面可躺、可坐、可立,可好玩了。
摘着摘着松果,旁边的两个同学突然亮开了大嗓门,只见他俩都举起来了扁担,拉开了打架阵势,情况十分危急。我怕上前劝架被他俩的扁担打着了,便急中生智,随之抓起扁担冲了过去,从两人当中把他俩的扁担用力拨拉开,这才避免了一场“战争”。事后我想,幸亏当时用扁担把他俩拨拉开,单凭我的小身子往前冲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看似一根小小的扁担,它的一道道细缝里却隐藏着许多秘密,蕴含着不少有意思的故事呢。正月里在老家聚会,曾听到过一段扁担的故事。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村子里出工挖胶莱河,每个村子出得民工都很多,形成了“千军万马”的阵势。众人聚集的地方就爱吵吵嚷嚷,什么事都想比试比试。老家属乡里第一大村,是武术之乡,出门在外从不怕受欺负,不过在全县人马汇聚的地方强中自有强中手。人们听说是乔家的,更来了比试的兴趣。到了工间休息的时候,有个村子的民工就跟我老家的民工说要打赌,赌注就是打夯用的“夯石”,用扁担挑起两块一百多斤重的夯石,挑起来就赢了,挑不起来就输了。这比的是一个村子的荣誉,可不能在这大场合下丢了面子,我们村子的代表就一口应承下来。按照“剪子、包袱、锤”手势一局定先后,对方村子推选出一名高手先比试,他一走出来威震众人,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他信心满满地走到现场,像举重运动员一样鼓了鼓劲,蹲下,起身,站起,身子被压得晃了两晃,还是勉勉强强地把两块很重的夯石挑了起来,接着就被压得受不了了随即一扔,那边响起了一片叫好声,大声叫喊着:“这回轮到你们乔家的啦!”老家的人一看这回可输定了,那么强壮的人才勉强挑起来,村里还没有那么壮实的,怎么能够挑起来?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没有敢靠前的,也没有吭声的。正在众人以为输赢已成定局的时候,一个叫乔吉华的汉子站了出来,他不慌不忙地说:“我来试试。”他虽说个儿挺高的,但看起来不是十分强壮。只见他慢慢走上前去,身子往下一蹲,摆开了马步姿势,接着猛地一用力起了身,摇晃了几下,慢慢地站直了腰板,稳稳地把300斤左右的夯石挑了起来。这个时候对方村子的人都看傻眼了,老家的民工们也看呆了,很快就醒过神儿,接着鼓掌声喝彩声一片。正在这个当儿,他又挑着走了几步,喝彩声就更热烈了。这个赌赢得特别精彩,赢得对方心服口服,老家人的脸上满是光彩,一根扁担挑起了村子的声誉。
老家人用扁担挑起了一家人的生活,挑起了春夏秋冬。
春天里,勤劳的老百姓们挑着柴草,从山上、坡里颤颤悠悠走来,一根根扁担挑出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
夏天里,一排排男女老少挑着晒干的沉甸甸的麦袋子,从喧闹的场院走向四面八方各自的家。
秋天里,一个个挑着一捆捆收割的玉米秸,在弯弯曲曲的土路上荡悠悠走着,荡出的是秋天丰收的舞步。
冬天里,乡村百姓肩上挑的是一担担柴火,它是“冬天里的一把火”,温暖了百姓的心窝窝。
随着时代的进步,运输工具也先进了,扁担被三轮车和拖拉机取代了。小小的扁担远去了,不去的是我悠悠的回味和思念……
注:该文于2019年9月10日发于文章阅读网。